第48章 深山诀别(3)

“姑娘的意思是,蓝色光芒托梦那夜,天尘也在邙山密林?”二天芒似有发现,追问琴心。

“那夜,天尘脸上长满痘痘,躲在暗处听我抚琴,曲罢,他便悄悄返回,我用灵力感知到他不谙法术,生怕他遇到蛮兽,有心送其下山,却是他心里自卑,不敢见我,避我而行,无奈,我便想到一路抚琴,让蛮兽惧怕,送其安全离开。行至邙山脚下时,天象突变,一道蓝色的光晕突兀显现,我以为是歹人垂涎冰玄古琴,循琴音而来,便隐在暗处。那道蓝色光晕却是向天尘奔跑的方向而去,并没有贴近我身。”

“姑娘是说,那道蓝色光晕是冲向了天尘,而不是你?”二天芒情绪激动的道。

“也不完全是这样,那道蓝色光晕冲向天尘后,我本想潜过去,探知实况,却是,蓝色光晕从我头顶萦纡片刻,瞬间离去,再次的向天尘奔跑的方向幻去。”

“什么,有此等事?”二天芒越说越激动。

“是的,这蓝色光晕从我头顶逗留片刻离去后,我竟然精神恍惚起来,身体也难以支撑,我便靠在了一棵古树旁调息。”

“接下来呢?”二天芒急迫的又问。

“接下来,我就感觉脑际有那些字在萦纡徘徊了……”一提起这些字,琴心就眼神忧郁,疑惑不定。

“这事还真是蹊跷,难道天尘真的是神降天星?”二天芒向天尘的方向望了一眼,正好看到天尘正疑惑的望着这边。

“可是,我问过天尘,他否认了见过蓝色光芒。”琴心幽幽的道。

二天芒闻声,转过了脸,不再望向天尘那边的方向,他似有所悟的笑了笑道:“琴姑娘,你也不必纠结,试想,天尘不谙法术,肉体凡胎,却能比肩法术高深的修真者,从而从邙山外聆听到离亘神曲,循其音而进邙山,与你结缘。这难道不很蹊跷么?”

“天芒前辈的意思是……”琴心眼瞳忽然睁大的望着二天芒。

“还有,天尘的灵根竟然是罕见的五行心根,其斗战之力也是不可世出的斗战双忍。想想这些,也可推断出,天尘将来绝不是一般的庸人。我看这孩子秉性坚毅,倔强桀骜,说不准是他答应了神灵尊使什么条件,只是不想说出罢了。”

此话,若是让天尘听到,定会心惊肉跳不已,这二天芒的思维推断果真是了得,竟然能从天尘的性格上看出些许端倪。

琴心闻听二天芒此话,又回脸向天尘站立的方向望了望,看到天尘仍旧是一脸困惑的望着她,眼睛里不免升起了一抹温黁柔情。

天尘看到琴心的眼神飘过来,却是装作若无其事的躲避而过,脸上更是装作淡定的神态。

只是,他在躲避的一瞬,碰触了琴心那一眸的柔情,心里不免突兀悸动,脸上更是难以掩饰窘态。

我,就这样惧怕她的么?

我,就这样没有出息的么?

天尘怕琴心看到自己的窘态,急忙抬起脸望向了别处,身子微微的偏过了琴心站立的那个方向。本小说手机移动端首发地址:

琴心见天尘躲开了自己,微微一笑,转过身,低声吟道:“他,似乎总是害怕与我对视,总是躲避我。难道,我就这么吓人么?”

虽然,琴心的声音很低,但是二天芒还是听清楚了。他也憨憨的笑了两声道:“呵,呵,他这哪里是躲避,而是见你天姿姣容,敬羡喜欢上你了。”

“我的低语,让前辈听去了,琴心真是羞赧。”琴心见二天芒听到了自己的浅吟,不免面色微红,有了些许羞涩。

“呵,呵,琴姑娘不必拘谨,我若是没有算错,这天尘便是蓝色光晕的尊使或者使徒所托于你的神降天星。你与他有着神赐姻缘,将来定是鹣鲽情深,比翼双飞,艳羡仙班。”

听了二天芒如此言语,琴心心里不免泛起阵阵柔情涟漪,但是她还是疑惑的问了一句:“神将天星,会有天象骤变,可是,我竟然一丝波动都不曾应到,难道如今,神将天星,前辈也不能感应到了么?”

二天芒吁了一口气,抬脸颙望夜空,眼神凝凝的盯着西天朦胧月光。任凭冷风吹透。

这夜空中也仅有这一轮明月,却也是被乌云遮蔽,而那些星星更是几千年不曾见了罢。

许久,二天芒方收起视线,回过脸,低声叹息道:“这漫漫黑夜,也是有几千年了罢,在这昏暗阴沉的岁月,我的修为竟是没有丝毫迈进,连这天星转世竟也不能感知。”

“前辈……你没事罢。”看到二天芒竟然突然悲切起来暗暗叹吟,脸色更是无奈的痛苦,琴心不禁叫了一声前辈。

“没事,琴姑娘,我没事,不必忧虑。唉,不提这些扫兴的事了,还是说说这天星转世罢。”二天芒一扫脸上的阴霾,缓缓道。

“嗯——”琴心允了一声。

“琴姑娘,可知这没有星辰的昏聩暗夜度过了多少岁月?”二天芒望着琴心道。

“自从我降世,跟随家师修真炼道,就不曾见过星辰,我问询家师,家师只是告诉我他也不曾见过。我曾耳闻,此漫漫靡夜有近几千年岁月,不知是真亦假?”

“不错,这靡靡之夜已是几千年了,看你年龄不过豆蔻之年,定不谙其中原委,想毕,令师定是世外隐士,告知了你许多关于霂夜的故事,这乌囟圣坛里面的戾怪之说,也是你转语令师之言吧。若不是,见你手里冰玄古琴,我亦是小看了你,姑娘,可否相告,令师名讳?”

“家师是孤祁山隐士,几年前已经仙逝而去,羽化前,他给我取名叫琴心,更是把神器冰玄古琴授之于我。一直以来,我不曾得知家师的法号。这件事,一直让我很愧疚,因为我不知怎样给家师神位立碑。如今,家师的神位前仍是放着空空的无字牌位。”说到这里,琴心眼睛里似有了潮湿。

“这……琴姑娘,不必伤怀,死者已矣,生者如斯,几年前,你也仅是幼童,能土葬令师已是尽了师徒之仪,你师父定不会归罪于你。在神祠仙域他会为你这么乖巧的徒儿而欣慰的。”

“一直以来,我不曾出过山,只和师父在深山里相依,习师父所传道术,也不曾见有人拜会师父,终是我问遍了孤祁山周遭所有前辈,也不曾询知家师的法号。他们都不曾耳闻孤祁山有修真隐士。后来无果,我也就放弃了。只因,家师仙逝前,万般嘱咐,修为没有迈进天昧真境阶别,万不可拂动冰玄古琴,外泄琴迹,以免遭至歹人垂涎。我亦是听了家师叮嘱,十四岁前,不曾拂动此琴。近日,我已是迈进天昧真境之列,此次为了完成家师羽化前的嘱托,探查乌囟圣坛里面的戾怪身份,协助世出高人光复正道大昌,方才出山,经过邙山,见其密林犹如仙境,一时情绪难抑,便拂起了琴弦,不曾料想,几日的抚琴小憩,竟引来歹人,险遭毒手。”

二天芒听到琴心是出自孤祁山,眉宇不禁也皱了皱,他摇了摇头,缓缓道:“真是没有想到,我二天芒多年蛰伏,出山后竟然不识孤祁山,更是未闻孤祁山修真隐士。我当真是孤陋寡闻了,唉!”

“天芒前辈蛰息邙山密林几千年,不曾外出,又岂会知晓兽木罕至的孤祁山,孤祁山仅是近百年才被曰名的小山。”琴心缓缓道。

“唉,真是今非昔比,虎落平阳被犬欺!我二天芒何日方能风云再起,不再如此窝囊,躲避歹人的追剿!”

“前辈,琴心引起了您的伤心事,真是不该……”琴心有些自责的道。

“姑娘,不必自责,你若是这样,更是让我二天芒无地自容。我只是从邙山出来后,郁积的憋闷,借此发泄发泄感慨而已。”

“前辈还是要以珍惜身体为重,来日,重启古艮光明之任,是不能少了您鼎力的!”

“多谢姑娘挂心,既然,你能从邙山里识出我二天芒的身份,想毕,也是令师相告,时到今日,我也不瞒,古宙十二域天芒火种,共分十二,各守一域,我乃是南疆古艮之域唯一的天芒火种。十二域天芒火种位列神阶,法力鼎盛时期,可以比肩仙尊,具有不灭之身,即使现在古艮仙帝陨落,我亦不会坠亡,只是法力折损多半。若不是用天浊戾气炼化我真身,谁也奈何不了我的。”

“我听家师提及过这些,这乌囟圣坛里面的戾怪或许亦是深谙此理,在秘密涤炼戾气,而垂涎你真身罢。可是,我们谁也近不得这圣坛,无从探知圣坛里面的虚实,它们的真正目的到底是什么……”

“若不是我法力折损过多,我又岂会怕它!蛰伏深山几千年!”

“前辈心系古艮大昌,卧薪尝胆,蛰伏邙山,真是苦了前辈了。”琴心幽幽道。

“能重启古艮光明,这几千年的苦,我亦是忍了。怎奈今日,仍是茫茫无期,遥遥无极啊。唉——”

“是呢,这古艮光明,茫茫无期……”琴心暗暗的从心里低吟了一声,二天芒没有觉察。

许久,风声有了些许犀利,冷意阵阵砭骨,二天芒脑子恍然清醒了些。他暗叹了一声:我怎能如此消极,岂不是枉费了仙帝、圣神之托。

想到这里,二天芒转过脸,看了一眼琴心,嘴角带上了一丝笑意,他道:“不管这以后怎样,幸好,我遇到了琴姑娘和天尘这孩子。琴姑娘,虽然,我们无从询知你师父法号,也不能得知你降世何处,但我已是猜出了你与天尘的身份。”

“怎么?天芒前辈也知晓我师父不曾告诉过我,我的身世?”

“呵,呵,这一阵冷风真是吹的好呢,竟然吹醒了我二天芒!哈——哈——哈”

“天芒前辈,你为何发笑?快告诉我,你推测的我的身份?”琴心见二天芒突然发笑,不免蹙额起来。

“呵,呵,琴姑娘莫急,容我慢慢给你道来。若是,我猜测的不错,这天尘孩儿,就是尊使所托于你的姻缘之人,他也亦是神降天星。而你也非凡体,定是这神降天星前世的涅槃之人,不是仙女也是精灵。若不然,你那仙逝的师父也不会把这位列十大神器的冰玄古琴传授于你。而他,拥有这等神器,却是不被世人知晓法号,这太没有道理。能御此等神器的人,又岂不是名动一时的翘楚巨擘。除了位列仙班的那些老家伙,谁人有这个本事?想毕,你的师父也定是受仙帝、圣神所托,而忠人之事,方垂恩于你,授你道术,传你神琴。”

“家师的确是隐藏了包含我身世的许多事。若是如前辈所言,我和天尘乃是神赐姻缘了?”琴心不免激动的望着二天芒。流转的美眸更是灵动光泽,那种欣喜溢于言表,难以掩饰。

“看把你得意的,是不是喜欢上了天尘孩儿了?”二天芒眼睛眯着,嘴上挂着浅笑。

“前辈,你怎能调侃小辈?”琴心虽然嘴上这样说,心里却是一阵阵的欢喜欣悦。

“哈——哈——哈——怎么,你还害羞呐?”

“前辈,你要是再这样倚老欺小,我就不理你了!”琴心脸上带着埋怨的神色,只是,这眼神里尽是柔情。

她转脸又望向了天尘,那眼眸的一抹柔情更加的温黁起来。

然而,天尘仍旧是避开了琴心的视线,不与她对视。

“你看,他似有觉察,竟躲起你来了。”二天芒甜蜜地笑道。

“前辈!你——”琴心又娇嗔道。

“呵——呵——呵——呵,好,当我什么都没有说。走吧,我们过去罢。不过,我们最好不要跟他提及此事,或许,他是不知道的。”二天芒笑了两声,然后顿了一下道。

“嗯——”琴心应诺一声,抬起脚向前行去。

夜色中,脚下的轻盈之音在月下款款而过。

风声依旧,裙衣依旧。

只是,这心情不再是郁积,那眼眸不再是凝虑。

是否,这脚下的轻盈,拂动着这一刻纤柔;那滑落的发丝,掀起那一瞬的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