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人听罢这乌力罕大人的一席话已是满额冒汗,搜索枯肠,暗道现今只得拖住这两人,再细想办法,道:“乌力罕大人,两国相交需节度使接见,你看我不过是一个地方官员,实在无法逾越权力与乌力罕大人谈这国事,不如乌力罕大人与阿木尔大人先到我府衙稍作休整,容我向上禀报,再与乌力罕大人回话,如何?”

念慈咳嗽两声,瞄了瞄那小候爷,小候爷却毕恭毕敬立在一旁,正微微笑着看住她,而这张大人在前,自是无法问小候爷如何处置,只得回了那张大人道:“好罢!有劳张大人了!”

张大人拭去热汗,暗道来者不善,这突厥王便kao观星就得知泾水附近有所动静,果然了不得,而张大人毕竟为官多年,对突厥尚有些了解,突厥人长相无不宽脸庞、高鼻子、眼窝比中原人稍陷,更且那肤色因长年风吹日晒,皆是古铜色,而面前的这两人,虽则一身突厥人装扮,但肤色白皙,质感细腻,且五官气质皆是中原人,尤其这自称乌力罕的突厥使者,瘦小模样,与粗壮豪放的突厥人相差甚远,再且,若他国有使者前来,皆是隆重的以军队护送前来,而这两人单枪匹马便来到凉州,口气又不小,让中原在凉州筑工事。

而最关键之处,张大人最是担心的便是泾水的地宫,这事若是捅出去,项上人头不保不说。 更是将遭抄家和诛连九族等大罪。 便是这,张大人不由捏了一把冷汗。

为探清这两人来历,张大人决定先将这两人软禁在府衙内,好吃好喝地款待着,而趁机上报,看上头如何反应,如若突厥果真有使节前来。 他们不可能一点不知情,先看上头如何处置这两人。 若上头发话,自然事情败lou,也有上头的人担待着这重大罪责,自己大可撇清罪名。 张大人一边打好心中如意算盘上报,一边命人前去一探这两人虚实,便静待事态发展。

念慈左看右看,见房前房后并无人偷窥或偷听。 不由抱怨小候爷道:“该你说话时却不说,这大好地机会若是失败,看你拿什么交待!”

小候爷微微一笑,道:“我与谁交待?”

念慈道:“你不是朝廷派来的钦差大臣吗?这事若是失败了,看你如何与朝廷交待!”

小候爷笑道:“谁与你说我是朝廷派来的钦差大臣?我是乌办罕大人的随从阿木尔。 我可不是什么钦差大臣。 ”

念慈见他这般口气揶喻,只得按下心头之气,嘟哝了道:“我只是……只是随口而出罢了,当时情况紧急。 我怕那张大人识得了破绽,所以一时情急,就拖口说你是我的随从……”

小候爷却笑吟吟地低声道:“我愿意做你的随从,哪怕是一辈子的随从,念慈。 ”

念慈诧异地抬眼望住他,只见他两眼满是情意流转。 刹时心如鹿撞,如是三月小阳春地清溪边,那胆小的梅花鹿俯首饮那清凉溪水,而蓦然一抬头,却见英武地猎者正灼灼地看住自己,不由得骨软筋酥,却再也逃不出他的目光,那双目光是无形的绳索,只令人不自觉地kao近。

念慈将别过脸去,羞怯万般地跺脚。 嗔道:“谁要你做随从了。 谁要你做随从了!”

小候爷只笑不语,只是望住念慈。 如欲将这小女子烙进心底,刻进肉骨里方才罢休。

两人正静默中,忽听得屋上瓦片松动的声响,小候爷暗道不好,果真有人偷看偷听,便飞身跃上房梁,将那房瓦上的人一拽而下,瓦片碎落,那人惨叫一声跌在地下,小候爷只是喝道:“可恶的盗羊贼,又要偷羊,快快受死!”说罢,便是一记掌拍在那人胸前,只是闷声而应,那人便吐血而亡。

念慈奔出房外,只见有衙役正寻声而来。 衙役问道:“乌力罕大人,请问是发生了什么事?”

念慈指向屋内已死之人,满面阴沉了道:“这个盗贼在房顶上,被我的随从打死了。 ”

衙役忙进了房去,果真见那人已死,忙是道:“如今凉州流民造反闹乱子,今儿个可越来越大胆,竟敢打起府衙地主意来了,乌力罕大人受惊了,此人不过是凉州饥饿流民罢了,想偷府衙粮食,误上了乌力罕大人休息的房顶,乌力罕大人受惊了。 ”

那帮衙役将那死人清理出去,又将两人安排了另外的歇息房间,这下两人只得谨小慎微,只怕如今身在虎穴中,隔墙有耳是必然,唯好叽哩咕噜说几句,便不再言语。 两人见房中案头有笔墨,索性以笔交谈。 念慈写道现在应怎么办方才好,那张大人若上报,必定得知两人身份,小候爷笑着回写道,那张大人必定不敢上报,若是上报,也是报与他的幕后之人,而这人得知如此重大之事居然被人所知,定会大惊失色,不过必会将他们押在牢中,严加审讯,无果再下毒手,所以他们现今也暂无性命之危。

正是写到此处,忽闻门外顿时吵嚷打杀起来,两人一惊,又是何人前来滋事不成?念慈眯开门缝细看,却好不惊诧,来滋事之人正是罗直与子青,罗直两人闯进凉州府衙,见衙役便开杀,一面还大叫道:“杀掉蛮夷人,将这两个突厥使者赶出凉州去!凉州人民与突厥蛮夷誓不两立!”

这一惊挠,将那不知身在何处的张大人冒出了头,那张大人一旁大喊:“快抓掉这两个流民乱党,抓住重赏!”

念慈看得愤然难奈,直要揭竿而起奔出去与那些衙役拼个死活,正欲打开门,手却被小候爷生生按住,小候爷凑近念慈耳旁道:“罗直与子青是来为我们解围的,他们可是帮了我们的大忙!”

听这罗直所喊叫,念慈转念一想,这张大人必定怀疑自己与小候爷为突厥使者的身份,而此时子青与罗直地出现便是苦肉之计,方好打消张大人九曲十八弯的种种念头计算。

而接下来只需与子青和罗直两人唱一出双簧戏即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