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慈听得小候爷如此沉沉低唱,直是哀戚如伤,必是这沙场之地引来感喟万千,念慈不禁抿嘴一笑,道:“你这唱得,若是突厥人听得去了,那还得了,何不唱《打碎贺兰山》那首?”

小候爷跃身上了马鞍,那野草及膝,遥遥而望可见团团洁白的羔羊飘移在那碧绿的草原上。 小候爷低喃道:“曲弯弯,一轮残月照边关。 恨来口吸尽黄河水,拳打碎贺兰山。 铁衣披雪浑身湿,宝剑飞霜扑面寒。 驱兵去,破虏还,得偷闲处且偷闲。 ”念罢,便忽地大声赞道:“好!我们便来一拳打碎贺兰山!”一扬鞭,马蹄得得,便如疾风般直往前冲去。

念慈不敢怠慢,忙也扬鞭跟上,而越往前奔去,便越见得草原无边,越过一个高坡,念慈忽见前方突厥人的帐房,不由一悚,小候爷如是收不住缰绳的野马,念慈不禁朝他大喊:“小候爷,快回来!快回来!”而那小候爷如充耳不闻,念慈咬牙暗道,被突厥人发现只有被抓的份!

念慈唯有拼命甩鞭追上那小候爷,却不想后面竟传来吆喝之声,回头一看,果然有十几匹马儿跟在自己后面,离得自己最近的那棉衣棉帽的突厥人口中吹了声口哨,念慈骑着的马儿竟悄然减速,念慈不由暗急,又听得那突厥人对他的伙伴大喊,那些同伴便呼啸着追赶那小候爷去了。

那人拦下念慈的马儿,念慈跳下马来。 将马鞭紧拽,若他上前,必给他狠狠一鞭,他却下了马将棉帽摘去,一张精致深刻地脸孔英气逼人,剑眉星眸,古铜肌肤。 好不健硕,他直盯住念慈笑道:“赛罕蒙古勒其其格!美丽的蒙古花朵!”

他说的竟是汉语。 只是嗑嗑拌拌,并不十分流利,念慈轻蔑一笑,道:“我可不是你们的什么古勒其其格!”

那人步上前来,随手摘下草原上一朵极小的野花,凑近鼻息处一嗅,那笑容如若魔魅。 令人不禁迷恋沉溺,他笑道:“我叫阿索巴图,我知道,你是汉族的女儿,却为何闯入敕川草原来?”说着话,便要上前来。

念慈只暗自焦急,那小候爷如今不知如何,是否已被突厥人抓获。 便将手中的马鞭一甩,空中噼啪一声厉响,阿索巴图手中地野花被马鞭甩去,而却并未伤他毫发,阿索马图不禁仰天大笑,一口洁白整齐的牙齿只衬得他野性中又有几许英俊之美来。 阿索巴图笑道:“厉害地汉人姑娘,像奶苏酷一样令人辣得发汗!”

念慈冷哼一声道:“我与小候爷却是无意闯入敕川草原,并无进犯之意,你快快放了小候爷,我们回去便是!”

阿索巴图却又一笑,道:“美丽的姑娘,你难道不知道汉人素来与突厥族水火不容吗?你竟敢闯进敕川草原又让我们放你回去?”

念慈狠狠瞪了瞪他,道:“不然你们想如何?”

阿索巴图却敛了笑意,一本正经了道:“汉人姑娘,请接受阿索巴图的一支鲜花。 这是代表美好的友情。 让它传递阿索巴图的祝福吧,敕川草原以后再也不会血染红了敕川母亲河。 换来永恒的宁静了!”

念慈却在他话语中辨不出他真实的意图,而献花,总是不会为难他们两人罢!这样一转念也便接过阿索巴图双手虔诚送上来地野花,那野花瘦小不堪,却芬芳扑鼻,念慈不由得凑近一嗅,香气直是沁人心脾。

阿索巴图又是一笑,道:“姑娘放心吧,我们会放了你的朋友,并护送你们回到你们的国土。 ”念慈又是惊诧,意不料这突厥人如此豁达,并非传闻中那样野蛮无理。 况且眼前的这个阿索巴图,身形矫健,如若一匹强健的骏马,形貌也同是不俗,那双眼晴正是灼灼地望住自己,如同敕川湛蓝天空上最亮的一颗星辰,幽然闪烁。

恰在此时,一群人呼啸着飞奔而来,念慈定晴一看,见那阿索巴图的同伴正夹持着小候爷回来,念慈忙不迭对阿索巴图道:“快放了他!”

阿索巴图又是一声长长的口哨,那些突厥人便四下散开,小候爷方才得以安然回到跟前,小候爷跃下马鞍,便拔剑而起,直指阿索巴图,喝道:“念慈,快逃,我保护你离开这儿!”

念慈只听得又气又笑,道:“这阿索巴图并无恶意,把剑收起来罢!他会送我们走出敕川草原。 ”

小候爷疑是听错,看看念慈,仍是一脸地不置信,正是犹豫间,竟不料阿索巴图一脚迅疾飞起,将小候爷手中的剑踢飞,他足尖一点,竟如飘起半空,将那把剑稳稳接在手中,方才落于地面来。

小候爷与念慈俱是一惊。 阿索巴图将那剑捧起一看,笑道:“中原的长剑,传说中最厉害的武器,你们,可以送给阿索巴图吗?”

念慈见他并无恶图,便对小候爷使了使眼色,道:“我们愿意交下阿索巴图这样的朋友,只是我们有一事相求,不知阿索巴图可否愿意帮我们?”

阿索巴图笑道:“得到一支美丽的剑和汉人姑娘地友情,说吧,阿索巴图愿意帮助你们。 ”

念慈看了看小候爷,道:“阿索巴图知道泾水么?”

阿索巴图将一手放在胸前,默道:“那是敕川草原的母亲之河。 ”

念慈继续道:“阿索巴图把我们送到泾水的山前,还需送我们两件突厥的衣衫,如此便是帮上大忙了。 ”

阿索巴图笑着打量了念慈与小候爷,道:“举手之劳,只是,阿索巴图可以问汉人姑娘的名字吗?”

念慈拖口而出:“念慈。 ”这一拖口方才觉得自己一时口快,将真实名字透lou,那阿索巴图倒是不干事,不过是萍水相逢的突厥人,只是这小候爷,他若知晓了自己有意隐瞒又将作何感想,念慈一想及此,却又被自己这一想法吓一跳,曾几何时,那小候爷的想法竟占据自己的心思?

一旁的小候爷顿时好不惊诧,却不知道她原来的名是念慈,从来只知是严辞,看来这精灵地小女子却是让人诸多难以意料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