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下来,厅堂自是比以往更是雅致,如此足以让文人墨客流连忘返,也自不在话下,也便避免与徐家营那般摩肩接踵地挤迫,素菜门堂上经念慈这般稍作门面装饰,令人如犹置身雅阁福地,素食雅韵,却也是好不宜人。

这日方才开张稍顷,便引来了一位食客。只见来人身穿月白金线纱袍,腰系大红如意连环绦,脚登乌靴,此人面如冠玉,洁美风流。

念慈一怔,对来人作揖道:“小候爷如此兴致,光临我素菜门,实在唯恐招待不周!”

那小候爷四下环顾,又笑意吟吟看住念慈,道:“招待不周,那怎的行,且看现在徐家营都是食客满盈的,素菜门若是在你手中败落,岂不是落得难看?”

念慈只觉喉中一噎,方才所言不过是客套之言,而那小候爷却自是拿了鸡毛当令箭,念慈不由忿然而道:“败落?此话便是说得太早了,小候爷,还未品尝,怎么便下如此定论呢?”

小候爷择位而坐,意态闲适,笑道:“那我便试目以待!”如此激将之法却让这小女子好不愤慨,那憨然姿态自是万种风情均是道不出。

正说着话,二水却不知何入冒出,道:“严公子严公子……”

小候爷揶喻笑道:“所言差矣,此乃姑爷,理应唤作姑爷!”

二水方才恍然大悟,笑道:“姑爷,我可是一直唤严公子的呢。”

念慈不由瞪了瞪那小候爷,便问那二水:“二水,你如何不在极品斋帮手呢?”

二水才道:“容老爷容小姐正来这边呢。”话说着,容芷儿已是搀扶着容老爷进得门来,那容老爷红光满面,又恢复以往神态,直是叹这素菜门堂内如此亮堂不凡,直是华殿锦绣,满目皆是不俗。

陈掌柜因着也听说了极品斋的案子一事,府衙已将明文公告,而这新本家却是极品斋容老爷的女婿,而以往虽两家素有相交,而因着眼下这层微妙关系,也便只得毕恭毕敬,上前对容老爷作揖道:“容老爷乃是头次来素菜门,快快有请!”

容老爷一面笑逐颜开,一面对那陈掌柜的道:“不必如此客套,却是因着一场官司,素无往来的两家以后却成了一家,实在是有趣,有趣啊!哈哈!”

陈掌柜的忙不迭地点头称是:“容老爷如此宽仁襟怀,自得眷顾!”

念慈迎来,道:“老爷,却不知你竟来了。”

容芷儿笑道:“爹爹来,正是有事与你相商呢。”

念慈道:“却不知何事?”

容老爷坐定,伙计已然上了一壶极品龙井,容老爷笑道:“我婿果然怀才,素菜门在那韦相子手下都未必有如此不凡的装置,而这两日你却搞得似模似样,我想这素菜门便是寻得真正贤能之主了!”

念慈忙是笑道:“却不瞒老爷,素菜门昨日竟也仍是停业呢。”

容老爷一扶须,道:“素菜门在那韦相子手中已坏了素菜的营生,在你手中如何能kao一日便见得起色?总须慢慢来吧!贤婿,老夫来此是有一事相商,你看老夫如今年事已高,再无能力管极品斋,而芷儿又是女子家,实在不适抛头lou面,老夫便念着贤婿将极品斋一并纳入素菜门,可是如何?省了老夫再费神劳心了。”

念慈听罢,不由一惊,忙是立起身来道:“贤婿不敢!极品斋乃是老爷祖上百年基业,怎可纳入素菜门?岂不是埋没了极品斋的百年盛名?”

容老爷朗声笑道:“老夫早便料到你必是不肯的了,但老夫心意已决,且说你如今又是我贤婿,芷儿之夫,也便是一家人,如何使不得?贤婿年轻有为,老夫将极品斋交予你大为放心,交给他人,老夫还不愿意呢!”

念慈见容老爷已是心意定下,便只好接下,道:“老爷如此信任,只怕贤婿不才,无法将极品斋再现当年风光来!”

容老爷却是无比豁达大度,笑道:“以后便一道叫素菜门吧,同为素斋饭食,极品斋便是素菜门,你只需好好经营,对得住来吃素斋的每一个食客,教他们深谙素斋的仁厚之道也便即可,这素斋清淡,追求宁静,如此之心,便是与淡泊名利之理不言而喻,何需什么风光,老夫相信,祖上当初创办极品斋也便有此道理在内。”

念慈听罢,不由深感赞同。

送走容老爷容小姐,在一旁吃食的小候爷听得这番对话,不由又是揶喻道:“贤婿贤婿!可惜此贤婿竟是个女扮男装之人!”

念慈正柜上翻看帐目,忽听得小候爷这般自言自语,心下一惊,只恐他将自己身份不小心便泄lou出去,忙是上前来压低了声道:“你在说什么呢?若是被人听见,可有你好看的!”

小候爷佯作大惊,道:“哎呀,你要如何?本来就是嘛,你本就是个女子,还要在容老爷面前装多久?这极品斋的案子已结,你大可对他坦白当初女扮男装作他女婿的苦衷,何必至今仍乔装成……”

念慈打断他道:“我与容小姐成亲,这是众所周知之事,我若将此事告诉容老爷,容小姐此后有何面目见人?更别提是日后小姐的姻缘之事了!”

小候爷却一笑,道:“原来你是怕这!好办,你与容小姐来个义结金兰,一切迎刃而解,你大可嫁人,也耽误不了容小姐,岂不是两全齐美?”

念慈却轻啐了他一口:“义结金兰?不瞒你说,我早与容小姐结下金兰之谊,只却是我若公布了我的身份,于那极品斋的案子不利,便有了欺上瞒下之罪,再若有人将容老爷告上公堂,我又当如何为容老爷开罪?且说容小姐嫁人,忽儿没了夫婿,多了个姐姐,哪家公子又敢上门提亲?”

好是一番问,那小候爷也是一时语噎,说不出一句,只得喃喃了问道:“那你便这么男子身下去?你便不担心自己终身大事?”

念慈笑道:“终身大事?我的终身大事是素菜门,还有……”

小候爷追问:“还有是什么?”

念慈由怔忡回神过来,不由问道:“这些事儿我何需与你讲,只不过,你却对我终身大事如此感兴趣么?”

小候爷朗然一笑,却故作神秘,压低了声音道:“当然,因为有个人让我托他与你提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