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算命先生捏指算来,却道念慈这生辰八字乃是假八字,并不属实,念慈不由问道:“先生何出此言?”

算命先生一抚长须,笑道:“甲巳还加甲,乙庚丙作初,丙辛起戊子,丁壬庚子居,戊癸推壬子,时元定不虚。而客官此八字,按说生年此人必是年入古稀老者,而客官声甜气足,正如月至半空清朗圆满之时,何有这般八字?”

念慈不由一吐舌头,只是随口胡扯的八字,这老者却算出是虚是实,便料想此人不是一般,便道:“实则我不知自己真正的生辰时日,这又将如何?”

算命先生捻须,惹有所思,道:“这样需摸骨方才知晓了。”

念慈只道是宝爷与小候爷三人尚未出来,便索性让这算命先生算个清楚,或可问问寻亲之事也未尝不可,这一想便伸出手去。

算命先生将念慈双手握住,只觉这双手温润如玉,柔若无骨,不由暗自大惊,再摸索着一一捏此人五指,无不是奇骨之相,便缓缓道来:“客官,你这双手不似出自凡间呀,分明应是帝王将相之后!”

念慈听来不禁扑地一笑,道:“不瞒老先生,我确是生在凡间。”

算命先生又不住地捏住念慈手掌中庭、后庭及各个星丘之处,道:“小姐本应生在帝王家,奈何命途波折,与香火静佛结缘,而今你这身凤骨正已长成,玉翅待展,只等他日逢凶化吉之时,小姐自会荣华富贵享之不尽,只是……情字难缠,缘分难解……”

念慈听他这般说来,只更加好奇,问道:“情字难缠?缘份难解?先生何出此言?”

算命先生放开念慈双手道:“小姐,此乃玄机,不可泄lou。”

念慈见他已辨出自己性别,又忽地念起寻亲之事,问道:“先生,我如今倒有一事相求,我生来无父无母,不知他们现在身在何处?”

算命先生叹了一声,道:“小姐,你并非无父无母,而是命中相克,你生后不久便折了父母,如此落入静土。”

念慈问道:“你是说他们已死?”

算命先生只是摇头,道:“相克之命,或死别,或生离,按小姐骨相,却是生离的意向大些。”

念慈听罢,笑道:“这摸骨,果然如此灵么?”

算命先生一面笑了一面娓娓道来:“人体需要骨头来支撑和搭配,骨格好坏,自能决定一个人的荣辱贵贱。黄帝命仓诘造字,将九天玄女所授天书内的各种秘术记载下来,此书就是后来被江湖人视若瑰宝的《金篆玉函》。《金篆玉函》在周朝被姜太公在昆仑山得到,他利用秘籍上的方术助周伐纣,使周朝有八百年的统治。”

“战国时又传到鬼谷子--王禅老祖手中。他将秘术传给徒弟--苏秦、张仪、孙膑、庞涓,而使其徒成为当时赫赫有名的将相之才。到了汉朝,张良于黄石公处得秘籍,旺汉四百年。《金篆玉函》就这样在神奇的方式下一代一代的传承,到了三国时代传到诸葛亮手中,辅备夺得三分天下。”

“两晋南北朝时期、隋、唐、五代,期间虽然也有得到《金篆玉函》者,但大都不全,如诸葛亮得到是道术,郭璞、杨筠松得到的是堪舆术(阴阳风水)。在宋朝得到《金篆玉函》的是一代鸿儒,著作等身的旷世学士朱熹。迨及明朝,刘基(字伯温)得到《金篆玉函》,助朱元璋创立大明江山,后全身而退。《金篆玉函》经过四千年的流传,期间内容有散佚增删,或有分歧而产生了很多流派。大致分为:山、医、命、卜、相,统称为玄学五术。其中相一学中,便又分为手相、面相、体相、摸骨、痣相等,如此数千年流传至今,不可谓不是我泱泱华夏的文明精粹!”

念慈不由听得入神,直道是万分精彩。

“严公子如此书生文人,竟也相信江湖术士之说?”正待念慈听得精彩之处,却忽耳闻身后有一声朗朗男子之声。

忙不迭地回过头去,却见笑意吟吟的小候爷正负手立在身后,定定看住她。念慈只是一吓,不禁僵硬了身子,道:“你……你来了多久了?”念慈只怕方才算命先生与她所说的摸骨之事被这小候爷听见,若被他所听去,只怕被识穿身份了。

小候爷却朗然一笑:“我方才出得来,便见你在此算命了,不知严公子竟是信这江湖术士所说的?”

念慈忙道:“自然不信,不过是寻个乐子而已。”

小候爷笑道:“寻乐子?”说着顿了一顿,将手指向前方,玩味般笑道:“若公子要寻乐子,还不简单?前面便有个莺歌燕舞之地,那却是个人间仙境,何不去那寻寻乐子?”

念慈并不明白他所指的莺歌燕舞之地是什么地方,小候爷见她只是怔忡望向那青楼,面目茫然,便拉了她的手道:“还愣着做什么,快走吧,我请你去寻寻乐子!”

念慈已是身不由己,忙是在那算命先生案上放下一块碎银,便只得跟那小候爷而去了,不得拖身也罢,见准时机便开口问他极品斋案子一事。打定主意,念慈便大方与小候爷并肩而行,朝那青楼而去。

小候爷只是笑,又不时看看念慈,念慈怕lou马脚,忙是扯开话题,道:“却不知赵大哥为何没有跟来?”

小候爷笑道:“你是指赵九?他与宝爷回了。”话说着,又觉好笑,这念慈却不知是机灵还是笨拙,若是初识,如何知道赵九之名?这般一问,便已是不打自招了。小候爷这般一想,笑问:“严公子如何得知本候爷属下乃唤赵九之名?”

念慈方才惊觉,顺口而出之错,却被他抓在手中成了把柄,如此不小心,必是被识穿了!正是心中忐忑不安,那小候爷看她表情复杂,心中不免暗笑,便有心为她下得台阶来道:“不知严公子如今家在何方?只听得公子与宝爷说,你与你兄弟乃是逃难而来的京都,不知你们兄弟在京都何处落脚呢?”

念慈心中又是暗忖,若说在极品斋,可与他引至那案子上去?只怕是他与韦相子有所勾结图谋,还是不说的好,便笑了道:“我兄弟二人如今在京都城里的一个远房亲戚家所寄宿。”

两人一面说着话,一面款步而行,不多时,小候爷抬头望那舞香楼,正是红楼飘出脂粉香,他指了指对念慈道:“到了,这便是人间仙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