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慈见这容老爷与小姐所言皆是莫名,不禁疑问满腹,看向那二水,哪知二水却是两眼忿恨般狠狠瞪了瞪念慈。

念慈虽面容温淡,却是疑问连连,忙不迭地问道:“不知容老爷所言何事?相求一词便大可不必了,我兄弟二人定当竭尽全力为容老爷效劳。”

容老爷却是抚须大笑,容小姐见状,甚是娇羞万分,不由嗔道:“爹爹,你倒是出个对子呀!”

容老爷笑道:“严公子,那日自听得你咏诗词,便知公子才华过人,我这小女今日有心讨教,严公子可赐教一二?”

念慈暗忖,这容老爷与小姐并非一心讨教而来,不过是欲借对对子发挥,却不知所为何事?看这情形,莫非……

念慈淡笑:“赐教岂敢?不过是信口胡说罢了,还请容小姐口下留情才成!”

容小姐掩嘴轻笑:“严公子过谦了,你可听好了,这园中正是栽种着白海棠,限以门盆魂痕昏,作诗一首。”

念慈听罢,负手缓步在那门前,见花草莺然的园子,不由诗情大发,便有了一首诗自胸中油然而生。一旁的妙心见念慈只是望着那园子怔忡,暗道这容小姐什么缘故竟然要考念慈,却又是帮不上手,只有干焦急了一旁候着。

“半卷湘帘半掩门,碾冰为土玉为盆。偷来梨蕊三分白,借得梅花一缕魂。月窟仙人缝缟袂,秋闺怨女拭啼痕。娇羞默默同谁诉,倦倚西风夜已昏。”念慈缓缓念来,如是信手拈花般悠然自得。

容老爷与容小姐听罢不由暗然一惊,如此才情,果然不同凡响,诗中并无海棠一词,而全诗却是以梨梅等花以衬托海棠,色香境俱是极佳,不由令人一品再品,仍是唇齿留香。

容小姐又轻声重复念慈的这首寄情海棠的诗句,念着不由抿嘴一笑,道:“严公子此诗极佳,却是多了些阴柔之气而少了阳刚之美,可是如此?”

念慈一怔,忙是笑了笑道:“严某不才,这吟诗赋词的本领本就上不了台面,容老爷与小姐见笑了。”

容老爷却笑意盈盈,缓缓起身来道:“芷儿,如此诗赋你若还有挑剔,便是苛求了,严公子如此拖口而出的诗句有如此上佳水准,我这一辈子也难得见有几个,芷儿,如此你便大可满意了!”

那容小姐一听,不禁羞色飞腮,直是对容老爷嗔道:“爹爹!”

容老爷又是呵呵一笑:“严公子,虽则你到我极品斋不过数日时间,而我已看出公子丰仪卓尔不群,有德有才,如此佳公子甚是难求呀,所以今日我与小女前来,为的就是……”容老爷清咳一声,顿了顿又继续道:“老夫有意将小女许予严公子,却不知严公子意下如何?”

如此平静语句却如是晴天炸雷,在念慈与妙心头顶轰然炸响,直是炸得两人金星迸射,又如打开三块顶阳骨冲头直是浇下倾盆雪水,不禁轰隆隆双耳失了聪,双目失了明。

念慈只觉周身冰冷。妙心首先跳出来嚷嚷了道:“不成不成!这怎么可以?!”

容小姐由羞赧里惊蓦抬头,咬唇,不时那盈盈泪花便闪现在眼眶:“严公子,你又是怎么样的心思呢?”

念慈正是愣住,容小姐的话音如是远山之外飘忽而来,只是听得不真切,不由喃喃:“这……”

容老爷便料想是事发突然,这严公子兄弟二人一时仍未曾接受,方才几日时间便谈及婚嫁,确是让人摸不着头脑,不由朗朗一笑:“严公子,这事情突然,若非素菜门不日便将极品斋的宅子收回去,我也不会如此焦急着要公布此事,严公子,先别急着应下来,你先思考,待你想定了,便与我说即可。”

念慈听罢不禁心生感激,这容老爷果然是大家风范,极是合体,便笑道:“容老爷一番美意严某自会仔细考量。”

容小姐却杏目生了怨意,只怨这严公子听得这般消息,只是一副惊讶不己的神情,更可恨的是那妙大哥直叫是不可,如此美事,全不似当初自己所料想那般完满,她以为,这事一经提出,他严公子自会雀跃不己,忙不迭地应下婚事,庆幸娶得这样的美娇娘,哪想他却如此冰冷甚而震惊的表现,实在令人捉摸不透。

容老爷携爱女出了去,那二水也意紧随而出,念慈忙是唤住了他,低声问道:“二水,此事理应你最是清楚,容老爷与小姐今日为何竟突然提出此事?”

二水却没安好气了道:“是你走运罢了!若非素菜门的韦相子逼婚,容老爷怎会将小姐急着许配出去?极品斋没有了,而小姐是老爷的心尖,再是如何也都不能落入那韦相子的手里!”说罢便扭头而去了。

妙心见三人俱已走远,直是急得团团转,又是急道:“念慈,这事儿却是万万不可啊!你刚才怎么不直接回拒了容小姐?你是断不能与这容小姐结亲的,你明明都是一个女子,她怎么倒是对你有意了呢?不可不可,万万不可!”

念慈紧噙双眉,前后思量,便才想起刚来极品斋时容老爷对自己如此喜爱的神态,皆是有缘由的,只是一时疏忽,并不曾细想为何,若在当时便发觉或者已绕开今日尴尬境地了,如此场面,却怕是难以收拾了。

而这般一想,又回想了方才容老爷所言,“严公子,今日老夫特意寻你商议一事,事关紧急重大,与小女今后命运紧紧相联,所以老夫不得不赶紧向严公子提将了出来,他日若素菜门将我极品斋收了回去,便再说也就难上加难了。”容老爷这一席话与二水所言,便是极对了,素菜门的韦相子垂涎于容小姐美貌,便以手段逼婚,但这极品斋的案子又与素菜门有何关联?

念慈将方才疑虑一一细说,妙心不由得大呼一口气:“如此复杂?!但,就是为了极品斋你也不可与容小姐婚配呀,两个女子岂能婚配?”

念慈沉思片刻,道:“或者,可以借此以给极品斋一线生机呢!”

妙心却万般焦急:“念慈,若是让容小姐容老爷得知了真相,让他们知道我们不过是女子之身,岂不是lou了马脚?女子身份多有不便,以后又怎么再去素菜门完成那老家伙的心愿?”

念慈听罢亦不由皱眉,当初看似如此周全之事,如今却跳出程咬金,直是令人棘手不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