睿洛大军溃散,长达数月的战争宣告结束,阿索巴图大军也折损不少兵士,念慈也便只得随军回扎喀。 回望那努特艾里,鲜血遍野之地,如今正被漫山遍野的大丽花所覆盖,仿佛一夜之间,那些花朵便是汲足鲜血一般而蓬蓬勃勃地生长出来,并开出如此艳极的鲜花。

念慈低眉信手摘下一朵,阿索巴图将那花别在念慈几乎没有头饰的发上,越发衬得念慈花容月貌。 阿索巴图却见她神思飘远,凝望那茫茫草原,低低吟咏诗句。 “八百里分麾下灸,五十弦翻塞外声……”

阿索巴图自然明白念慈的心思,只是佯装不知,笑道:“这一次回去,阿索巴图要你好好地做王妃,再不许如此颠沛流离……”

待大军回到扎喀,念慈安然无恙回来,乌日娜与吉尔满都皆是暗下吃惊,念慈只是淡然一笑,而阿索巴图看了看乌日娜,四人皆是各怀了心思。 皇宫为阿索巴图大军凯旋归来举行大宴。 青稞酒、奶茶、羊肉牛肉,还有载歌载舞的女子,阿索巴图在大宴上喝得酩酊大醉。

宴毕,吉尔满都唤来念慈,说道:“格日勒已经向我禀报了战事,阿索巴图能顺利击退龟兹军,你首为其功!阿索巴图如此喜爱你,本王也是明白了,你是不可多得的奇女子,好好的留在阿索巴图身边吧,他年轻气盛,又是突劂将来的储君,有你铺助着他,本王很是放心啊!”

望着吉尔满都银狐皮毛的王帽,念慈只笑不语。 突劂的后宫不比中原的后宫,这里看她的眼晴,只是将她看成异族的女子,那眼光中有多少轻视与咄咄逼人?阿索巴图的夙愿虽好,大约也怕是枉费心机了。

由古至今,越是风口浪尖的人物,最易成为众矢之的,念慈心中叹一口气,京都,如今必是安好罢!

阿索巴图沉沉地醉倒**,恍惚间醒来,只见眼前恍动着一个女子的身影,阿索巴图想也不想,便伸手将她拉来,一口酒气喷在她脸上,道:“爱……爱玛,来……阿索巴图今儿……今儿高兴得很,来陪我……”

怀中的女子却拼命挣拖,阿索巴图气力大得惊人,将她摁倒身下,而她却扬手一记巴掌扇在阿索巴图脸颊,阿索巴图一个激灵清醒了不少,这一晃头,才看见那女子竟是乌日娜,乌日娜推开他,啐骂道:“阿索巴图,小心我在父王面前告你一状!”

阿索巴图正意欲找她,而她撞上门来,便冷哼了一笑问道:“乌日娜,我正要找你去呢!让珍腴公主出宫去努特艾里是你的主意吧?”

乌日娜吃一惊,旋即镇定道:“什么我的主意?你离开扎喀,一走就是几个月,她去找你,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吧,为何是我的主意?与我又有何关系?”

阿索巴图道:“是你让她离开扎喀,而她来找我的途中却奇怪地遇上了龟兹前来劫持的人马,我只是奇怪,为何龟兹竟然得知了我突劂宫内的消息?难道……是有人恶意透lou的吗?”

乌日娜面色一变,冷若冰霜笑道:“阿索巴图,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这样污陷我,父王知道了铁定饶不了你!”

阿索巴图笑道:“若是被我查出真相来,父王指不定还嘉奖我呢!”

乌日娜气得一句说不出,只好甩袖而去。 念慈此时在房外听得这两人言谈,又见乌日娜气冲冲离开,便进得房中去,阿索巴图仍是头昏沉不己,念慈笑道:“阿索巴图,此次你为你父王立了大功,方才他还在夸你呢!”

阿索巴图扶头道:“爱玛,其实阿索巴图并不愿意承认这次战争是因为你才拿下了睿洛将军,但事实上如此。 草原的雄鹰有了羁绊,就……就飞不高了!”说罢便倒在**,念慈见他仍未酒醒,只好摇摇头出了房去。

正走在宫道上,忽见宫内节度使领着一个身穿中原官服之人匆匆走过,念慈定晴一看,这不正是京都官员服饰么?如此说来,此人必定是中原官员了!只是中原官员如何竟来到突劂?念慈又惊又喜,便跟上那两人,只见两人朝着吉尔满都的宫殿走去。

节度使通报后将中原使者领进吉尔满都殿内,念慈不好轻易入殿,却又不知他们议的何事?如若能与那中原使者交谈,问问父皇太后近况,便是再好不过。 念慈便打定主意,待他们出来将那中原使者拦下说上几句话。

只是两人进去殿内许久也不见出来,若在平素里,国家之间有使者来往,也不过礼仪往来而已,互换国君书信与贡品等等,而这次却似不寻常。 念慈只见四下无人,便一跃而起,直攀上皇宫瓦墙之上。

中原赴突劂节度使季谈季大人与突劂节度使并肩走出,却以突劂话语交谈,念慈只懂其中一两句,什么“……将信交给……劳烦大人……”之类,眼看着那季大人走出正殿,却因有人在他身边,念慈也不得近身,只好暗暗焦急。

本来本国节度使与和亲公主会面也无可厚非,只是念慈知道身在异邦,便是独身于江湖无异,有无数不怀好意的眼光在盯着自己,为防累及季大人,念慈便佯装对阿索巴图所说的中原使者来访微微一笑,并不作过多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