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只见念慈在四蹄疾踏的马背上,手持弓箭,与在战场上的中原将领一般,毫不逊色。 倏忽一声,“嘣!”如弦断,如帛裂,旋即传来阵阵惊呼,乌日娜原本得意的面色沉了几分,跑上前去一看,不禁倒抽一口凉气,好家伙!

阿索巴图扶着吉尔满都走上前来一看,原来念慈将自己的弓箭钉在了乌日娜的箭上,以致乌日娜的弓箭对半分开,而念慈的的箭则当中心剖开直cha而入!

吉尔满都抚了抚花白的胡须,不住地点头称赞,道:“果然不同凡响,早便传中原的公主不仅美色过人,做得一手好菜,想不到才艺武学也一样不输与任何人!好!甚好!怪不得阿索巴图这样敕川草原的雄鹰也被迷得七荤八素!哈哈!”

阿索巴图笑道:“珍腴公主是一片素心,三分侠气,父王,请择日便为儿臣与珍腴公主完婚!”

念慈跳下马来,道:“不过是雕虫小技罢了。 ”说罢,看了看乌日娜,乌日娜也正以探究的目光打量着自己。

吉尔满都笑道:“明日瑞雪再降,敕川大草原即将迎来美丽的新娘,阿索巴图,去好好准备你的婚礼吧!”

阿索巴图大喜跪谢吉尔满都,念慈却一声“慢!”令众人贺喜之声顿时噤若寒蝉。 念慈不亢不卑,走到吉尔满都面前道:“突劂王,我以中原公主的身份前来突劂与阿索巴图成亲。 也便是两国和亲地使者,万望突劂王应允,婚事一订,两邦永交秦晋之好,不再互犯,否则,念慈恕难从命。 ”

吉尔满都不禁眯起眼。 这个女子还真是不一般,从未有人胆敢在敕川王的面前提条件与要求。 而这个中原的公主尚且还是头一个,且眼神执拗,并不屈全于突劂的强大声势,吉尔满都一笑,反问阿索巴图:“阿索巴图,你方才是突劂未来的储君,公主的话你可听到?”

阿索巴图垂首道:“父王。 我邦与中原年年征战,年年耗费不知多少军资,为的不过是扩张领土,抢夺粮食,而若两国结为一家,何必再武力相向?再动干戈?”

吉尔满都仰天大笑,道:“雄鹰地野心居然被一个中原女子驯服了,难得啊!只是。 你若是说出此话,那便是许下的诺言,阿索巴图,突劂迟早是你地天下版图,应该如何经营,我想你也心中有数了!”说罢便大笑着转身回那皇宫去。

念慈暗揣这吉尔满都的话。 他不支持也不反对,如此方才是最值得度量的话!果然还是老姜辣!

乌日娜与念慈擦肩而过,轻轻搁下一句:“中原公主,有机会我们再切磋一番!”念慈望着他们的背影微微一怔,阿索巴图上前来扶着念慈道:“念慈,明日便是我们的大婚,整个草原会被你的美所陶醉,现在,你快进宫里去换了这身衣物吧!”

突劂的皇宫与福临宫昊寿宫自然无可比拟,只却旷野之味甚深。 铺地是大红毛毡。 而墙头所挂是一只巨大的麋鹿头,枭雄的双角尖锐非常。 而坐猗皆是斑斓的兽皮所铺陈,宫中仆役无不面膛赤红,身量魁梧。 由此可见突劂人的彪悍不是一般。

一名长衣曳地的女子送来雪白的狐毛披风,用半生的汉语嗑嗑绊绊了道:“公主,这是王送给你地雪狐披。 ”念慈轻道:“放下吧。 ”那名女子退了出去,又有两名同样装束的女子进来给念慈梳妆。

念慈一头流波似的青丝只挑了几缕编成发辫,盘在脑后,再别以雪莲花式的发簪,一经梳妆,念慈果然引得那两名女子低低轻呼,“真是美啊!”

念慈听罢,扶起铜镜来,自出皇宫许久不曾揽镜自照了,自己什么模样似乎都记不清了,而这一照,那铜镜里所映照的桃花人面,果然是国色天香之姿,念慈暗哂笑,若是这张脸能为中原平息战事,倒也没算白长。

念慈正怔忡着看着镜中的自己,忽一张俊雅地面孔同时映入镜中来,身后的阿索巴图笑了笑,道:“敕川的大丽花,你可曾见过?你扮成突劂女子,便是我敕川的一朵大丽花!”

念慈笑道:“大丽花的根是在敕川,但念慈的根在中原,不可同日而语。 ”

阿索巴图垂目,端看着眼前的美人,并不为她的话所恼,反而这般野马性子似的女子方才是鲜辣劲道的好对手,偏偏又生得如此出尘拖俗,阿索巴图越见喜爱。 只见他忽地双手捞起念慈腰身,一旁地侍女受惊,将粉盒皆打翻在地,阿索巴图低喝道:“滚!”那两个女子忙跌跌撞撞奔出去。

念慈双眼定定地望着逼近地阿索巴图,眼内全无畏惧,阿索巴图猛地拥紧她,似笑非笑地道:“我如此越礼,你也不反抗?”

念慈道:“你说呢阿索巴图?”

阿索巴图方才惊觉颈部一凉,有硬物抵住自己的颈项,阿索巴图一笑,道:“难道你要谋杀自己地亲夫不成?”

念慈道:“礼成之前,你是你,我是我,礼成之后,再说夫君不夫君。 ”

阿索巴图一咬牙,凤目微眯,道:“你真狠的心。 ”说罢,便将她放下,头也不回地走了。

念慈此时方才放下心,待喘叹一口气,重坐回位上,身后却有一个曼妙的女音在说:“看来阿索巴图果真是被你迷住了!”

念慈一笑,只是取来案上的梳子继续梳发,并不说话。

乌日娜缓声道:“一个女子为了自己的国家而屈尊下嫁给异族的男子,若是换了我,我定不会委曲求全。 我越来越对你感到好奇,为何你却做得到舍弃自己,而成全别人?”

念慈抬眼,镜中的容颜有万般倾城之色,而念慈不过如看别人的面容那般漠然,道:“我不过是大天朝的一名臣子罢了,若能邦定民顺,即便身处逆境也可心平气和,即便楚歌四面也可淡定浅酌。 儿女之情再大,也大不过天下百姓的安定,这不过是我做大天朝臣子的一份荣光与责任罢了。 ”

乌日娜听罢,又不禁暗吃一惊,此女气度已超拖闺阁之气,倒是满襟天下的壮志豪情。 不禁又是对她另眼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