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慈一拍马儿,马儿铁蹄带雪屑而奔。 山道上百名精骑正扬鞭奋蹄,却见前方雪尘扬起,如此漫漫雪尘,必是数倍于自己的人马在迎而来,念慈回头对骑兵们道:“等会切勿轻举妄动,没有我的指令不可随意暴lou身份。 ”

雪尘越来越近,果然见数百的人马正疾奔而来,念慈稳住气,神色若定地迎上去,突劂精骑却喝马停在前方,雪尘弥漫又渐顿下,念慈由怀中掏出长鞭,在雪地啪地一甩,噼啪一声厉响,这雪原本是松的,只是鞭子在空中甩动的声音罢了,却是撩起一阵雪尘,突劂精骑手们手中大刀已是蠢蠢欲动,大有见对方一kao近便挥舞一气的架势。

念慈正暗愁是退回还是诈佯给蒙骗过去。 忽地听得头顶的山头处传来一声吆喝,念慈举目而眺,只见山头立着一位骑马之人,直是英姿雄伟,好不熟悉之感,而令人称奇的是,前方的突劂兵却蓦然分开,让出一条大道,念慈见状,也便顺水推舟疾奔而过。

兵士们皆是万分惊奇,又暗惊莫不是埋伏罢?!念慈远远便见帐蓬密密麻麻,这已不用算,突劂大军已然开来候着中原的远风将军兵团。

念慈一勒马,喝令退回,长鞭扬在头顶又是一甩,原路抄回,而方才的那一路精骑已经撒退不见,念慈又是一怔,明明他们可以对付唐意实那样对付自己,而为何却放过了?而且山头上的那人是谁?

待念慈等人回到营中。 方才知道远风将军已收到突劂使送来地一幅画像。 远风将军将画像递与念慈,道:“严辞,若是我没看错,这画中人正是你啊!”

念慈打开画像,里面的女子一身男子装扮,头发纷乱,正英姿勃发地模样。 倒真有几分像念慈,只是此人画技实在不敢恭维。 念慈喃喃了道:“突劂送此画是何用意?”

远风将军锁眉而虑:“军粮已不待我们再与之周旋下去,此战需速战速决,不管他是何用意,拖下去对我们已是大大不利。 ”顿了顿,又道:“我们明晚便要行动了!趁晚渡过泾水,打他个措手不及。 ”

念慈却不知为何竟有百般滋味在心头,她焉能不知这幅画的意思?是突劂发现了中原送去的和亲公主竟是以假乱真的。 如今发兵以逼要公主,这画像画的自己,正是前来要公主的,看来,突劂并非有心想打这场战役,如此一想,念慈直是倒吸一口冷气,看来自己已是躲避不开了。个人情仇与家国大事相较而言又算什么?

念慈临走前撂下一句话,让远风将军百般捉磨不透:“将军,先再看两日,若是突劂撒兵,你们也便回北大营去吧!”

这一话说得像是局外之人,远风将军无法理解。 只是当晚之后才发现念慈独自一人踏上了前往突劂地路,远风将军一拳将这画像砸在案上,酸枝木案头已然开裂,怎么自己就如此后知后觉?!只是一心想着如何布署战事,哪知念慈宁可独自承担,也不愿万千将士因为自己而战死沙场。 这样的战死不值得!若战乱是因为一个女人,那么这个女人便是罪恶地!所以念慈宁可撒下一切,只牵了一匹白马,前往了突劂的营地。

大风起兮衣飞扬,马儿得得一路。 雪花片片飘落。 如若洁白的精灵,披挂了一身。 念慈回首望了望观沙岭,遥遥之处,皇宫暧衾香炉,皇上与太后的笑脸交相辉映,远风将军与宝熙意气风发模样,一一轮回,念慈微微一笑,眼睛不禁胀热,便一甩长鞭。

突劂营外,篝火熊熊燃烧,突劂兵士个个膀大腰圆,看见念慈独自一人骑马而来,喝问了一句突劂话,念慈听不懂,只是掏出了马骨链,交给了那人,那突劂兵士一见,竟是突劂吉祥之物,忙牵了念慈的马将念慈引到一个大帐前,兵士进去不久,便将念慈请了进去。

念慈抬眼一看,面前的突劂男子眼眸迥然,桀骜灼人,一双修长的凤目正灼灼地看住自己,她一笑,道:“阿索巴图!别来无恙!”

阿索巴图一笑,那笑竟是草原般宽垠洁净,他以不甚流利地汉语说道:“中原的公主,阿索巴图等候你好久!终于还是把你盼来了!你怎么知道突劂王子就是阿索巴图?”

念慈笑道:“因为你的马骨链,而你又怎么就知道我才是中原的公主?”

阿索巴图笑了笑:“你被中原皇帝封赐为珍腴公主,不是已经昭告天下了吗?阿索巴图虽身在突劂,但中原的事情,阿索巴图一样都知道得清清楚楚,所以我垦求父王为我作主,结束两国纷争……”

“前提是要以我和亲?”念慈打断道。

阿索巴图敛了笑意,那古铜而如石雕般的五官更显俊逸,他怒目相向,道:“阿索巴图为你放弃了父王为我安排的婚姻,只想要你,自上次在泾水草原一见你,阿索巴图便再也忘不了中原秀丽的姑娘,你像一匹驯不服地野马直撞入阿索巴图的心,你明白吗?”

他的这一番话却让念慈一时怔在当下,无言以对。 想必上次她亲带的一百精骑迎来的突劂兵,正是阿索巴图吆喝一声,他们方才退让出道路。 不然他们如何能轻易地放过中原兵?

阿索巴图顿了顿,那凤目内分明渗出丝丝情意来,却嗑嗑拌拌地念道:“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阿索巴图知道这个和亲的公主根本不是我要地你,所以只好出此下策,但阿索巴图不会攻打中原,突劂要与中原结成友邦!”

念慈暗道,方才他才派黑衣人烧粮草以逼退远风将军的十万人马。 念慈笑道:“既然如此,我也来到突劂了,你便可以撒兵了吧?”

“可以,只是你要随阿索巴图回去,成亲。 ”

念慈望着他,他眼眸澄净无暇,若一场婚姻能换来和平,又何不可?念慈涩涩失笑道:“若能以婚姻摆平政治争端,未尝不是件好事。 ”

阿索巴图道:“阿索巴图并非你心目中的英雄,是吗?阿索巴图不会强迫你,但会等你,草原的雄鹰不会让你感到阿索巴图娶你只是为了政治!”

这一句,宝熙也曾如此说过,只是如今又如何?念慈忽觉无由地疲惫,便道:“阿索巴图,不用等,我愿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