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伙计将手帕子一甩,笑道:“二位慢用。 ”便又去招呼另一桌的来客。

宣爷笑问:“你可喝出这酒中都有什么料子?”

“桃花,取其甜美,莲子,取其味甘,松子,取其醇厚,便是这三道了,宣爷,你喝着觉得可是?”念慈微微一笑,放罢酒杯笑道。

两人正说笑着,只见楼梯里上来数人,那几人皆是粗汉子,唯有一个公子哥模样的人,虽则长相也算清秀,只却眉宇间只隐有轻浮之气,那几个汉子簇拥他上得二楼来,便拣了念慈身后的那张桌子坐下,伙计忙颠颠地跑来招呼道:“哎哟,陈公子,你来啦?照旧吃么?”

那被伙计称作陈公子的笑道:“小二,爷让你备好的桃花酒呢?”

伙计面lou为难之色:“陈公子,本店每日也只此一坛,若你想要买,还是落下订金,日后再来取,这是掌柜的定下的规矩,我们这下人的,怎好随意更改?”

其中一个粗汉子拍案而起,喝道:“你这个小子活腻了不成?陈公子要的东西你竟敢说先拿银子,你小子是不知陈公子的厉害是不是?”说罢便是摩拳擦掌。

那陈公子手一伸,阻止道:“伙计,那你便唤你掌柜的上来,本公子亲自与他说。 ”

那伙计哭丧着脸:“陈公子,别价!别价!若是让掌柜的吃了诸位好汉地拳头,那小二我也便只有卷铺子回家了。 ”

陈公子笑道:“你回家不回家的与本爷有什么关系?快去。 腿脚利索些,别再费舌头,真让本爷不高兴了,爷还真砸了这家悦来铺子,让他改名叫哭来。 ”

念慈一听,不由怒火暗燃,暗道此人虽则斯文。 实却是一副流氓痞子,宣爷一手按住念慈。 暗示她不可妄动。

只见伙计忙颠颠地跑下楼去,不多时,掌柜的果真连跑带爬地上了二楼来,远远处便作揖道:“陈公子,恕未远迎,还请公子万勿见怪!陈公子,想要点什么?”

方才那粗汉子喝道:“别狗模样的了。 快给陈公子来一坛桃花酒!”

掌柜的笑道:“陈公子,明日如何?明日一定将你要的桃花酒送到府中去!”

“啪!”那粗汉子甩手便给了那掌柜的一个嘴巴,掌柜地打得踉跄不己,顿感嘴中涌起腥甜之气,一吐,竟是一口血水。

掌柜的跪下,头如捣蒜地直是叩头,道:“陈公子。 饶命!陈公子!饶命啊!”

那陈公子却冷哼一声道:“本爷此次中了高榜,要用桃花酒谢客呢!你竟然说你明日再送?本爷现在就要!”

掌柜地哭丧着脸。 道:“今日的桃花酒是城中一户人家所订下,银子已全数交清,我这做生意的,便是为诚信二字,若让给了陈公子。 那……那小人如何与主家交待呢?”

陈公子咦一声转过头来,直视着那掌柜的,稍时,方才面呈奇怪淡笑,道:“原来你还真的藏匿着的一坛呢?本爷还真以为你没有呢!怎么,方才还口口声声说没有,怎么这会子一吓又说有了,是不是待会又要说将这坛酒转让给我呢?”

掌柜的吓瘫在地下,捂住肿胀地一边脸,只得喃喃了道:“陈公子喜爱小店的桃花酒。 是本店的荣幸。 ”顿了顿。 便唤那一旁两腿簌簌的伙计道:“小二,给陈公子取来那坛桃花酒……”

那陈公子立起身来。 走近掌柜的跟前,笑道:“哎,对了,掌柜的还是识大体的嘛!看来只是有些顽固不化。 ”

掌柜的软在地下,并不敢再言语。待小二取来酒坛,一名汉子抱起坛子,直揭那坛盖,一xian开,顿时店堂袅袅而溢奇香,陈公子嗅了嗅,便笑着点头,道:“若不是看在你还会酿如此美酒地份上,这个什么悦来早便让你搬出江南了!”

掌柜的不住地叩头拜道:“蒙陈公子赏识,小店才有了今日。 ”

那陈公子示意其中一个汉子抱起那坛子,一伙人下楼去,临到楼梯边,那陈公子回过头来,笑道:“虽然你还是献了酒,但为了给你提个醒,下次本公子一来,立马奉上一坛上好的桃花酒,所以本爷还是要砸你半个场子,给爷记住了!”

说罢,便回头与众汉子头也不回地下了楼去,余下两名汉子将桌椅一xian,顿时桌上酒碗茶碗全数摔在地下成了瓷瓦碎片,掌柜的一边哭天抹泪,一边阻止道:“爷啊!手下留情!手下留情!”

汉子将捉住他手的掌柜甩出去,掌柜的只觉两耳呼呼风声,只暗道是怕直飞酒家窗外了罢,这一摔,不在**躺个十日半个月怕是起不来了,也便一闭目,任由他去了。

正是掌柜子绝望之际,却觉自己被什么稳稳托住,再又飘然落地,竟毫发不损,定晴一看,原就是来店中喝酒地酒客,看那样子如似赶考的学子,他忙两手抱拳,作揖道:“多谢公子相救!”

念慈反作一揖,一笑,却什么也不说,便提步撩起板凳,再猛地掌心动力将板凳直飞那两个仍砸店的汉子,那两个汉子看似威武十分,不过是那陈公子府中所养的保镖,只有蛮力,没有武功,此时见一张板凳直往这边飞来,却躺避不及,直直砸在身上,两声“哎哟”便倒地不起。

掌柜的忙阻止念慈道:“小公子,切莫与陈府的动手,他们是本地地头蛇,所谓强龙压不过地头蛇,小人不敢把此事惹得小公子是非缠身,谁惹了他们,他们是不会放过的,小公子,趁他们还未起来,你赶紧走吧!”

“谁说强龙压不过地头蛇呀?”一记朗声问来,掌柜的回过头,便见一个气度华贵之人手执折扇立在身后。

掌柜的作揖道:“这位爷,想必你们是方来江南会试的,切勿与陈府他们惹上是非,这个世道,唉!是他们这些得权贵子弟地天下,不是老百姓地天下!”

宣爷怒目圆瞪:“怎么成了权贵子弟的天下?就凭他们如此张狂?”

掌柜地正要说什么,方才那两名汉子已起得身来,见是一个长相俊秀的公子哥人物,不禁暗道此人瘦瘦弱弱,如何竟能如此威力?却又见他不过是一个人,便面lou凶恶之相直扑上去,念慈对宣爷道了声:“宣爷,小心!”便直跃而起,那身段轻灵如若翩燕,落在其中一个汉子肩头,足下一蹬,那汉子分明直觉肩膀如负千钧之力,饶是一身蛮力,仍是不奈这猛然冲击,便直摔出去。

汉子却是摔得莫名其妙,见对方并未动手,自己却莫名跌倒,直如狗儿啃泥,不禁恼羞成怒,又要爬起身来,却只觉嘴中一嗑,如是两颗石头硌着,这一吐,见竟是自己的牙齿和着血水掉了出来,另一个汉子看得真切,不禁大惊失色,直道是遇见高人,忙是收了手,扶起那摔倒的汉子,两人跌跌撞撞地离开。

掌柜的见状,不禁赞叹道:“小公子看似文弱,想不到竟如此高深的身手,又救了小的一命,还谢谢小公子与这位爷的相救之恩。 ”

宣爷笑道:“遇路不平理应出手相助,有了严辞,爷出游江南也便省了带护卫了。 ”

掌柜的一听,听得此人口气不小,又听得他是京城口音,不禁犯了愁:“二位虽是救了在下的一命,只却是惹下了陈府那祸根,只怕二位日后在江南,便会有诸多麻烦呀!”

念慈笑道:“掌柜的,我们便是来江南找麻烦来了,陈府的那个公子哥,他就是不来找我们,我们还正要找他呢!”

掌柜的哭笑不得:“哎哟,小公子,这大话儿可说不得,虽你武功厉害,可再任你厉害,你也厉害不过他那当今朝中任大官的爹爹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