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慈正是立在街市口,卖花的小贩已经撒了地盘,念慈便寻了前几日所走的路,沿路而去,正是走着,忽听得有人在小声地唤道:“小爷!小……小小爷!往往往……这!”

念慈一别头,果然见是那樵夫,樵夫见念慈转身而来,好是喜不自禁,笑迎道:“小爷!”念慈也不费功夫,便问:“玉石有带来不曾?”

樵夫一笑,lou出满嘴黄牙:“小……小小爷,依……依着你……你的吩吩吩咐,带来……来了!”说着,便忙在襟中乱掏一阵,方才将那破布包着的物什双手恭敬地奉出来。

念慈接过那破布,樵夫支吾了道:“银……银票……票……”

念慈将两张银票交在他手上,那樵夫两眼直放青光,兴奋地连声道谢,念慈只顾看手中的玉块,只见那玉石青润剔透,只是圆圆的玉面上雕刻着花卉,雕工却甚是粗糙了些,这便是父母留给自己的信物?念慈正欲张口问那樵夫,哪知一抬眼,哪还有樵夫的身影,早取了银票脚底抹油——溜之大吉了。

莫不是假的吧?

已不容念慈细想,便宁可信其是吧。 念慈藏好玉块,便回素菜门去,宝爷将韦相子一落狱,那素菜门如今便是容芷儿所管,念在多时未回去看看,念慈正欲趁宝爷纳妃自己不得留在宫中之时回去看看。

容芷儿见到念慈,也是一番感概。 心情甚是复杂,如七种滋味皆是。 小候爷对念慈情深意重,容芷儿爱慕小候爷不成,而念慈对容芷儿又有恩情,两人甚已结拜金兰,念慈入皇宫多日,眼见小候爷对念慈思念越见日深。 容芷儿心中自不是滋味,而再见念慈。 那情感也是别样了。

念慈见素菜门在容芷儿管理之下却也井然有序,那陈掌柜自然被辞退了,来旺儿与二水依然在素菜门帮扶着容芷儿,念慈便拉了容芷儿一旁话起日常。

念慈笑道:“我早便看出来了,这二水有问题。 ”

容芷儿听罢大惊失色:“二水为人忠厚,对我与老爷皆是百般侍候,怎么会有问题?又是什么问题?”

念慈笑道:“他心中有你啊!你必是不知道吧?”

容芷儿煞地粉脸生霞。 笑道:“瞧姐姐说的,他对主子忠诚,自然是心中有主子,只是姐姐这一说,好似变了味道似地。 ”

念慈道:“不然,当日韦相子前来逼婚时,我便看出来了,我还想若是小候爷不出现。 二水不定是个可依傍之人。 ”

容芷儿更是羞赧,嗔怪了道:“姐姐越说越离谱了,什么小候爷,小候爷与姐姐方才是天造的一对,地设的一双。 ”

念慈道:“芷儿妹妹,我岂能不知你心中所想。 现在我已达成老者的临终遗愿,再完成了寻找亲生父母之愿,我也便离开京都城,回那山中去,这一切,皆是过眼云烟罢了。 ”

容芷儿只沉吟,两人静默良久,容芷儿方才问道:“那既然姐姐不打算留在此地,却为何与……与小候爷……”言辞支吾,似是难以发问。

念慈缓叹一声:“酒不醉人人自醉。 我现在已是酒醒。 也该是酒醒之时了。 ”毕竟身在佛门,来了一趟尘世。 动了一丝儿女情长的痴念,只现在梦醒,便也该为他们做些什么了。

两人说话的此际,二水奉来梅花酒,容芷儿听得念慈如此一席肺腑之言,便斟了两碗梅花酒,道:“天寒之日,吃酒既可驱寒,又可暧心,姐姐,我们便不必再议这些烦人琐事,今日醉醉又何妨?”

念慈捧起酒碗,一嗅,梅香隐约,酒气熏然,果然是上等佳酿。 便与容芷儿碰碗而饮,容芷儿笑道:“姐姐,这可是旧年的梅花所酿地酒,可吃出酒的醇厚来?”

念慈好不惊奇:“旧年地梅花所酿,今冬新梅初绽,为何不用今冬的梅花呢?”

容芷儿笑道:“今冬的梅花新蕊,虽则新鲜,却是酝成酒,少了年份的醇香了,酒不是越久越醇么?旧年之时,摘得初开的梅蕊,洗干净了晾干,再投于酒中发酵,又复投以mi饯,最后融蜡封住酒坛,陈封数年之时,这梅花酒也便成了一坛佳酿,方才姐姐所说酒不醉人人自醉,而这梅花酒,你不饮单是闻闻这酒香加梅香,就已有了几分醉意了。 ”

念慈听罢,好是畅怀,不由饮罢一碗,果然爽喉,且酒烧入腹,周身也都热呼呼起来。 两人正说笑着饮酒,那小候爷如是闻着酒香而来,见两个女子对饮,便取下斗蓬,抖抖蓬上的雪,笑道:“有好酒喝理应叫我才是,两个女子对着雪天饮酒,岂不是太缺乏了诗意?”

念慈笑道:“正好,迟到之人自罚三碗,先喝下三碗再说。 ”

小候爷笑道:“罚就罚,男子汉大丈夫,当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气势,况且我现在是左拥右抱的,岂不是人间最快活之事?当须大醉特醉才是!”

三人笑饮酒,又吟起诗词,念慈笑道:“古人饮酒作诗,说地是飞蓬各自远,且尽手中杯。 今天我也感触如此。 ”小候爷笑道:“古人的诗太过伤感,实在与我们此情此景不相符,什么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不着边,不着边。 ”话说着,小候爷的一手便要覆在念慈手上去,念慈却巧妙而不动声色地端起酒碗,笑道:“可不是呢?小候爷此时的故人,正是容小姐,相距咫尺,应是新培绿蚁酒,佳人在侧,红袖添香,方才是正题呢!”

容芷儿一听,不禁偷偷看向小候爷,那小候爷一怔,复又朗声大笑道:“容小姐的梅花酒好是厉害,念慈方才吃了几碗,就已醉得前言不搭后语了。 ”

三人之间便是奇妙对衡而峙,如此借酒借诗以明心迹,其实各自皆是再明白不过,而却又是互相绕弯猜谜,便是一坛梅花酒也便吃得干干净净。

小候爷朦胧间看到有一个曼妙的女子在床前替自己xian被,便道:“念慈……你……你怎么一入宫……我就……看不着你了……”

女子软软莺语:“你醉了,歇息吧!”

小候爷却执意握她的一双柔胰不放,捂在胸前,喃喃了道:“若不是为了让你达成找亲生父母的心愿,我真地不愿再等下去了,我想马上就娶你……”

女子静静坐在**,不发一言,只任由他握住自己的手。

这一夜,雪扑簌簌地降落,如若扑落地面大团的鹅毛,厚厚重重地为大地盖上的被子般。 一夜之间,整个京都城如同雪白的城池,煞是晶莹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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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节咯,当当回了老家了,不过,当当坑品第一位哦,所以请放心,还是每天双更~微笑,当当吃的是存稿,没有存稿地日子不是人过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