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鲜人的一万步卒磨磨蹭蹭的走了半个多月,然后在庆尚道和水师会和后又安顿了将近半个多月,也就是说,朝鲜君臣在三月中出征,却是在四月底才真正付诸实施,这难免让方生有些感慨,却也是由自庆幸。

若是朝鲜君臣如努尔哈赤和皇太极那般是一代‘明主’,再加上女真八旗都是些骑兵,迅捷如风的话,那就根本不会容许他从容的把广鹿岛的兵卒调回来。

再假如皮岛的黄龙难对付点,缠住刘四、赵孟一时半刻,那方生即使能把朝鲜打回去,也无法避免济州岛受到损失。

而如今,方生完全有能力在朝鲜兵卒未到之前先一步出兵,以兵力优势把握主动权,如果对阵女真八旗,甚至是大明军队方生的把握也没这么大,实在是朝鲜兵卒这个软柿子看上去比较好捏。

而且,这个软柿子只有一万人!

如果是三四万人,方生自然不敢轻敌,可区区一万人,不管是方生,济州岛上的任何人都没放在心上。

虽说骄兵必败,可兵力占优,稳胜不败这也是事实,此时谈骄兵必败也太早了点。

而在刘四和赵孟领军回岛济州岛后,单是装备了新式滑膛火枪的士卒已经达到了七千五百,给兵械司补充的工匠也已经发挥了效果,短时间虽然并没有完全磨合,但也使得产量从月产三百只新式滑膛枪升为月产一千只。

在同等条件下,大明需要的是数万名匠户花费更多的时间才能制造出等同的鸟铳,并且鸟铳的质地良莠不齐,很容易炸膛,济州岛所产的新式滑膛枪不仅仅在质地上属于上乘,威力和射速都不是大明火铳可以比的。

虽然同样是前装滑膛枪,但西芒拿出的这款滑膛枪却是经过了方生的启发,又夹杂了西方比之大明更加先进的技术,虽然不至于超越时代,但也完全可以在当世的各国前装滑膛枪中称雄!

方生不是化学家,也不是武器专家,所以他不知道钢的生产方式,但好在西方已经有自成体系的炼钢方法,虽然质地差了点,但好歹也比大明的生铁来制作鸟铳铳管好得多。

七千五百名装备到牙齿的鸟铳手,这即使是大明的神机营也难能所见,虽然火器如今在大明已经是司空见惯的东西,可若说全员编制的火器营却也只有神机营一号,而且神机营虽然火器众多,但也因为品类繁杂,往往还未开战就已经一败涂地,远远比不上这七千五百人。

孙元化望着兵衙递上来的名册,却也是微微叹了一口气,心中却也是打翻了五味瓶,忽然不知是个什么滋味。

说到底,朝鲜也曾经是大明的属国,甚至还是大明的不征之国,如今翻了脸那是形势所迫,只是不知什么时候,大明也要闹翻脸了?

孙元化隐隐一叹,到时候何处何从,如今的孙元化却是连自己都没有答案。

“如今除去留在济州岛用来防备的守兵,尚能出动多少人?”方生望向孙元化问道。

孙元化拿出兵衙交上来的名册,这些事都是由孙元化代劳的,一来也是因为不涉及核心的权利,再来孙元化也绝不会把这些消息透露出去。

一来二去方生就发了懒,再说这些本身就是幕僚该干的事情,只是方生自己太过于时时关注了而已。

“在岛上留三千人,兵衙的意见是出动一万五千人,以兵力优势把朝鲜的这只水师吃个干净。”孙元化咳嗽一声,说出了兵衙交上来的意见。

简直是把战争简化到了极致!孙元化不知是说这帮兵衙主将是怎么的?方法是简单,不过也能奏到全效,只可惜目光短浅了些。

“他们还真够够简略的。”方生郁闷的抚着脑袋,他本就没指望刘四、赵孟几个能出什么主意,耿仲明又向来沉默,根本不在兵衙行使建议权,至于毛承禄、尚可喜、尚可义这么不插手,想来也是因为怕喧哗夺主。

兵衙要整顿了,至少不能老是这样一盆死水,不止是兵衙,方生发现自己当初建立的两大机关根本不够用,当初人手少,也没那么多事,如今用起来就没那么顺畅,一层一层的往下铺,除了尾大甩不掉外也会导致不少的问题,比如分赃不匀,不,是权利分配不齐。

方生打定主意解决了朝鲜君臣后就整顿济州岛,只是现如今的大事依旧是怎么打朝鲜,不仅仅是将一万人的朝鲜兵卒打回去,那么朝鲜君臣会接着再派三万、五万。

朝鲜不缺人口,所以也并不缺少青壮,这种类似于平头百姓的‘兵卒’可以一下子征召几十万人,只是不给装备而已。

因为朝鲜没钱,或者说,朝鲜君臣没钱!

所以这些‘兵卒’像打仗的兵丁更像是四处扫荡的难民,如果是别的人,指不定还挺欢喜,这不就压根送上门的青壮么?

可关键是方生不待见,一来是上辈子的影响,方生实在不待见这些个后世一天到晚叫唤是一切文化发源地的棒子国家,二来朝鲜人的战斗力差的可怜,女真人就那么点人口,和大明比那是蚂蚁和庞然大物,但即使到了那个时候,皇太极都没想起来让朝鲜多派点兵卒,也就随便拉上一些应应景。

如果说一个大明人、一个朝鲜人、一个女真人,三个人站在一块,仔细一分就能看出来,精打细算的肯定是大明人,蛮横不讲理的那就是女真人了,至于朝鲜人,就是最后那个半死不活的。

穷啊,实在是穷,就是到了后世,那个‘强大’的‘大韩’民国的白菜都得卖到八十块一公斤。

吃都吃不饱?不半死不活干嘛,要不然连培育下一代的力气都没了!

“老夫的意思是,兵分两路,一路走庆尚道,一路灭了朝鲜人的水师。”孙元化淡淡的说出了自己的意见。

虽然兵分两路是兵家大忌,想当初大明出征关外,就是因为兵力分散太多,最后被那个奴尊努尔哈赤来了一个‘你多路而来,我惟一路而去’,然后把大明最后一点精锐兵力丢个精光。

可拿一万五千人堵截朝鲜的一万水师实在有些大题小做,孙元化已在岛上带了近半年,如今又把耿仲明给放出来,如果打败仗,那才是没道理的事。

所以孙元化才肯提议冒险的分兵,一路打庆尚道,即使不能真的打到汉城,但威慑总归是足够的。

至于指望那些连号衣都不全的朝鲜兵卒?孙元化自己都忍不住发笑,要是朝鲜真有这些个精兵良将,万历年间根本就不用求着大明发兵相救。

甚至可以说,如果不是大明,如今的朝鲜早已经国灭。

一万人的朝鲜兵卒?在孙元化看来,即使是大明次一等的南兵也比他强的不是一星半点,更别说济州岛的兵马。

至于方生一直以来的小心翼翼,在孙元化看来若是只是畏惧朝鲜发兵,到了如今的更是用不着,如果济州岛的兵马再多个两、三万,凑足五万兵马,那这就是直接打到汉城那也不是难事,把朝鲜灭国了也不是难事。

整个朝鲜虽然人丁众多,随时随地都能拉上个十万八万,可在孙元化看来一无是处,如今孙元化也养刁了眼,这叫流民!不能叫大军!

“分兵两路?”方生皱了皱眉头,他自然知道孙元化的意思,倒也不是不愿意,而是这个建议在方生看来还太过保守。

他需要的是将朝鲜一次打疼,虽然不指望这个棒子国家能拿得出什么来,但方生也依旧指望他能得到什么。

至少朝鲜半岛的铁矿原石是要全都拿到手的,不过这也需要走正规渠道,拿到这件事情上谈论无济于事。

“一路假意攻打汉城,一路击溃朝鲜的水师。”孙元化继续道:“虽然攻打汉城是虚的,可兵卒不能派少了,至少要七千,三千鸟铳手,剩下四千慢慢补充武器,反正只是威慑;一路调动剩下的七千人和水师,把朝鲜的这只劳烦的水师击溃。”

“不够。”方生摇了摇头,如果是击溃,根本起不到该有的作用,好了伤疤忘了疼,这不是大明人的专利,朝鲜这种小国甚至更甚。

从‘大韩民国’这个跳蚤的上蹿下跳可以看得出来,小国就是小国,偏偏还想充大头,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镜子!

方生嘴角带着几分不屑,可说出来的话不容拒绝,而孙元化也第一次从方生口中听到这样的口气。

要说了除了紧要关头,方生也很少这样,上一世的愤青精力带来的除了对亚洲中另一个国家的深仇大恨外,对朝鲜这么个墙头草也是看不顺眼。

孙元化是读书人,还是大明的一任巡抚,朝鲜曾经是大明的不征之国,所以难免念着几分情分,可在方生眼里这些什么都不是,因为它的后世注定是个从里到外都是肮脏的国家!

“岛上不要留着兵卒了,再抽调两千预备役,凑成两万人,虽然鸟铳配不齐,可以让兵械司赶制,东拼西凑一番一万鸟铳手总能配备齐全的,庆尚道一路七千,分两路,每路两千鸟铳手,至于水路则由我亲自领军,一万三千人!六千鸟铳手!”

“是不是铺的有些大了?”孙元化并未表示反对,而是沉吟的道:“而且……大多兵卒新近扩编,怕是战上力有些问题。”

“如果是打女真人,我当然不敢派这些新兵上场,可这次是欺负朝鲜人,而且还是以多欺少。”方生嘴角撇过一丝诡笑。

他可不打算轻易放过朝鲜人,而且,这些兵卒也算不上新兵蛋,都是在登州上过军阵的叛军,经过近两个月的急训,用起来也还算顺手,所以也没道理窝着藏着。

孙元化暗自摇了摇头,不知朝鲜君臣怎么得罪了这么个煞星,要说真这么干了,虽然不至于灭了朝鲜,可吓得一干朝鲜君臣心惊胆跳那是必然的。

毕竟一个朝鲜就那个大,从庆尚道过去没多远就是朝鲜的京畿地区,也就是汉城一带,沿水路那更是无险可守。

“如此也好。”孙元化不再反对,点头应承道:“出兵两万攻打朝鲜,至少要让朝鲜君臣短时间内不敢轻举妄动。”

“是几年之内。”方生淡淡的道,他不准备让一个小小的朝鲜拖住后腿,如果是两个月前可能方生还有些心惊胆颤,毕竟那时候济州岛兵卒太少,可经过两次大规模的扩编,不算预备役,光是正规兵就有一万八千人,拿来抵挡轻敌的朝鲜君臣自然不在话下。

他要好好‘爱抚’一番朝鲜君臣,并且让他们短时间内无法进犯。

下一步是倭国众岛,倭岛自隋唐起就被发现地下储存有大批铜矿,这些铜矿与其便宜这帮子岛国猴子,那还不如让他拿来和女真人攀比科技树!

倭国石硫黄的产量更是比大明还要来的多,至于硝可以自制,虽然麻烦了点,可目前来说没有硝石矿,也是没办法中的办法。

再加上朝鲜的铁矿石,大明贩来的粮食和莱芜冶铁所之间的铁矿原石交易,济州岛上出产的生活用品也开始普遍得到认同,这些制作简易,但方便使用的小东西只有济州岛一家出产,经由庆尚港的商队转卖到世界各地。

餐桌上随处可见的西式托盘,餐具,用来剪指甲的指甲刀,倚靠的皮沙发,皮座椅等等,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都被朝鲜、大明、倭国、甚至是女真的贵族们喜欢,没人不喜欢享受,即使是蛮夷。

如果不是贪图享受,他们不会想着入主中原,并且在享受之后就快速腐化堕落,速度快的令人瞠目结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