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荏苒,转眼到了康熙四十一年。珍彩在这里已经生活了四年,整日处于这样的环境中,珍彩有时都弄不清楚自己是到底是小孩子还是成人,有时甚至觉得自己越活越回去了。

珍彩和这个母亲相处得很愉快,四年里,母女两个相依为命,母慈女孝。母亲偶尔做绣活赚些外快,街坊邻居们也很照顾,本来以为,这辈子这样过下去也不错,可是,天不遂人愿。

珍彩从池塘回到家,看见母亲双眼红肿。

“小彩,你爹,他来信了,说下个月要来北京。”

“我爹?”珍彩怔了一下。

“娘本来是一个青楼女子,在十二年前遇到你爹,我们一见钟情,我变委身于他,他偷偷地替我赎了身。但是,你的爷爷坚决不肯让我进门,所以-----”母亲彩云娓娓道来自己的身世和爱情,声音哽咽忧伤。

珍彩愤愤然,滔滔不绝道:“所以,爹爹就把咱们安排到这来了?然后不闻不问,连封信都没有,害得你天天以泪洗面。他太不负责任了,我才不要认他。娘,我帮你找一个更好的婆家,这样的男人不能要。”

“小彩,你误会你爹了,他不是的,你爹只是情非得已。快十二年了,虽然我们一直没有见面,但是他一直托人照顾我们,要不然,我们怎么可能安然无恙呢?而且,你也长大了,再过几年还是要找个好人家的。”

“娘,我会好好照顾你的,我能够赚钱养家。”

“乖。你毕竟是王家的骨肉,如果王家能认回你,那么你的身份就彻底改变了。”

“娘亲,他调任来京城。那么他爹会让咱们想见吗?”

“只有你爹一个人来。”彩云的脸颊飞上两朵红云,有些害羞的轻轻地绞着着她的帕子。

“娘,难道你一点都不怨他吗?”

“恨过,可是恨有多深爱有多深,不过,还好有你,如果看你平安快乐长大,将来嫁个好人家,娘就什么都不求了。”

“娘,我说过了我不嫁。”珍彩羞红了脸,低下了头。

自从收到所谓爹爹的书信,彩云的精神特别好,每天总会情不自禁地笑,算起来,她也是近三十的人了,女人的成熟和妩媚尽显在她身上。看着她一脸的幸福,珍彩虽然有些不甘心,也替她高兴。此情此景,让珍彩想起了夏雨荷的那句经典台词“等了一辈子,恨了一辈子,想了一辈子,怨了一辈子。但仍然感激上苍,让她有这个可等、可恨、可想、可怨的人,不然生命会像一口枯井,了无生趣。”只盼望她那个爹不要再辜负母亲的一片深情了。

最终彩云却没能等到他心爱的男人,不是他没来找她,而是他死了,没到北京就得疾病死了。彩云也因此一病不起,身体越来越瘦,越来越憔悴。找了无数的大夫,可是大夫说“痼疾于心,药石无灵。”珍彩每日照顾她,衣不解带,可她最后还是走了。那一晚,珍彩坐在彩云的床前,彩云道:

“小彩,我可怜的孩子,娘亲没有办法再照顾你了,要好好照顾自己,我太思念你的父亲了。”母亲彩云的话语被咳嗽声打断,接着道:“但是王家不会让我进祖坟的,就把我火化了吧,到时我随风而逝,风儿会把我带到你爹爹身边,与他重聚。”彩云虚弱的身体喘息了一下,“小彩,答应娘亲能嫁一个普通人,相依相守的过一辈子!不要做第二个-。”她没有说完最后一句话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