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的筹备让福气楼大赚一笔,秦父给康叔拨了一大笔零花钱让他休息,秦恬继续帮工,她越来越在艾森豪芬的感觉,还突发奇想给来打工的丁小妹培训了一番,当然不是按西方的标准。

她让秦母找个裁缝给改了两件旗袍,让丁小妹穿了上班,注意走路无声做到身姿优美,她觉得自己做的就不错,可是有一回带着丁小妹一起练步伐,把秦父秦母笑的差点厥过去。

不过好歹,虽然有点“美人计”的嫌疑,总归有一两个客人对于福气楼的服务员穿着夸奖一番的,巴黎人嘛,总有那么点对美的向往。

虽然生意也没因此兴隆起来。

法国在秦恬到的没几天后就宣布了战败,戴高乐在英国宣布成立临时政府,而贝当在这儿继续着傀儡政府,就好像柏林有希特勒的演讲,波兰有德国人的怀柔广播,巴黎,则是贝当同志在那儿大吼:巴黎的人民们,反抗是没有用的,只会害人害己……

清晨,秦恬又被这广播吵醒了,她不满的揉着眼睛瞪了半晌窗外树上的广播,叹了口气坐起身来。

秦母忽然敲敲门走进来,略有些紧张的说:“阿恬,你下来看看吧,店里有个德国军官,不吃饭也不说话,就走来走去。”

啥都不干就在饭厅里乱转?那该多蛋疼!秦恬炯炯的换了衣服,洗漱完后下楼,一看大厅里站着的哥们,她就咽了口口水。

“妈,这不是德国军官……也差不多是,人家是盖世太保。”

“哎哟哟对哦,我都忘了!”

“爸呢?”

“他订菜去了,要中午才回来呢,我刚开门他就进来了,把我给吓得。”秦母摸着胸口。

“没事,我认得他……”秦恬刚想安慰,转而想了想,还是低声道,“其实,我也不敢打包票啦。”

她慢慢走上去,咳了两声,吸引了那人的注意力,强笑道:“早上好,海因茨长官。”

海因茨瞥了她一眼,转头继续看墙上的画,半晌才道:“这画的什么?”

“……山。”

“恩,中国画。”他点点头,“一笔就搞定了。”

“是啊。”

“你什么时候到的?”

“额,一个多月前。”

“我纸条上怎么跟你说的?”

“你说,等法国战败。”

“但你来了一个多月了。”

感觉气氛有点危险,秦恬谨慎的退后两步,干笑:“我看,也差不多嘛。”

“枪呢?”

秦恬愣了一下,立刻反应过来,逃命似的往自家院子跑,一边跑一边叫:“我给您拿来。”尼玛,都用上敬语了!

秦母还在院子里等着,秦恬想了想,说:“妈,你弄点菜粥啊包子什么的摆在桌子上,人家爱吃不吃。”好歹海因茨也是借她枪救她命的人。

秦母点点头准备去了,秦恬翻箱倒柜找出枪,飞奔回饭店一楼,这时候秦母刚好摆了点简单的早点,海因茨在桌前正襟危坐。

“给。”秦恬双手递上,“谢谢。”

“谢?”本来接过枪想收进去的海因茨一挑眉,手指一动打开了弹夹一看,眯起眼睛,“少了两发。”

“啊那个,嘿嘿……”

“用在哪了?”

“没事。”秦恬摸摸脸,那儿早不肿了,“遇到个流氓。”

“流氓到要你用枪的地步?”

“反正,倒霉的是他。”

“嗯哼。”他点点头,收了枪,摸摸口袋又翻出一把枪来,拍在桌子上,“给你的。”

“啊?”秦恬傻眼,摇摇头,“应该,用不着了吧。”

海因茨都懒得跟她磨叽,放了枪又放了一个弹匣,道:“勃朗宁,比利时制造,十四发子弹,自己放好。沃尔特是我的制式手枪,你拿着不方便。”

秦恬看着那枪,有些纠结,最后她咬咬牙,拿下了枪,低声道:“谢谢。”

海因茨没回话,喝了口粥,撇撇嘴,问:“见到奥古了么?”

“……恩。”

“这样……”海因茨又喝了一口,忽然问,“你跟尤丽安娜·尚卡认识?”

秦恬半晌才反应这名字指的是谁,想了想还是摇头:“不算认识吧,她来吃过饭,所以聊了几句。”

“上次宴会我看到你了。”海因茨盯着她,“我注意到,尚卡夫人似乎对你有些不一样。”

火眼金睛啊,话说他当时在啥位置啊?能看到眼神交流的,莫非是在她旁边的树上?秦恬很老实:“好像是,但也不一定是针对我,所以我也不知道。”

“好吧,给你个忠告,别和她太接近。”他邪恶的一笑,“你玩不过她。”

“……恩。”谁玩谁啊这是,和那美女有什么好玩的,她又不搞拉拉……

于是海因茨吃饱喝足大摇大摆的走了,中午场开始,秦父回来,听说了海因茨的事,没说什么,直到忙完了这一波,才把秦恬叫到院子里的石桌边坐着,问:“送你枪的是党卫军官?”

“恩。”

“那另外一个……”

“他是陆军军官。”

“……你跟他们俩……到底……”显然秦父不擅长谈心,比划了半天说不出来。

说实话,磨叽了一个月还没和奥古斯汀发展出什么实质来,秦恬自己都佩服自己的坚定,但是显然她和奥古斯汀双方都有一个跨不出去的坎,那就是灰暗的未来,这玩意把他俩得荷尔蒙压抑的死死的,两人聊天时,时常说着说着就戛然而止,然后相互叹一口气。

压力好大。

“我们,没有恋爱关系……吧。”秦恬斟酌着字句,“你瞧,国籍上,血统上都不可能。”

“阿恬,你别搞法西斯那一套,只要你喜欢就没问题,阿爸老了,有生之年都不知道能不能回中国,只希望你能开开心心的。”

“显然,如果我真跟他们俩之一谈恋爱,那怎么都不可能开开心心啊。”秦恬摊手,然后抚着秦父的背,“阿爸,你别愁了,我都不愁,都顺其自然吧,船到桥头自然直嘛。”

秦父点点头,沉默半晌,忽然道:“要是你哥回来就好了。”

秦恬摸背的动作顿了一下,然后佯装无事:“波兰现在管得严,他可能暂时回不来吧。”

“……阿恬啊,说你这孩子缺心眼你不信,你还不跟你阿爹说实话吗?”

“?”纯洁无辜的眼神。

“你妈朝着你箱子里的枪发愣的时候,你阿爸眼尖先藏起了那封信,明白不?”

“……”那封信?那封信!秦恬恨不得扇自己一个嘴瓜子,回了家什么都忘了,秦九那跟投名状似的信简直就是大杀器!

“你阿妈可能会很伤心,咱们先不告诉她,可是你为什么不告诉阿爸?儿子这么争气,阿爸高兴啊!”

“……阿爸,对不起。”

“没什么好对不起的,阿爸明白。”秦父摸摸秦恬的头,“阿恬,以后有什么打算吗?”

秦恬想了想,斩钉截铁:“回中国!带着你们一起!”

“哈哈,好!阿爸等着!”秦父扶着膝盖站起来,笑眯眯的往餐馆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