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雍的话让孟蝶瞬间抬起头来,她睁着一双迷惑的双眼瞧着他,虽有醉意,却还意识清醒。

她闻到了他身上的酒气,连他呼出的气息都含着酒精。

成为他的妾室?他喝多了?还是我喝多了?

孟蝶个子不高,只到赵雍的肩部,仰头瞧着他着实费力,她摇了摇头,直觉是听觉出了问题,愣愣的言道:

“太子说什么?”

面对孟蝶的表情赵雍有些气恼,他冷笑一番,再次言道:

“小儿想入孤之后苑乎?”

这次孟蝶听得清清楚楚,吓出一身冷汗,她连忙倒退数步,谁知脚下一滑,孟蝶一个踉跄,赵雍一把抓住她的手碗,轻轻一带,她扑倒在赵雍怀里,鼻子压在他的胸口处,隐隐做痛。

她闻到了一股男子气息,伴随着酒香,十分浓烈。

孟蝶心跳如鼓,大脑嗡嗡作响。

只听赵雍阴阳怪气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

“如此反映,被孤言中乎?”

什么跟什么?人也不能孔雀到如此地步。

孟蝶回过神来,欲挣脱他的束缚,却不能,他的力气实在太大,孟蝶只得退开一步,与他拉开距离,手臂还被她束住。

孟蝶心情忐忑,暗自深呼一口气,皮笑肉不笑的对着赵雍言道:

“太子说笑矣,小人愚昧怎能入太子之眼。”

半响,赵雍才哼出声来,语气不悦的言道:

“小儿有自知之明,以汝之姿色为嬖都未可。”

嗯?孟蝶瞪着他,这话也太伤自尊,嬖人是比妾还低下,孟蝶气得满脸通红,咬牙切齿却也只能忍气吞声。

赵雍很享受她的表情,嘴角弯起了一个孤度,言道:

“孤后苑之事,岂能由汝干涉?即便为孤的妾室也得安守本份,代姬由汝挑唆,自作聪明,孤必废之。”

什么?孟蝶酒醒了一半,她瞪大着双眼,一脸不可置信。

赵雍又道:

“不过代姬为郡守之女,孤暂且留之,永不临幸。”

“不行!”

孟蝶脱口而出,这怎么得了,这离她的计划实在差十万八千里。

赵雍双眼一眯,眼神透着一股危险。她居然向他说“不”。

孟蝶大脑迅速转动,急忙解释道:

“代姬身份高贵,太子废去代姬,令代公伤心,令代郡百姓寒心,小人自知干涉太子后苑之事实为任意妄为,但也是为太子策谋,太子留于代郡,反事还需代公支持,宠幸代姬即为向代公示好,他日返回朝堂,后盾利也。”

赵雍听言,表情一愣,原本疏远代姬乃是对代公实施的“欲擒故纵”之策,赵雍一直以来冷落代姬,是因昔日,赵雍曾私下向代公提出实施新政的想法,他的新政乃是根据管仲及商鞅之政的改革,有法家思想,比如废分封制,这一项就大大损害了这些贵族的利益。代公自是极力反对,赵雍也笑言此政只是玩笑而己。

如今他大统未定,也不敢树立更多政敌,即使将来登了王位,他的新政也急需众人支持,如今冷落代姬无非是向代公一种施压而己。

这些细节孟蝶自是不知,她的打算太过于女人情感化,哪曾猜到赵雍心中所想,做大事者未雨绸缪,运筹帷幄,在这方面孟蝶还是逊色很多。

她的心只能装仇恨,而他的心却装着天下。

不过,孟蝶的那句“凡事还须代公支持”这话,算是说对了,虽然他们目的不同,但想法却是一致,只是赵雍觉得对代姬的“宠爱”,时间未到。

而此刻面对孟蝶的言语,他却找不到反驳的理由,好似这个代姬非宠不可,赵雍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他是该欣慰小儿的忠心,却也因她的话让心堵得难受。

他不明白这是什么样的心情,见着面前的小儿睁大着双眼看着他,眼神中透着急表忠心的信息,赵雍顿时觉得无语,气也消了一半。

他放开了孟蝶,孟蝶顿时松了口气,不过手碗处传出的疼痛让她在心里把赵雍的祖宗十八代骂了个遍。

赵雍转过身去命令她退下,孟蝶如释重负转身欲退去,然而在这拱桥之上地面极滑,刚才就险些摔倒,这次如逃命般的迈步,可没有了这样的好运,只听“啊”一声,“咚”一声,孟蝶摔了一个四脚朝天。

赵雍转过身去,先是一愣,然后爆发出一阵大笑,刚才那莫明其妙的不悦一扫而光。

孟蝶只觉头晕眼花,心里一阵委屈,身子也疼痛不堪,干脆耍赖的就躺在了地上。

“起来!”赵雍收住了笑容,皱眉命令道。

孟蝶瞧着他,双眼一动,随即缓缓起身,脚步“不稳”,又大叫一声,向着赵雍扑去,这次是她有意而为,妖孽嘲笑她,让她本就压抑许久的情绪瞬间爆发。

老娘不能杀你,也要拌你个四脚朝天,尊严尽失。

赵雍反映不及,只觉双腿被小儿这么一拌,瞬间朝身后倒去。

然而在倒下去的那一刻,赵雍随即搂住孟蝶的细腰,一个旋转,孟蝶还没来得及反映,正在贼笑之际,却被当成了垫子,再一次的摔倒在地,而赵雍却是重重的压在了她的身上。

孟蝶欲哭无泪,再一次头晕眼花,甚至更加猛烈。

赵雍的脸近在咫尺。

这一幕实在熟悉,数月前,在箕山之下,赵雍被小儿扑倒在地,他们唇唇相贴。

她的唇是如此柔软,他久久不能忘怀。

而这次也被小儿扑倒在地,不过却是小儿被压在了身下。

她的身子同样柔软无比,还有一股处子之香,青涩而好闻,他碰过处子,却从来不知她们身上会有这样好闻的气息,她不知好歹的乱动,却不知赵雍的一双眼变得越来越暗,他只觉身上一阵燥热。

孟蝶的挣扎是因疼痛而至,迷迷糊糊的睁开双眼,她瞧着赵雍放大的脸庞,他的眼里似乎有一簇淡淡的火苗,他的呼吸沉重。

孟蝶心情失落,却是因为偷鸡不成,反失一把米,却不知赵雍此刻的变化。

她无意识的推着他,他不为所动,她暗忖:妖孽摔傻了,好待我是垫背的呢。

孟蝶瞟着他,不明妖孽的表情是何意,只见他的唇越靠越近,他身上的酒气充斥着鼻翼,他的呼吸扑在她的脸上。

赵雍的确想一亲芳泽,他在倒下的那一刻,在触摸到小儿身子的那一刻,他瞬间失神,他突然有了渴望,不仅是来自于身体,还有来自于身心。

就在赵雍的吻要落下时,孟蝶还在一愣一愣,不是她的反映太慢,更不是她太纯情,而是压根她就没有想过赵雍会来此一举,他身边众多美女,怎会对她产生兴趣,就算是要解决身体需要也会找如丽姬那样身材火辣,凹凸有致的,只有瞎子才会看上这具平板身材。

孟蝶眨眨双眼,想确定是不是视觉也出现混乱,却不知她这一动作,对赵雍来说是极富有挑逗性。

赵雍只觉心跳加速,血液上冲,正在这时,一个不速之客撞了进来。

“主公,……”

这个不速之客在瞧着眼前的一幕时,顿时傻了眼,接下来的话,从他嘴里机械而出。

“前,方,有,战,报……”

此人正是楼园,他的声音越来越小,他的头也越来越低,就差点埋入雪地里。

孟蝶这时才回过神来,眼大得如铜玲,赵雍一愣,随即皱起了眉头,他黑着一张脸,迅速起身,深呼了一口气,刚才的情,欲一扫而光,他整理了身上的衣服,抬步向他的书房走去,不去瞧孟蝶一眼。

楼园紧紧的跟在其后,一言不发,他悄悄的转过头,看了看一脸傻样的孟蝶,满脸都是轻蔑之意。

靠!孟蝶愤然而起,气得胸口起伏不定,双眼冒出火花,赵雍,老娘跟你没完。

而此刻在太子府内,代公站在一亭楼之下,脸色凝重,代姬立于他的身后,低头不语。

听完代姬的话,代公更加肯定孟蝶是太子所使,在宴会上演这么一出戏码,他暗叹一口气,原来太子始终没有打消新政的念头,他突然觉得自己陷入了两难的困境。

一方面,赵成与赵业与他矛盾深厚,处处收敛代郡之财,这才让他投于太子麾下,然而太子却有改政之意,竟要收回封地于赵国占有,虽然目前还未有行动,但从种种迹象表明,这是迟早的事。

他的家族经营代郡上百年,这样的根基怎能就此断送,他是万万不能让此事发生,太子冷落代姬无非是做给他看,可太子要想顺利登上王位也须要他的支持,他实在不想与太子为敌,但在家族利益受到危协时,那怕是推翻太子也在所不辞。

代公转过身来,看了看自己的女儿,严厉而道:

“汝堪为郡守之女居然不能抓住太子之心,用这些卑微的手段去博得宠幸,为众人可耻也。”

代姬听言,双眼蒙上一层泪水,这个父亲在她面前永远都是责备,当初把她送给太子是为了讨太子欢心,为家族而争取利益,她也时刻谨记着,她对太子付出真心,却换来的是冷漠。她对家族忠心却换来的是父亲的轻视,代姬的心里失落而悲凉。

代公继续道:“孟蝶此小儿,心术不正,汝应当避之,若拿人口实,丢了家族的脸面,吾定不饶恕,汝且好自为之。”

代公言完,甩袖离开,独留代姬一人矗立在寒风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