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姬饮鸩酒而亡,出乎孟蝶预料,与宋宁一样,她把所有的罪名都承担了下来,即使赵雍对宋国发难,也是死无对证。从宋姬身上搜到一份帛书,乃她亲笔所写,言明她入赵数月,因无法受到君上青睐,由爱生恨,故而在唇脂上加了野葛藤汁,野葛是一种有毒的草药,其汁无色,然却气味清新,虽毒性不强,但长期服用,积少成多,也会令人毒发身亡。

宋姬用于唇脂上,若遇君上宠幸众姬,而众姬又使用此物,自会唇唇相传,使毒液流入君上之体,宋姬原为“报复”赵雍,却不料,阴差阳错,楼园替罪,而宫中受宋姬赠送者不仅白狄与赵王后,还有其她姬妾,而宋国唇脂甚为稀罕,众姬少用,未被发现其中乾坤,楼园因醉酒而加速了毒液的漫延,这才东窗事发。

于是凡受了宋姬唇脂者,惊慌失措,纷纷找程敬把脉,后宫陷入一片恐慌,连赵王后也受到无妄之灾,一时手脚无措。

而宋姬所谓的“由爱生恨”无非隐瞒真像而己,程敬把先王,月后及宋国夫人魏姬的恩怨种种禀告于赵雍,赵雍大怒,欲出兵伐宋,然而,这仅是魏姬私怨的报复,无凭无据,又能奈何?宋国送来大量的珍宝财物“赎罪”,欲再送公主,被赵雍拒绝,从此,宋赵盟约解体,宋国沦为魏国的附庸。

经过此事,赵雍也感到后宫姬妾众多并不是件好事,虽说能联络国与国之间的关系,但也把一些危险留在了身边,让人防不胜防,如果他真的宠幸了宋姬或是那些姬妾,那么中毒的将是自己,由于国君的饮食有人专程负责,而这些细作们才会想出这样的法子,实在让人膛舌,他不知道自己的后宫是否还会出现如此居心叵测之人,她们个个对他笑颜如花,却带着罂粟之毒,他突然感到一阵惭愧,小儿曾经提议逐宋姬出境,是他留下了她,险些酿成大患,这些女子果然留不得。

于是,赵雍做出一个惊人的举动,凡无位份的美人,全部逐出赵宫,退回原地,共有数十人之多,一时间,全国哗然,甚至他国也为之哗然,赵雍以宋姬一事为借口,事关国君性命,众权贵们自是敢怒不敢言,这些美人身后的势力并不强大,因而赵雍才会如此“肆无忌惮”。

当孟蝶得知这一消息时,竟是半日未回过神来,宋姬一事,最终受益者居然是自己,她从未想过赵雍会这样处理,他能舍得那些美人?她们可是权贵送来的礼物,要得到权贵的支持,就必须接受这些美人们,那么他意欲何为?他不怕那些宗亲们找他的麻烦?

同时孟蝶又显得一些手脚无措,为何偏偏在这时,他做出这样的决定?在她决定离开之时,他竟让她无比感动。

孟蝶呆在屋子里,心情十分复杂,是喜是忧,她己分不清了,更不知道接下来又该如何,暗道也快完成,而她却再也迈不出那一步。

孟蝶一日未进食,只觉胃里闷闷的,满满的,赵雍解散了美人,带给她的不是喜悦,而是无比的沉重,甚至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她该满足了不是吗?虽然他的后宫正主还在,还有一名夫人,三名姬妾,但比起以往的数十人,的确少了太多,她不费吹灰之力竟一次击败了众多对手,又仅凭他一句话,就为她解决了麻烦,程敬说得对,要想独霸赵雍,首要得到他的认可,他是国君,即使面对众权贵的刁难,也有能力应付,然而,赵雍是真的认可了她的想法吗?而那些权贵们又真的放弃向他床榻上送女人了?这些,孟蝶都无法确认。

她只觉得脑子里乱哄哄的,这是怎么了?仿佛钻入了一个死胡同,又像是进入了一道迷宫,怎么也走不出来,这不是她呀,她行事一向洒脱潇洒,如今总是“畏手畏脚”,且又忧心重重,甚至觉得自己己快疯了,于是干脆四仰八叉的躺在**,闭上双眼,让自己大脑处于休克状态。

当赵雍走进屋子时,就瞧见她那幅模样,又好气又好笑,暗忖着,怎么还没有一点规矩,若入了宫,还不让那些老臣贤士唠叨个没完,得让她收敛收敛了。

他来到榻前,伸出他那娇贵的玉指,捏上她的脸颊,微微用了力,谁知孟蝶猛的睁开双眼,单手成爪,扑向他的面门,赵雍一惊,迅速抓住她的手碗,孟蝶又一个跃起,把他扑倒在床榻上,他虽然扣住了她的手,而她却坐在了他的身上,另一只手,锁住了他的咽喉。

赵雍顿时脸色难看,再一次被她制服得不能动弹,尊严何在?其实他也可以反败为胜,只是不想伤她分毫。

“下来,成何体统?”

“堂堂一国之君,竟敢调戏妇人?”

赵雍脸色一黑,碰自己的女人还成调戏了?

“下来,否则为夫让你尝尝何为调戏?”

“哼!”孟蝶不以为然,此刻的他动弹不得,她才不惧,于是不由得轻蔑出声,“小样……”

然而她的话还未说完,只觉胸口一痛,这厮居然偷袭她的胸,孟蝶惊呼一声,急急收了手去制止他无赖的形为,却被他翻身压在了身下,现在换成她动弹不得了,孟蝶咬唇不语,适才的嚣张那里还有,剩下的只是诺诺的,可怜的表情。

“夫君……刚才戏言矣。”

赵雍嘿嘿一笑,

“然,为夫实言也。”

言完,一口咬住她的唇角,接着下颌,脖子,全是他的牙印,又引来孟蝶不满的挣扎,如此以来,她如何见人?

然而她越挣扎,他咬得越起劲,大手又去扯她的玉带,孟蝶急急抓着他的手,

“别,别,吾身体不适……。”

“嗯?”赵雍抬起头,不满的瞧着她,以往她说这话时,就是她天葵己至,赵雍默默算算日子,似乎就是近日,于是,长叹一口气,满怀失望的倒在了她的身边。

随后又把她搂在怀里,大手抚上她的腹部。

“小儿,为何还未受孕?”

孟蝶嘟嘟嘴,脸上泛着淡淡的红晕,其实,她的天葵并未来,然而她也不敢肯定,因为身体并没有任何异样,她原本不想告诉他,就此悄悄离去,可是他是如此的盼着这个孩子,又为她做了这么多,她怎能做到如此无情?

孟蝶又开始纠结了,爬在他的身上,静静的看着他,突然问道,

“为何解散众姬?”

“嗯?”赵雍未曾料到她会如此一问,含笑的与她对视,她的心思他明白,

“宋姬之事,让孤心悸,后宫之争,孤怎能不知,原以为不管不闻,她们就能安份,却未曾料到,仅先王之恩怨,也会波及甚远,为夫实为恼心,若小儿入宫,还存有宋姬等人,为夫怎能放心。”

言完,又抚上她的脸颊,继续道,

“王后乃韩国公主,为夫暂且不能废,然待时机一到,为夫定立小儿为王后,赵国唯一的王后,为夫不再纳妾,后宫之中,仅小儿独大,即使代姬,卫姬等人,也动摇不了小儿的位置。”

原来这就是赵雍的打算,他还是没有认可后宫之中只许她一人。

孟蝶有些心酸,突然很想哭,他己经做了如此大的让步,她该满足了吗?孟蝶吸了吸鼻子,突然不知该说什么了。

而她的这幅模样,在赵雍看来是心喜的,她在为他退让,为他感动,于是溺爱的捏了捏她的鼻子,

“小儿若要答谢为夫,尽快怀上孩儿,四个公子,一个公主,可好?”

孟蝶并未听清他的话,思绪还在他的后宫之中,喃喃言道,

“若是王后,代姬等人,也如宋姬般心肠,或是更甚,夫君该如何?”

赵雍听言,眉头一皱,

“一切交给小儿处理。”

孟蝶听言,暗叹一口气,他还未明白。

她静静的靠在他的怀里,若真有那日,那么一切都晚了。

次日,赵雍离开时,孟蝶还未起床,她越来越贪恋这张榻了,有时白日也会躺上两个时辰,今日的她特别疲乏,吃了几口食,就再也咽不下了,她记得有孕之人,不是应该要呕吐吗?而她并没有这样的反映,只是胃口不好而己,不过,她也隐隐有些怀凝,觉得还要找个巫医瞧瞧,她自是不敢去寻程敬,而身后又有众多护卫守着,如果别寻巫医,赵雍保准立马赶来。

孟蝶也无法,只想着再等等吧,若是天葵还未至,估计就真的受孕了。

再言赵宫。

众多姬妾被解散,赵王后也是异常兴奋,她本是做了长期斗争的准备,这些狐媚之人,她早晚会收拾,竟被赵雍一一解决了,岂不乐事一桩。

如今宫里仅乘几名姬妾,她的身份又是如此的高贵,谁还能与她相争?

然而一想到入嫁数月,君上竟还未宠幸于她,心里又是担心又是疑惑。

于是赵王后找到韩翟,把心里的担心与疑惑相告,韩翟也一阵忧心,

“难道君上真好男风?不喜女色?”

赵王后十分不悦,觉得自己的命运实在不堪。

而一旁的韩翟却陷入沉思,几日来,她也打听了君上的情况,偶尔与奴仆们套套话,让她得知,君上极少在寝殿休息,而是深夜而出,凌晨而归,就又是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