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宋姬独坐在木榻上,脸色苍白,双眸无神,在她面前有一封帛书,她不明白这封帛书是如何出现在自己的屋内,当她进屋时就己瞧见,急急支退奴仆,这才翻看起来。

书上言明,明日午时于一驿馆相见,有关宋宁生死,且不得相言他人,否则,宋宁其命不保。

这分明就是一场阴谋,宋姬深知,然而,面对宋宁,她无法做到无动于衷,欲将此事告之宋使,然而,一想到那日他的决定,她

的心就犹豫起来,到底是谁?莫是自己入赵的目的被人查知,他们的目的不是宋宁而是自己?

宋姬一夜无眠。

次日,按照时辰,宋姬借口于使馆一行,带着数名剑客出了宫,微微装扮一下,一件及地的黑色披风,裹住了全身,只留一双动人的眸子,马车停靠驿馆外,先由剑客打探一番,然后,回到马车旁,悄然言道,

“无异样,姬可下车。”

宋姬在车上犹豫了片刻,还是走下了马车,来到驿馆院内,遇一奴仆打扮的男子走上前来,施礼道,

“夫人请随奴仆来。”

宋姬咬了咬唇,跟了上去。

这所驿馆不大,穿过两个回廊,来到一间独立的小院,奴仆把数名剑客挡在门外,剑客怒眼拔刀,奴仆冷视一眼,不以为然的淡然道,

“夫人不见就请回罢。”

宋姬瞟了瞟众剑客,

“汝等院外守侯。”

剑客相视一眼,收刀入鞘,立于院外。

宋姬停驻片刻,打量了一番这间小院,心突然咚咚的跳个不停,但己经来到了这里,总得进去瞧瞧,于是心一横最终还是迈了进去。

推开房门,“咯吱”一声,顺着射进的一束阳光,宋姬瞧见一张木榻上躺着一人,披头散发,一动不动,虽看不清容颜,不过其身形与宋宁无异。

“宋宁?”宋姬惊呼一声,急急的奔了过去,然而,还未到榻前,突然劲部一阵巨通,身子一软,瞬间没有意识,晕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宋姬只觉晕晕沉沉,身子如千斤般的沉重,迷迷糊糊的睁开了双眼,入眼的是灰暗的屋子,下意识的伸出手,揉揉发胀的脑袋,突然发现自己的手臂竟是光光溜溜的一片,猛的坐了起来,身上搭的衣衫散了一地……

这是怎么回事?在她意识还未完全清晰时,其身旁有一人也跟着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两人目光相遇……

随后,屋内响起一声震天动地的惊呼。

宋姬与宋宁赤身**的坐在木榻上。

谁也不曾想到,他们竟以这种方式相见。

宋宁帅率先回过神来,急急跳下木榻,拿起长袍,然而,正在这时,门被“咚”的一声踢开,突然拥进好些手持长戟的宫廷士卒,为首者,竟是后宫管事史。

宋姬急急用衣衫护住了身子,呆如木榆,管事史涨红着脸哇哇大叫,捶胸跺脚,即惊讶又愤怒,

“宋女辱我赵国,辱我君上……带走,带走…..”

众人皆是一怔,随后脸上尽是鄙视之色,两名士卒上前,把宋宁一阵捆邦,宋宁挣扎不得,转这头去,瞧着一脸呆滞的宋姬,脸上满是羞愧之色,想说什么,终究未能说出,被拖出了屋子。

宋姬与其剑客在宫外“苟合”,被抓了正着,此事在宫内传言开来,众美人嘘吁不己,两人被关入大牢,等侯国君回来处置,宋使急书赴宋,而他本人侧是以养病为由,“躲”在了使馆内。

而管事史为何会“及时”出现?据说是因为代姬发现了宋姬的行为可疑,然后禀报于管事,这才尾随而至,而宋宁的失踪,传闻是宋姬故意把他放出宫外,只为方便两人私会。

然而,宋姬并不认罪,天天在牢里喊冤,说自己被人陷害,并且,她还有证据,而她所谓的证据,无非就是神秘出现在她房内的帛书,可是当寺人从她屋内搜出那份帛书时,却变成了一封“情书”,写明了私会的时间地点,而此书的落名正是一个“宁”字,宋姬一时哑口无言。

不仅如此,几日后,寺人还在宋宁房内搜出了几封“密涵”,是为宋宁间谍的罪证。

原本以为,只是后宫的一件风流韵事,却又牵出与政事有关,朝堂上惊讶不己。

一时间,连着宋使也躲不过了,但是为了不影响两国邦交,赵相下令,宋使禁足于使馆内,不得出馆一步。

一切皆等国君回来定夺。

入夜,赵宫大牢里还不时传出宋姬凄惨的哭泣,让外人听了,不免心升怜惜,但是对于这些狱卒而言,却是习惯如常,关在这里的人有几人不为自己叫屈。

宋宁卷着身子,头靠在土墙上,不停的撞击着墙面,听着宋姬的哭声,犹如一把尖刀刺在他的胸口,此刻的他,憎恨自己的无能,不能保护心爱的人却还给她带来了麻烦。

他以为她会无恙,他承担了所有的罪责,对方根本没有证据,然而,却未曾料到他们会使出这样的手段,而自己却还不知道对方是谁。

是他大意了,自己何时露出了破绽?

正在这时,只听牢门被打开,一个白色的身影出现在眼前。

宋宁缓缓抬起头来,是一位金马玉堂的翩翩少年,他有一点懵。

少年列嘴一笑,啧啧的发出了一些感叹,

“原本不须如此,可惜,可叹。”

听言,宋宁猛的瞪大双眼,他听出了这个声音,

“你?”

他本想撑起身来,无奈铁链锁身,只得双眼怒视着她,如果眼神能杀人,估计孟蝶己被他万箭穿心。

“汝到底何人?”

然而,孟蝶没有回答他的话,冷笑一声,

“宋宁对主子忠心,某十分敬佩,然,宋姬如此下场,乃侠士所赐,某再给一机会,言出入赵之目的,某可救宋姬一命。”

言毕,只听宋宁哈哈一笑,

“吾之言,早己禀之,何须再问。”

“侠士竟不在乎宋姬性命?”

宋宁冷哼一声,“宋姬乃宋国宗女,若在赵无端受害,赵宋邦交必破,宋虽不如赵,却与魏韩邦交,此至,魏韩必究,赵想得魏韩支持,免其兵患,自谋发展,又岂能与魏韩交恶,因而,宋姬在赵必无恙。”

孟蝶听言,心里不得不佩服,宋宁的分析,看来这两日,他是越发的聪明了,其实在她第一次以宋姬威胁时,只要他坚持不承认,孟蝶也不能耐他如何,毕竟她根本就没有任何证据,或许是他过于担心宋姬的安危,才被孟蝶套出话来,如果,当时他也有这般清醒,何须掉入陷阱。

但是听他如此一说,孟蝶更是肯定了宋姬等人有不可告人的阴谋,虽然,她仍旧没查到证据,不过,她也不算失败。她看着宋宁,冷傲的言道,

“侠士言之有理,仅仅苟合之事,不能定宋姬死罪,然,宋姬己成天下笑柄,必将被赵驱逐出国,赵不留,宋能留乎?不被赵杀,必为宋弃,侠士不言即罢,不管汝等有何阴谋,必不能再危害于赵。”

孟蝶言完,不等宋宁回应,不再看他一眼,拂手而去。

宋姬一事看似己有了结果,即使赵雍回来,也将会被驱逐出国,孟蝶心里微微松了口气,竟管宋宁之言实在可疑,宋姬也嫌疑重重,不过只要把她赶出赵国,想必也翻不起什么大浪。

虽然,她找不到其它证据,但一个剑客为间谍,其主子怎能没有干系?赵雍后宫的这些女人,不仅仅只会争风吃醋,他们背后有强大的政治势力,相对这些复杂的*,代姬或许更为可靠,这也许是赵雍一直没有废除她的原因。

再言赵雍,帮林胡王镇压了政敌,林胡王把位传给了其儿子申兹,并迁移其族退至阴山一带,赵国的北境得到片刻的安宁,赵雍绕过林胡活动地带,横穿进入中山边境,异城,并驻扎到异城十里之外。

大军并未想过攻占异城,原定通过异城达到代郡,由代郡回邯郸。

然而,当异城城主得知赵兵己至时,早吓得六神无助,城主虽为中山国的大夫,却并非中山族人,其先族归其乐氏,昔年,乐氏一族于中山国失势,其一小部分投城中山族,其中就包括异城的先祖。

而乐氏大部份人逃至赵国,在赵国谋求发展,如乐池一派。而归入中山族的乐氏人也并非真心归顺,或是说这些失势的贵族并没有什么国家概念,谁的势力强大,就会投靠谁,如今,赵雍兵至异城,其城主主动投城也并不稀奇了。

城主亲自帅领异城权贵领赵雍大军进城,并设宴款待,其城中百姓也箪食壶浆,夹道欢迎,争睹赵兵威仪,中山本就古风甚行,城中女子,何时见过这样威武的士卒,纷纷盛装走出家门,甚至在大街上就与士卒打情骂俏起来。

宴会上权贵们把自家的女儿甚是妻子送到各将令的怀抱,陪之饮酒吃食,这是他们的风俗,众人并非觉得不妥,连城主也己献上自己的爱女。

当白狄瞧见赵雍的第一眼起,瞬间失了神,那高高在上的少年,冷洌孤傲,神情淡漠,不就是自己心念念的那位英俊公子吗?原来,他竟是赵国的国君,白狄一阵激动,脸上露出羞赦的红晕。

数月前,有过一面之缘,虽受到拒绝,然而白狄心里却再也容不下其他男子,今日再见,岂不是神明的安排,白狄施施然的来到赵雍身侧,由着城主介绍一番后,赵雍也并未拒绝,白狄理所当然的坐在了他的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