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厮莫是要害她吗?

孟蝶尴尬万分,急急的推着他,赵雍不以为然,还在她的耳垂轻轻一咬,孟蝶羞得满脸通红,又瞟向众奴,却见他们个个低头含胸,各自忙着手上的活儿,根本没有向他们投上一眼,仿佛他们是隐形人一般。

孟蝶微微安了心,瞬间,赵雍放开她,支退了众奴,牵着她的手坐在了木榻上。

他眼角含笑,柔情一片。

“小儿如此着装,甚好。”

孟蝶得意一笑,脸上红晕未退,正巧一缕阳光照进屋子,映在她的脸上,犹如艳开的芙蓉,散着金色的光茫,赵雍不由得看呆了。

“怎么了?”孟蝶瞧着他的表情,莫是自己脸上有脏物,伸手擦了擦。

却听赵雍长叹一口气,“笑如桃花,灿灿其霞,小儿竟也如此绝色?”

孟蝶被他夸得颇不自在,然转眼一思,又不乐意了,难道以往在他眼里,她长得很丑吗?于是美目一瞪,似要发怒,又听赵雍呵呵的笑了起来,再次把她搂在怀里,啄了啄她的额头。

屋外的楼园与仇夜听见主公的笑声,相视一眼,脸上也是愉悦之色,主公近日忙于变法一事,没少受那一班老臣的气,今日终于听到他爽朗的笑声,这都是孟蝶的功劳呀,两人支退周边的寺人护卫,留给他们更广的空间。

两人偎依着,沐浴在阳光下,竟是那般的和谐温馨。

孟蝶不由得想着,如此这般永远下去,该多好呀,而赵雍也很享受此刻的宁静,没有他人,没有国事,没有战争,只有他与小儿,这般紧紧相依……

不知过了多久,孟蝶才忆起自己的目的,微微推开了他,责怪的瞪了他一眼,仿佛因他耽搁了正事,她清了清嗓子,这才正色言道,

“蝶有一计,可令众臣心服变法之政。”

“嗯?”赵雍收回遥远的心思,愣了愣,待明白小儿所指时,眼神有着惊赞的光茫,“小儿有策?详言之。”

孟蝶坐正了身子,神色颇有几分兴奋,急急道来,

“纵观各国,凡是涉及改变先法之举,必定受阻,胡服骑射,虽为军事改革,却也触及国家政策随之改变,世族宗亲,为了各自的利益,不愿放弃手中的权利,因而阻挠,若让他们看到变法后的成果,能给他们带来更大的利益,必改变观念,进而支持变法。”

赵雍听言,点点头,这些权贵们最在乎的就是自身的利益,在他们心中甚至没有国家,只有自家。

孟蝶又道,“公子成等人,即是赵国权贵,得让他们明知,赵国强大,他们的利益才会更加丰厚,赵国疆土广阔,他们的食邑才会增加,他们的家族才会永保不衰。而首先,得从军营做起。”

赵雍认真的听着,不仅相问:“如何从军营做起?”

孟蝶答道,“国之强大,自是军队的强大,这也是夫君变法之由,据蝶所知,赵国的百金之士,为赵国第一骑兵,其装备己与胡军类似,然,其数量甚低,但其战斗力却强于数倍之人,夫君可令百金之士与普通士卒实行对抗战略演练,再令百臣观之,眼见强于雄辩,百金之士必胜,如此,不仅可以说服军中各将,也能动摇众臣之心。”

对抗战略演练?这词令赵雍感到十分新奇,也感到兴奋,他神彩奕奕的瞧着孟蝶,总能从她口中听到这么稀奇古怪的事来,对她接下来的话更为兴趣,在赵雍的无声示意下,孟蝶又道,

“众臣之心己动,夫君接下来,可以百金之士进攻中山国,夺得城池,再与众臣分享,如此一来,得到实慧,谁还有异乎?夫君再与公子成等人,‘推心置腹’畅谈心中霸业,众臣定服。”

进攻中山国?赵雍大吃一惊,对抗战略演练可行,推心置腹畅谈霸业

可行,对中山国用兵,是否草率?

赵雍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虽然他有收服中山之心,然,如今赵国正大搞改革,能兴兵做战吗?

言毕,孟蝶瞧了瞧赵雍,持起几案上的酒樽,轻轻抿了一口,说了一大通,她有些口干舌燥。

屋内有片刻的沉静,赵雍不解而言,

“如今赵国可兴兵战?小儿昔日曾言,赵国对外应与邦交为善。”

“然!”孟蝶放下酒樽,又言道,“赵国之邦交,自然是对齐,秦,楚,魏,韩,燕诸大国,与中山国不必矣。中山国势力己在夫君掌控之中,夫君早有灭国之意,此番乃突击,只须攻克二城即可,且不可恋战,骑兵去无影来无踪,机动性强,如此一来,仅用极其少数的兵力,以南制北,攻其房子,异城,而达吴邑代郡,即可显示赵国兵力,也可进一步探听中山之国情,还可鼓舞朝中众臣,赵国百姓之信心,胡服骑射,于赵国有利,再者,此先声夺人之举,中山国必不防,中山之败,畏赵人矣。”

孟蝶言完,书房再次陷入宁静,只能听到水漏的滴滴声,赵雍脸色严峻,毕竟出兵乃大事,他要思之周全,孟蝶安静的坐于他的身侧,再次端着酒樽而饮,几上只有一樽一壶,想必是赵雍刚饮过,她也不介意,随后竟是靠在他的背上,伸长着双腿,优哉优哉起来。

赵雍沉思不语,过了片刻,突然起身对着屋外的寺人吩咐道,

“宣赵相,乐池进宫。”

“诺!”远远的寺人应答一声,领令而去。

然而,随着赵雍的突然起身,令孟蝶一个重心不稳,顿时倒在了地上,摔了个“四脚朝天”。

“咚”的一声,赵雍转过头来,先是一愣,然后又是哈哈大笑。

孟蝶狼狈的坐了起来,瞧着这厮笑得开心,眼珠一转,猛的朝他扑了过去,像只捕食的猎豹,瞄准了自己的食物,又快又准,赵雍未料她会有此举,大骇,本能的向后退去,却踢到身后的木榻,一个踉跄,又是“咚”的一声,两人先后倒在了地上。

不过,这次是赵雍垫背,做了一次人皮沙发。

偷袭成功,孟蝶贼贼一笑,一手肘抵着他的脖子,一手扣住他的手碗穴位,双腿压着他的膝盖,一个简单而漂亮的制服招式,令赵雍动弹不得。

“小样!”孟蝶从鼻子一哼,“嘲笑吾?哼!服不服?”

赵雍自是未曾想到会被制服,或许他从未想过会被制服,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双眼也冒有怒火,他可是堂堂一国之君呀。

“放肆!”赵雍低呵一声,如今这样,他不敢大声张扬,若是唤来护卫,他的君威何在?

孟蝶的笑容十分得意,再次凑到他的耳边,却是轻言细语,

“夫君,服不服?”

“放手!”赵雍几乎有点咬牙切齿了。

孟蝶古灵精怪的摇了摇头,

“夫君往日欺吾太甚,如今可是报仇的好机会,只要夫君言句‘服了’,蝶就此放手,否则,让赵相,乐将军见之,夫君猜想,他们会如何?”

她竟敢威胁他?

赵雍瞧着她一幅‘小人得意’的模样,突然列开嘴,一改刚才的怒容,脸上露出了微笑,反让孟蝶一愣,他的眼神闪着狭黠的光茫。

“为夫何时相欺小儿?小儿所言,莫是床榻之上,为夫过于勇猛……”他的声音变得如此酥麻软骨。

“嗯?啊!”听言,孟蝶脸色一红,在赵雍灼灼的眼神下,她有些手脚无措了。

这厮竟然在勾引她,还直白的说出那私密之事。

她一慌张,却被赵雍抓住了机会,以被动变主动,反手扣住了她的手臂,夹住她的双腿,翻身把她压在了身下。

待孟蝶反应过来时,她己无还手之力。

“战况”直下,他反败为胜,她丢盔卸甲,只得弃城投降了。

“夫--—君……”这一声喊得会让人骨子都软了去,然而赵雍却不吃这一套了。

他压着她,她动弹不得。

“小儿可服?”

“服,服,服……”她急急的回应,令赵雍一哼,神色又变回严峻,她还真没骨气,然而又不知该如何治她,瞧着她“乞求”的双眼,有些头大,心中的怒火又在一点点消失,他突然感到一种无奈。

他的宠爱,令她越来越不把他放于心上,居然还敢偷袭于他,他该如何?

正在这时,门外响起了脚步声,有寺人回报,赵相与乐将军到,赵雍瞧着孟蝶又是一幅得意的笑容,那个气呀,也只能吐进肚子。

他重重一哼,迅速放开她,整治好衣衫,偏过头来瞧着她的仪容整齐,这才宣两人觐见。

两人闹腾一番,在论谈正事时,又变回了君臣关系,仿佛刚才的一幕并未曾发生。

四人就胡服骑射一事,及孟蝶提出的策谋商讨了整整一日,起初对于进攻中山国,赵相与乐池也很惊讶,但在听完孟蝶的陈述,又纷纷沉默起来,各自提出了担忧与不解的地方,孟蝶都做了详细的解答,最终均被说服,此计可行。

接下来,几人又商讨其执行的细节,孟蝶本是侦察兵出身,关于的军事演练对她来言,太过熟悉,当她把其思路,流程一一告诉众人时,大家都无比的佩服,乐池这位军事将领,当世名将,更是起身一拜再拜,如此新奇而对抗极强的演练,防御,侦查,封锁,抢滩,闪电战,麻雀战,肉博战……他是闻所未闻,孟蝶侃侃而谈,赵雍的眼神一直锁在她的身上,他惊喜得都感到嫉妒,幸尔小儿是留在了他的身边……

天气己暗,众人商量出执行计划,赵雍令乐池回军营速速准备,明日早朝,将下令执行。

两人弓身告退,心里都十分兴奋,不管是演练还是出兵中山,都志在必得。

孟蝶也欲退出,谁知刚一起身,只听赵雍轻咳一声,孟蝶朝他看来,这厮还有模有样的翻阅着竹简,孟蝶再退,却发现其袍子却被他紧紧的揣住,瞧着己退至门口的赵相与乐池投来的疑惑眼神,孟蝶干巴巴的一笑,

“两位先行,某还有要事与君上相商。”

两人倒也没有觉查到什么不妥,退出了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