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的北伦敦街头充满了郁闷的味道,我开着格曼的法拉利小跑车,看着街头三三两两的红白球迷,有的球迷也真不怕冷,不高的温度下,他们依然套着单薄的阿森纳球衣。

阿森纳的球衣商店提供自己定制球衣服务,所以很多球迷都穿着自己最喜爱的号码,印着最难忘那个名字。

我车速不快,能清楚地看到“WRIGHT”、“HENRY”、“GUNNER”这些常见的字眼。这场主场1比2失利,冠军杯变得有可能一早出局,让街头巷尾的阿森纳球衣都没了精神,忽然,街角一个宽胖背影让我的心猛跳了一下。

这是一个有点胖的老年白人,他头上因为谢顶只剩下两侧的白发,也许因为过高,他宽大的背有些驼。老人手里拽着阿森纳围巾,看成色像是1989年阿森纳夺冠时那一款,那球迷耷拉着脑袋,走得非常颓丧,就像刚刚经历了人生重大挫折,他的红白球衣上没有印号码,而是印着一个单词。

冠军。

这个单词像铁锤一样敲打在我心上。

格曼坐在我身边的副驾上,把头缩在衣领里,他目光呆呆地看着前方,双手夹住他英俊的脸庞,仿佛要把这个世界与他隔绝开。

我并不完全清楚格曼的心情,不过知道这对他来说是头一次,这个点球是他主动争来罚的,代表着他对胜利的追求和勇气,但球被扑出去了,而且紧跟着,阿森纳丢球。赛后温格开完新闻发布会回来,专门拉着格曼说了十几分钟,可金发哥那飞扬的神情仿佛一夜间完全消失,除了我,他甚至不愿意跟其他人多说一句话。

格曼这样的状态,我干脆给阿雅儿打了个电话,提议和格曼去科尔尼小镇上那家安静的酒吧来个两杯。

酒入愁肠,也许并不能解忧,但总能让神经粗大一些。

和国米还有一个客场,这并不是末日,无需我说,格曼也明白,我相信以格曼的心智,沉沦也就是最多一个晚上。

许久没有开过车,让我开得格外小心,何况我这还是无照驾驶,绕出市区,高速路上两侧出现了不少新绿色的植物,当然这仅仅在车灯范围内可见,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相信不少孩子已经在听睡前的床头故事。

进了科尔尼镇,果然有些人家已经熄了灯,小酒馆那俗烂的霓虹灯招牌出现在路边,红绿的灯泡仿佛在向你招手。

我停下车,抽出钥匙扔给格曼,我自己也好久没来喝酒了,琼浆**中恍恍惚惚的媚惑让我有些犯馋。

待得我藏在酒吧那瓶威士忌被老板亲自端了过来,我才一边给格曼倒酒一边说道:“其实我比你惨,我刚才拍着胸口对记者说,我要在梅阿查进球。”

酒吧角落的高背座位就像两排小小的栅栏,红紫色的沙发不是很软,硬得倒有些舒服,不同颜色的纸扎艺术吊灯把这个小空间揉出一股别样的繁华。

“不会又是一个乌龙吧。”格曼看着我笑了一下,这个玩笑倒真是有点狠。

我对格曼举杯:“为难兄难弟。”

“为难兄难弟。”格曼叹了口气,跟我碰了一下。

“你知道吗?岁月其实过得很快。”我呡了口酒,习惯性地拿着酒杯对着灯光看着,“还记得我们俩背着包刚到科尔尼那土包子样吗?”

格曼歪头想了想,也嘴角浮起了一点点笑容,“是啊,你叫带着西装来我还说不,结果咱俩差点就被当滋扰人士拦门口了。”

我看着酒液在各个角度折射出的粼粼光芒,若有感慨地说着:“一切都过得好快,曾经我失去羽田的时候,以为那是世界末日,麦卡锡走人那下半个赛季,我以为是人生最低谷,就连两个月前与切尔西那场比赛,我都以为是我足球生涯的终结。”

我仰起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可现在,我还是坐在你面前,和你聊人生,侃足球,以前一切就像烟云似的,不像曾经在我身上发生。”我看着格曼蓝色的眼珠,“佛家有句话,叫活在当下,据说过去、未来,都是我们的幻象,你佛经看得多,能告诉我,这对吗?”

格曼笑了笑,点点头,“从道理上是这样的,其实想想,你好像运气比我差多了,至少阿雅儿现在还每天在我身边,今天的事,就当我买个教训吧。”

我知道格曼已经慢慢走了出来,于是跟他开玩笑说:“话说,你们有避孕没?”

“去你的。”格曼老脸一红,把坐垫给我扔了过来。

我们正说笑着,阿雅儿匆匆赶过来,大小姐一叉腰,劈头就问,“你们俩在说什么?贼笑成这样?”

格曼脸颊泛红,拉着女朋友,“别跟这家伙说话,他就是个流氓。”

“噢?”阿雅儿今天穿了件深蓝色风衣,这妹妹又成熟了些,已经有点娇俏小女人的味道。

我嘿嘿地奸笑着看着两人,格曼不由分说地拉着阿雅儿走了,他心情既然已经好些,自然是和女朋友好好浪漫去,再次无情无义地和我古个拜。

我的笑容在黑暗里消失,独自倒了杯酒,看起这没几个人的小酒吧来,灯光如昔,座位如昔,一切都还是这样宁静着。曾经这里还有个和我一样黄皮肤、黑眼珠的张婷穿着黑色的酒吧制服来去穿梭着,想想现在,不知道她的助教生涯还顺利么?

我呡着酒杯边缘,我身边的人们来来又去去,最后还是落得孤单一人,也许对于人来说,繁华落尽,最终还是只会有你自己一个自来自去,了无牵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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酋长球场在一个又一个的循环下依然又沸腾着,看台上不少的红衣球迷大声呐喊,沃尔科特在右路突破着白色球衣的“圣徒”南安普顿球员。

又是周末,虽然冠军杯中局势不利,联赛还是要继续进行。

我斜插进禁区,举手对沃尔科特要球,小老虎看了我一眼,立马起脚传中。也许是过于仓促,这个传中质量有些差,斜斜地飞向底线,我飞身追往足球,眼见足球已经要在半空中飞出底线,来不及考虑,腾身一个倒勾,把球尽力勾向南安普顿的小禁区。

其实球员腾空之后,最怕就是落地摔伤,我在落地时连忙侧身,用手掌撑住咯手的草皮卸去全身力道。就在我狼狈地准备从地上爬起时,酋长球场欢呼了起来。

“GOAL!--”

我抬头一看,波多尔斯基已经跑向场边狂呼。面对曾经轻松大胜的“圣徒”,我们在主场终于找回了一点自信。

我在球场上奔跑着,枪手们不断地加强着攻击力力度,我们需要进攻,需要进球,需要不断压制对手带给自己动力,因为,3天后我们就要飞往意大利,与国际米兰最后一搏。

1比2主场失利并非不可原谅,只是比赛的进程太让阿森纳球迷郁闷,早早丢了个神仙球,好不容易扳平,球队也打出了士气,可在11打10,点球加红牌的大好局势下,格曼点球不进,卡巴耶随即乌龙,这两个赛季初各花600万英镑买来的中场球员让球迷们很是愤怒,第二天球迷发言人就质问球队,“我们需要买中场吗?威尔希尔、卡索拉、阿特塔不够好吗?就算要买也不用买这些掉链子的球员吧?”此言一出,格曼和卡巴耶承受了巨大压力,卡巴耶甚至缺了一天训练,去做心理治疗。

格曼毕竟已经是英国国脚,他慢慢扛了过来,只是这场比赛他还是坐上了替补席。

我跑过替补席,对格曼拍拍胸口,意思是,看我的。我想,我都可以振作起来,重新开心踢球,格曼也一定能很快走出阴影。

比赛继续进行,“圣徒”在后场已经完全不支,他们大部分球员都回撤了,在尽力防守着。

禁区里人太多,我不停扯动着,卡索拉跟我已经有些默契,不久已经被阿森纳球迷尊称为“卡”神的西班牙国脚一个漂亮的过渡球给我,我接球,眼角瞥见波多尔斯基已经启动,他今天非常努力,似乎在告诉所有人,打大赛,一定要先发我。

我后脚跟灵巧地一敲,正好从南安普顿两个后卫间的空隙窜了过去,波多尔斯基适时插上,在禁区里和南安普顿门将1对1,轻松推了个远角。

2比0。

寸头的壮汉波多尔斯基奔向我,感谢我的传球,我轻松地和他拍了拍手,这家伙状态真好,想远一点,在世界杯上他居然是中国队的对手,真是让人头疼。

主场拿下圣徒已无悬念,阿森纳球迷们开始另找乐子,他开始期待我进球,全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有节奏的拍手,“铃铛--”,“啪啪啪”,“GOAL--”,“啪啪啪”

队友们也开始把更多传球给我。

在满场都希望你进球的形势下,我还真是有点压力,连续两个劲射都高了。

我把手撑在两腿,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我忽然笑了,没关系,放松玩,太多的经历已经让我心脏无比强大。

又过了几分钟,在全场有节奏地掌声中,威尔希尔突破到禁区,然后一记小传给我。

这球打得很小,正是巴斯滕教过我的用脚上的“点”去接触球,而不是面,我轻轻将球一点,转身甩开南安普顿后卫,然后放松脚弓,以往,这种情况我早已一脚重炮去轰守门员一个措手不及,可现在,我又多会了一招。

我用脚弓前一点把球踢了个贴地旋转球,球往右划出一道弧线,刚好绕过南安普顿的门将滚进了大门。

“吴--Lin,ling-ling-ling。”酋长球场满意地扬起了风铃声。

我微笑着,奔向正在热身的格曼,格曼一把抱起了我,我举手向场边欢呼。

足球又变成了一件开心的事,寒冬似乎在远离,洋溢着幸福的春天慢慢在到来。

带着一场胜利,我们周一却依然不能轻松,谁都知道,主场打赢南安普顿只不过是一盘小菜,与国米的再次对决,才是大家的心头大石。

为了准备这场比赛,我们特地把U21队邀请了过来,打一场队内准备赛。这场比赛只有一个目的,就是温格准备考量我们的进攻实力究竟到那种程度。要想在梅阿查创造反超,我们至少要在客场净胜两球,这场球,阿森纳只有一条路可以走,就是进攻,再进攻,进球,再来一个进球。

我穿着球衣站到锋线,对面是特地穿上蓝色背心的一队,为了模仿国米的防守,蓝色背心一组以默特萨克、维尔马伦、科斯切尔尼为三中后卫,配以迪亚比和拉姆塞两个后腰。温格在赛前反复布置,让他们不要对我客气,而我、卡索拉、波多尔斯基则要以进球来让大家放心。

维尔马伦坚定地看着我,他用眼神告诉我,他期待我进球,但不会放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