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二舅看看骆笙,眼都不眨:“你表妹正准备议亲呢,这个时候怎么好出远门。”

盛三郎惊了:“表妹要议亲?和谁呀?”

盛大郎、盛二郎更是明显愣住。

骆辰下意识皱眉,总觉得盛二舅的话不靠谱。

他姐姐议亲,他怎么不知道?

这般想着,他看向骆笙。

骆笙面上不动声色,心里也惊着:骆大都督为了使她不去金沙显得顺理成章,竟然找出这么艰难的理由吗?

“父亲,表妹到底和谁议亲啊?”盛三郎好奇极了。

盛二舅瞪他一眼,训道:“这是你该打听的吗?”

盛三郎看骆笙一眼,不敢吭声了。

盛二舅冲骆大都督拱手:“姐夫,事情有些急,我打算明日就动身,劳烦你给辰儿安排一下。”

骆大都督连连点头:“早点动身好,我也惦记着老太太呢。等将来有机会了,我带笙儿去看她老人家。”

盛二舅道了谢,催促两个侄子:“大郎、二郎,你们赶紧去衙门告假吧。“

盛大郎与盛二郎齐齐起身,匆匆离开了酒肆。

盛二舅与骆大都督留在酒肆,喝了一下午闷酒。

盛三郎看在眼里,对祖母生病的事自是深信不疑:唉,父亲这么心宽体胖的人都开始借酒浇愁了!

一想明天就要离开熟悉的酒肆,盛三郎走进院中,拍着柿子树怅然道:“柿子树啊,这一走再回来,估计你都要缀满红彤彤的柿子了。”

石焱不知道几人在雅间的谈话,闻言好奇问道:“三郎,你要去哪儿啊?”

盛三郎在石凳上坐下,叹了口气:“回金沙,我祖母病了。”

“啊,别担心,老太太一定没事的。”石焱拍了拍盛三郎肩膀,在对面坐下。

盛三郎点头:“我祖母身体结实着呢,估计是太想我们了,思念成疾。”

石焱瞄了一眼盛三郎圆润的脸,心道如果是思念成疾,盛老太太看到胖了两圈的孙子,心情可能不会很好。

当然人家正担心的时候,这话肯定不能说出来。

“那盛二叔也会回去吧?”石焱顺口问起。

“嗯,我父亲还有大哥、二哥、辰表弟都一起回。”

石焱忙问:“那骆姑娘呢?”

他与四弟的任务是保护好骆姑娘,骆姑娘要是去金沙,他们少不得跟着跑一趟。

“我表妹不回,她要议亲。”

“啥?”石焱直接从石凳上弹了起来。

盛三郎被石焱的反应给弄愣了,茫然看着他。

石焱更茫然,脱口道:“骆姑娘跟谁议亲啊?我们主子又不在。”

“不知道。”

石焱急了:“三郎,咱们这么熟了,怎么还瞒着呢?”

“真不知道。”盛三郎一脸无奈,“我一打听就被我父亲骂了。”

石焱背着手来回踱了几步,猛然停下:“不行,我去找红豆打听一下。”

“议亲?姑娘没跟我们提啊。”红豆一脸不可思议。

石焱看向蔻儿。

蔻儿就稳重多了,认真分析道:“既然正在议亲,那肯定不是你们主子啦,人都不在京城怎么议呀?我猜是林大公子,最近他经常与我们姑娘一起看柿子树呢。”

石焱如遭雷击,摇摇晃晃走了。

不行,他要赶紧给主子报信!

一封信写完,又被小侍卫揉烂了。

不能送,这封信要是送到主子手中,主子看了后大受打击影响打仗怎么办?

打输了那是要没命的,打赢了回来,最坏的结果还可以把媳妇抢回来。

罢了,这段时间还是靠他盯紧点,一旦骆姑娘与林腾有定亲的苗头,他就撺掇负雪带着大白去林府门口溜达一下。

盛大郎与盛二郎顺利向上峰告了假不必多提,骆辰要回金沙的消息风一般在大都督府传开了。

姨娘们一波接一波跑到骆辰住处看望,就连因为平栗的事性情大变的二姑娘骆晴都去了。

总算把一群女人打发走,骆辰黑着脸吩咐扶松:“请三姑娘来。”

扶松刚要出去,他干脆起身:“罢了,我去一趟闲云苑。”

闲云苑中,骆笙正为骆辰明日出门的事安排着,听到骆辰来了,命人请去了书房。

“姐姐在忙?”

“嗯,明日你要远行,我准备一些东西给你带着。”

骆辰垂眸,视线落在摆在书案上的青玉镇纸上。

小小的青色貔貅昂首挺胸,憨态可掬。

“真的是因为外祖母病了么?”骆辰突然开口。

骆笙平静看着他:“怎么这么问?舅舅难道会拿外祖母的身体开玩笑?”

骆辰沉默一瞬,淡淡道:“下午舅舅与父亲喝闷酒,吃了一盆鱼,两个酱肘子,三盘卤牛肉。”

骆笙:“……”

少年神色严肃,盯着骆笙的眼睛:“二舅对外祖母的感情我知道。如果外祖母真的病到需要二舅带着三位表兄和我赶回去的地步,哪有胃口吃这么多。”

骆笙无话可说。

一盆鱼、两个酱肘子、三盘卤牛肉,还说啥呢?

骆辰没有放弃问清楚的打算:“姐姐也说了,舅舅不可能拿外祖母的身体开玩笑。而现在既然用了这个理由,就说明有更厉害的关系在其中。姐姐,我十五岁了,不想在你眼里永远是个孩子,我是大都督府这一辈唯一的男丁,有权知道真相。”

少年目光灼灼,冷静又执着。

骆笙沉默许久,问:“你真的想知道真相?”

骆辰点头。

“知道太多,无忧无虑的日子就没有了。”

少年笑了,笑得很平静:“姐姐,人不可能永远无忧无虑。”

短暂的安静后,骆笙问:“还记得前些日子我从你这里要走的令牌吧?”

“嗯。”

“那是朱雀令,能号令镇南王府的朱雀卫。”

听着骆笙平静说出这话,骆辰微微拧眉。

“骆辰。”骆笙唤了一声。

骆辰静静望着她。

“你说镇南王府的朱雀令为何会在你盛放儿时玩物的箱笼中?”

仿佛一只小锤轻轻击在少年心上,把自欺欺人的那层壳敲出了裂缝,连日来的怀疑在这一刻终于找到了出路。

少年的脸一点点变得苍白,轻声问:“所以我其实不是你弟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