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北京,是在天空中飞过的鸽哨中醒来的。

碧蓝的天空中,一群白鸽飞过,清脆的哨子划破天空,也惊醒了许多人的梦。

不算大的**,出奇的整齐,白色的枕套衬着黝黑柔顺的发丝,巴掌大的小脸正面朝上,一片安详。

她睡得很老实,似乎整夜都没怎么动,被子几乎没有凌乱的痕迹,双腿平放,微微分叉,手则是交叉放在小腹上,或者放在身体的两侧,就算是在睡梦中,也保持着最好的姿态。这究竟是好习惯,还是太拘谨,已经很难辨别。

哨音响起之初,她只是皱了皱眉,再次响起,那双黝黑深邃的眼已经睁开。不似一般人的迟缓,她几乎是在一瞬间就完成了从睡梦到清醒的转变。

眨了眨眼,她先是伸出一只手掀开被子,看了看一旁手表上的时间。清晨微冷的空气,瞬间透过身上的布料亲吻着肌肤,鸡皮疙瘩争先恐后的冒了出来。她微微停顿了一下,待身体适应,便弯腰穿好拖鞋,再披上一件外衣,走到窗前。

拉开淡黄色兰花暗纹的窗帘,情不自禁的眯起了眼,用手搭在眼前抬头往向天空。

又一群白鸽掠过蓝天,哨音洒落,落在每个人的记忆里。

鸽子啊。原本的信使,也卸去了自己的职责,被这个时代淘汰,而成为宠物般的存在。

唐嫣然伸着双手,闭着眼拥抱一下天空,彻底唤醒自己的灵魂。

该洗漱啦!

刚洗完脸,唐嫣然穿好衣服。坐在**梳理自己早已过腰的长发。

檀木梳,白玉指,一梳顺到底,一梳到白头。

还没等她盘好长发,就听到楼下突然有人鸣笛。唐嫣然本能的知道外面是谁。放下了梳子走到窗前,往下一看,果然是他们。

王涛穿着一款黑色的竖领风衣,版型极好,完美修饰出他挺拔的身姿,他下了车。就斜靠在车上向上看,整个人散发着前所未有的光芒。

从车子另一边下来的孙淼,都不得不吹了了口哨表达自己的惊艳:“这姿势摆的,来来,别动。哥给你拍一张!”

王涛还真就没动,任由他拍。

似乎察觉到了唐嫣然的视线,王涛突然抬头么,正好对上唐嫣然的目光,他突然笑了一下,极少的灿烂,像是冬日里一声脆响,破冰。有什么从眼中溢出,又极快的收敛,孙淼勉强抓住了那个一闪而逝的笑容。心里可惜的不得了。

“笑起来挺帅啊,平时怎么都不见你笑的,啧啧,才多大就天天严肃成这样,人生要及时行乐知不知道!”

王涛当没听见,冲着唐嫣然点点头。

孙淼顺着他的目光向上看去。只看到惊鸿一瞥的玉颜一闪而逝,下意识的按下快门。却只拍到撒在斑驳墙壁上的光斑,和几缕飘洒到窗外的发丝。可就是这种神秘朦胧的感觉。却更令人怦然心动。

“啧啧,这妞不得了啊,长大了,绝对的红颜祸水。你可得看好了,不然被狼叼了就好玩咯!”孙淼拍拍自家弟弟的肩膀。啧啧,要不是太小,自己也手痒啊,现在只能心痒了。有这样气质的姑娘,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招惹的。

王涛垂着眼不予置否。需要等到将来?就是现在,她明明只是花骨朵,却让所有人在未开花之前,就预估到了那时的明艳。不管在心中如何描画,都觉得不够,不对,所以只能守在一旁,等待花开,验证心里描述的梦。

唐嫣然刚用发簪将头发固定好,就听见了敲门的声音,打开一看,果然是李元清他们。

“准备好了?他们在楼下等着呢。”李元清侧过身子,让唐嫣然先走。要带的东西他早就准备好,都放在身后的背包里。

唐嫣然兜里带了些钱,也不管其他。

“帅哥美女们早啊,走,今天就带你们逛逛北京!”

孙淼是开着车过来的,唐嫣然作为唯一的女孩子,又是最小的,就坐在副驾驶上,后面的位置,三个不胖的男子汉挤挤倒也能坐下。

唐嫣然望着车窗外的北京,这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城市。北京,若是自己多活些日子,或许也能和朝廷一起迁都到这里吧?

北京的马路很宽,行驶的车辆比唐嫣然见过的都多,却不显拥挤。能有私家车的毕竟是少出,马路上除了黄色的出租车,更多的还是自行车,黑色的,很高,通常都是成年男子骑,后面带着穿的跟球似得孩子。如果后面坐了媳妇,那孩子就只能坐到前面的杠上,被爸爸有力的手臂保护在怀中。

街道两旁的建筑物很杂,有新建的高楼,也有带着韵味的胡同,这是一座正在新旧换代的城市。

到了北京,怎么能不去故宫?

红墙之外,唐嫣然有些晃神。

她进过宫,不是这里,在金陵。不一样的方位,不一样的构造,却有一样的威严扑面袭来。带着历史沧桑却难以描述的质感,带着令人窒息的森严,带着那些过往纷杂的记忆,呼唤着不属于这个时代的灵魂。

现在我来了,也不打算再走,历史上不曾留下那时的我,又给了我现在的机会,我怎么能不珍惜,怎么能不去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唐嫣然追随他们的脚步,却取下了手腕上缠绕的佛珠,一边走,一边转动,终于引起了孙淼的注意。

“你信佛?”这倒是奇怪了,老一辈信佛的不少,同辈的真找不到几个吧?

信佛?唐嫣然不知道该点头还是摇头。

信吧?其实她更相信自己,更相信能实实在在证明的东西。说不信,她又亲身经历过那么传奇的事情,不论是有着前世的记忆。还是那突然化作灰烬的生命,都不是她现在可以解释的。

可世界上真的有神佛的话,为什么是自己?千万个信男信女,她绝对不是最出色,也不是最虔诚的那一个。自己也没有许过这个愿,怎么就是自己了呢?

“你这串佛珠很有特色啊,奶奶也是信佛的,说不定会和你聊得来哦。”孙淼一边说一边朝王涛眨眨眼。

李元清的视线落到了她拿着的那串佛珠上。幽紫近乎黑的佛珠,衬得拿着她的手越发的漂亮,那指尖。似乎点在心头,让他不敢再看,心里却疑惑。宝宝是一直带着佛珠,也经常把玩,却不曾听她念过经讲过佛理念过经啊?

孙淼也只是随意开口问问。并没有追根到底的意图,很快就将话题转移开,开始介绍这里的背景。他确实是个不错的导游,不管看到什么,都能说出几分来,条理清晰,风趣幽默,几个人都很满意。要是只有王涛带着他们。就真的是看了,指望他能说那么多,返回十多年前倒有可能。

故宫和*都是很大的区域。即使是匆匆参观,一上午也很快就过去了。早上吃了北京特色的早餐,大名鼎鼎的老磁器豆汁店,一开始唐嫣然是真心不习惯,还是孙淼强力推荐菜品尝出奥妙。

这家店倒也神奇,能把本来就酸酸的很难让人接受的东西做到喝一碗不过瘾。当然不能一小口一小口地泯,就得大口大口喝。就着咸菜和焦圈,例如。焦圈肉饼,满汉糕点,开口笑、烧饼、糖火烧、麻酱烧饼、螺丝转等等都不错。

本来是吃的很撑。结果逛来逛去又饿了。到了下午两点,孙淼带着大家去最负盛名的烤鸭店——前门楼子全聚德。

作为北京特色的老字号,全聚德平日里都是爆满的,要不是孙淼有些关系,还真弄不到包间!

因此把人带进去的时候他就开始嘚瑟了:“你们来的不算巧,要是秋天来着鸭子才是最好吃的时候,真正吃烤鸭,讲究的是春、秋、冬三季。冬、春二季,鸭肉比较肥嫩;而秋季天高气爽,无论温度湿度都最适宜于制作烤鸭。秋天的鸭子,也比较肥壮,又所谓“秋高鸭肥,笼中鸡胖”的谚语为证。不过这两天味道也差不到哪去。”

等到了包间,孙淼利落的点了菜,趁着他们看菜单有开始炫:“全聚德的鸭子选的那个讲究,饲养期不能超过90天。羽毛要有光泽,洁白无瑕,翅短背长,腿粗而短,胸部丰满,体躯肥壮。鸭子为5斤半到6斤。鸭子过小则肉柴,过大则有肥腻之嫌。”

喝了一杯水,他翘着腿开始晃悠:“这鸭子宰杀去血、腿毛,掏去内脏,剁去鸭翅、鸭掌,经过打糖色、风干,制成鸭坯,重量在3斤到4斤左右。烤好的鸭子大概在2斤4两左右,要求片下80片到100片,一只烤鸭片下的肉大概在1斤2两之间。这就考验厨师的技术了。”

“停!”李元清做了个闭嘴的手势,“你再说口水就留下来了啊!吃个鸭子那么讲究。”

唐嫣然倒没觉得有什么,更复杂更讲究更奢侈的她都吃过。比如一道蜜炙鹿舌,选用幼鹿的舌头制成,必须是40天的幼鹿,宰杀之前只需喝水不许喂食,烹制更是有许多讲究,一道菜就价值上百两,足够普通人家几年的收入。

几个人闲聊了一会,烤鸭很快就上来了,这也是对他们这桌的特殊关照。

这次介绍的不是孙淼了,自然由服务生和厨师展示。

“烤鸭制作技巧一半在烤,一半在片。烤鸭烤好后,要现片现吃,要不等鸭脯凹榻便及时片好装盘,摆放整齐。此时吃在嘴里,皮是酥的,肉是嫩的,最为味美。片鸭的方法有两种:一种是先趁热片下鸭皮来吃,又酥又脆又香,然后再片鸭肉。另一种是片片有肉,片片带皮,均如丁香叶大小,薄而不碎,裹在荷叶饼中食之,酥香鲜嫩。不知道客人选择哪种?“

“两种都试试吧。“孙淼干脆道。

鸭肉片完装盘摆好后,厨师把鸭头掰下来,用刀一切两半儿,同时片两个小片儿鸭尾部的肉,对称地单放在一个小盘儿里。同时,把两条鸭里脊肉横放在鸭头上面,与片好的鸭肉同时上桌,表示客人点的鸭子已上完,有头有尾。

“行了,这鸭子就算上齐了,开吃了。”

唐嫣然尝了下分到碟子里的鸭片,果然又酥又脆,算是不错的美味了。就算她对这种太过油腻的东西没太大兴趣,也吃了不少。

按孙淼的说法,这鸭头可以蘸花椒盐儿吃,有的客人还专爱吃这一口儿。鸭尾当然没什么可吃的,它只是用来摆设示意的。两条鸭里脊是留给本桌尊贵的宾客或年长的客人的。不过在座都是同辈,也就没了这讲究。

酒足饭饱,几个人停下筷子,正打算闲聊休息一会,就发现有人推门而入:“四哥六弟都在这,怎么不叫上我?”()

ps:那种带着大杠的自行车几乎看不到了啊,记忆中,坐在父亲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