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还在吹着,空气中的烟味已经散去,天上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显得那么死沉,火把的火光在舞动着,我咬紧着牙关,紧握着拳头。丽莎和迦巴勒已经十分紧张起来,注意力从来没有放松过一刻,后面的士兵们,也是个个将手放在刀柄之上。

我励声对丽莎和迦巴勒道:“告诉士兵们,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轻举妄动,这是绝对的命令,要绝对的服从!”

这个命令以一个传一个的方式传达了下去,见士兵们基本上都接到命令之后,我黯然地对丽莎和迦巴勒道:“都快要死了,有什么要说的话就快说吧,以后可能没这个机会了!”

在这最后的时刻,大家都沉默着没有说话,气氛很伤感,都快要死了心里自然是千言万言,迦巴勒抹了一把眼泪道:“老大,我觉得这辈子做得最正确的事情,就是跟随了您,士兵的生命意义就在战场上,我们拯救了里斯本这就已经够了,就算是死,我也会再有任何遗憾!”

丽莎深深的感叹,他们的忠诚日月可证,他们能一无反顾的献出生命,而更为讽刺的是,这支里斯本的部队,正舍命跟随着世界第一盗贼,她觉得不可思议地摇摇头道:“他怎么那么值得你们信赖?”

“是的,大小姐,自从上次亚米拿大峡谷一役之后,我们都死心塌地的跟着兰格老大,因为我们知道了自己更有价值,不是盲目的战死沙场,也不是窝在厨房里,而是最充分的发挥了自己的作用,上次我们五百多人救回一万魔法师部队并且抓到佗尼法军统就不说了,如今您也在这里,就是我们几百个人,已经逼得暗黑魔法界的十数万军队撤退,我想这些就已经够了!”

这时发现丽莎有一种奇怪地眼神望过来,看得我怪不好意思的,我连忙打哈哈道:“这个…我…我是看你怪可怜的,年纪轻轻就要为里斯本战死,这怪可惜的!”

发现丽莎看我的眼神更加怪异了,在火把的微光下,依然能见到她的脸红了少许,她有些腼腆地对我道:“你…你觉得我…我怎么样?”

我呆头呆脑地咧开嘴一笑,道:“很漂亮啊,漂亮得和冰不相上下,嗯,如果不是那么凶那就好了!”

丽莎的脸更红了,低垂着头小声地道:“那我以后,不对你那么凶了!”

“呵呵,可能以后没机会了!”为了缓解这种悲伤的气氛,说着我神秘地把头凑到她面前问道:“当年在小湖边,你,你是不是什么都看到了?”

丽莎先是一楞,她泛起怒色,狠狠地一脚踢来!

我挠着头傻笑,闹归闹,沉闷的气氛让人提不起这个心情,主粮草存放区里的人越来越少了,这时每个人的神情都黯然下来,我叹了一口气道:“该来的最终来了,说最后道别吧!”

迦巴勒激动地紧紧握住了我的手,含泪道:“老大,希望下辈子还能跟着你!”

微风吹乱了丽莎的长发,她静静地站着,眼神中有点闪烁,似是不安,却又似羞涩,白玉般的脸庞时光,泛起了一层晕红,淡淡地铺展开来,我的心忽然跳动了一下,有点不敢望她。她似乎鼓足了勇气,专注地凝望住我,然后黯然道:“我想告诉你…我喜欢你!”

“噢…!”倒是迦巴勒惊诧得捂住嘴巴,眼睛睁得如牛眼般大。

而我好象被五只巨雷劈中一样,脑子里顿时一片空白,暂时丧失了思维功能,丽莎继续道:“反正都快要死了,虽然这样做有点对不起冰儿,不过也不能浪费了!”

什么不能浪费了?我还没有弄明白这话的意思,丽莎就已经抱住了我的头,我还没来得反应,就已经感觉到了丽莎柔软的唇!

这回我好象被二十只巨雷同时劈中,感觉整个世界都模糊了,只有电流般的感觉从嘴唇传到脑际。

“噢…!”迦巴勒更加不敢相信的往后退去。

在丽莎放开我之后,我才眼睛呆滞的木然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唇。这是什么感觉,为什么会觉得好喜欢,我背叛了冰吗?不,不可能,我还是那么爱着冰,可是我为什么会喜欢丽莎,我晃了晃脑袋,把所有的思绪都清理到脑后,反正快要死了,我让脑子回避着这些混乱的思绪,等到死了之后,就让这些纠缠不清的问题,都一起随之消失吧!

“你们千万不要轻举妄动,千万记住!”

我最后说了一句,然后将头上的帽子丢在地上,猛地一个跳跃飞身落在人群的最前面,所有的人的注意力都落在我身上,所有人都呆望着突然从人群里跳出来的我,冰冰的风在吹着,我把头发向后掠去,露出了遮盖着的脸,立即有人狂呼而道:“噬魔神将,是他,我在伊克斯大平原见过他,就是他把我们三万部队逼往里斯本,就是他,在伊克斯大平原狙击我们,抓走了佗尼法大人!”

立即,整片的军队蜂拥而来,呐喊声,喊杀声混合成一片,原先被盘查的救火者,也纷抽出钢刀向我冲来,整个场面,都是在一片混乱之中,所有人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我,谁能砍下我的脑袋,普升十级都不是问题。

向我冲来的士兵们好象都陷入了疯狂,投身来的眼神,好象要把我撕碎,风拂动着我的衣襟,舞起我的散发,我冷眼扫视着蜂拥而来士兵,缓缓地抽出怀中的匕首,虽然没有魔力,但顶级的敏捷会让手中的匕首成为他们的僵梦。

看成成千上万的军队向我拥去,迦巴勒焦急紧握住刀柄想冲出去,立即被丽莎按住了,眼泪慢慢的划过她的两边面颊,她咬着下唇强忍住不让自己哭出来,梗咽地道:“你我都不怕死,可是别忘了,我们还背负着三百多人的性命,走吧,我们不能让他的牺牲白白浪费!

丽莎最后望了我一眼,眼睛里流露的,是悲痛,是爱恋。最后狠下心,她猛地转过头,带着部队黯然地离去了,撕杀声越来越远了,丽莎也觉得心越来越空,好象失去了所有的东西…

不知道,这把匕首已经是第几次刺入人的身体,只是知道,刀峰已经有点卷了,血,再一次从匕首刺入的地方涌出,洒落在我手上,感觉热乎乎的。这时数十把长枪又从四面八方远远戳来,避免匕首够不着他们,所以我一直避开着被孤远的形势。我抓住一把长枪,立即顺着长枪移近持枪的士兵,一道寒光从他脖子闪过,一团血雾立即喷向天空。

在解决一个士兵之后,我就会立即贴身到另一个士兵身旁,使他们无处发挥长枪和人多的优势。四周都是敌人,我已经杀红了眼,而且已经进入疯狂状态,只要看到是人,就会立即贴身刺杀,就这样一直死缠在人群里面,只有缠在密密的人群里,才不会被最具危胁性的弓箭手射杀,也不会让长枪所形成无所躲避的戳杀包围。

虽然是近身刺杀,可是置身于成千上万的军队包围之上,难免不会受伤,必竟到处都是敌人,在黑暗中长枪从各个方向袭来真是防不胜防,在杀了不知道是第个人后,背部就传来了一阵巨痛,我知道,一只枪头已经刺中了背部,我的反应力和速度都是常人所不能理解的,在刺中的那一瞬间,我猛然反应过来,身体立即顺着刺的力道向前倾,而手臂立即伸身后抓住了那只长枪,这才使得长枪只刺入二寸深,随后,这只长枪的主人被我缠上之后,片刻变成一具死尸。

一直以来,我都很少像这样杀人,这回可真的是大开杀戒了,杀得精神上都有点麻木了。四周的士兵们看到这种情况,已经意识到了不能让我近身,开始意识的避开我,想和我拉开距离,可是我怎么能让他们避开,要是被隔离出来,我的死期马上就到了,所以紧紧缠身旁要往后退的士兵。

顿时左腿一阵巨痛传来,此时我正在应付别人,一时没分神去避开,整个枪头都已经没入腿中,我猛地抓紧插入大脚的那枪,硬生生的将它拔了出来,鲜血浸红了大腿,此刻我已经混身是血,也分不清哪是敌人的,哪是自己的。

“你们都给我滚开!”这时彼希怒喝一声,围着我的人连忙往四周散去,我也死缠着跟着后退的人流。

此时的彼希一挥手,二十只风刃一字排开向我飞来,风刃顿入人群,一时间血肉横飞,胳膊大腿飞上天空,来不及从我身边闪开的人基本上都已经肢离破碎。我瞪着血红的双眼,用尽全部的注意力观察着风刃的路径,虽然风刃是无形的,但是能从经验判断出来,比如从刮过地上的尘土,从此刻被切开的人们。风刃越来越近了,越来越近了,我终于有了定论,一个箭步疾驰到锁定的位置上,立即倾身,呼的一声风刃刮过,背后和胸前的衣服各被割下了一块,头发也洒落了少许,这,是二十道风刃间唯一一个可以容纳人身体的间隙。

四周平静下来,空气中的血腥味,已经浓到了让人作呕的地步,遍地的肢体与死尸上面,我站着,只有我依然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