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西山,残霞晚照,一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因为身上有伤,我睡了一觉,醒来的时候发现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叫醒我的是一股香味,罐头香味。老肥在篝火上搭了一个架子,正在热着罐头,香味远远地飘散开去。

不得不说,那刀疤四还算是有点良心,留下了一些罐头和压缩饼干,只要省着点,能够我们吃三天。

老肥把压缩饼干放在罐头里面一起加热,看得我在旁边不断地咽口水。和他认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看到他动手弄东西吃,虽然只是简单的烧火加热,但这也是非常之难得的了。

众人狼吞虎咽地吃了些罐头,收拾好行李打算明天一早就出发。令我有些惊讶的是,老肥竟然神不知鬼不觉地从刀疤四那里顺了一瓶烧酒,一口烧酒,一口罐头,大呼人间美味。

聊了一会天,众人都困了,躺在地上不多久就都睡了过去。

我因为下午的时候已经睡了一觉,加上伤口隐隐地作痛,这时却是没有睡意,只能看着篝火发呆。

夜很安静,帐篷外面传来哗啦啦的流水声,与老肥和矮子的鼻鼾声交融在一起,组成了一曲令人无法好好安眠的调儿。

我偷偷地打量红梅,发现她躺在地上,枕着梁洪的一只手正睡得香甜,那梁洪也是不爱份,直接将红梅的娇躯拥进了怀中。

看到这样的情景,我就极度的不舒服。曾经多少个晚上,自己也做着这样的梦,能够把红梅拥入怀中安眠,然而那只是梦。残酷的现实告诉我,她现在正躺在另外一个男人的怀中。

我握紧了拳头,有时候真想拿着刀子过去把梁洪给宰了,但理智告诉我,不能够这样做。不但不能这样做,还要在红梅面前,表现得自己和梁洪的关系很友好。

这种压抑的屈辱感令我感觉自己非常的好笑,人家竟然已经有了男朋友,自己又何必这样死缠烂打?要不是自己放不下和红梅这段感情,就不会出现在这里了,而是躺在家中的大**。

一厢情愿,自作多情,令我非常地讨厌这样的自己。

“或许,我们真的再也没有机会了吧!”

我叹了一口气,躺在地上看着棚顶,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忽然我感觉鼻子攘攘的,用手一摸,竟然是一条发丝。

这才发现杨洁躺在自己的边上,而且还非常近。

这小妮子,我本来是打算让她找红梅和丫头一起睡的。但老肥那家伙喝了些酒,搂着丫头就睡死了过去,梁洪又死活地和红梅腻在一起,加上我知道红梅他们对杨洁不太感冒,想想也就算了。

杨洁睡的地方离我本来还有些远,但不知道怎么的,睡着睡着就离我这么近了。

我抬起伤臂,小心翼翼地翻转身去,恰好与杨洁面对面,离我不过一臂距离。

如此近的距离下,我甚至闻到了她那若有若无的呼吸声,和身上散发出来淡淡的却非常迷人的香味。

她的长发披落胸前,俏脸琼鼻,小嘴粉颈,皮肤很白嫩。说实话,这女人安静起来时还是非常之美的。

我还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下打量杨洁,这与她平时嬉笑怒骂时的样子不同,多了几分安谧,也多了几分甜美。

难怪秦永那小子追了她这么多年仍是不肯放弃,这样的美女还是很少见的。

我暗自摇了摇头,仰卧看向棚顶,一时间思绪如潮……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迷迷糊糊中,我感觉有一个小脑袋往自己怀中靠,脑海中忽然浮现大蛇巨大的脑袋,吓得一下子就醒转了过来。

低头看时,发现杨洁竟然靠在自己的右肩上,睡得正香甜,一股女人身上突有的体香直往我的鼻中涌进来。

“妈的,这女人睡觉怎么这么不安分。”

我身为一个正常男人,实在是无法忍受这样的姿势,连忙用手摇醒杨洁。

杨洁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有些不解地看着我,慵懒地问道:“怎么啦?”

我嘴角抽

搐了几下,动了一下右肩,示意她看看自己现在的样子,成何体统啊。

“你能不能离我远点?”我苦笑道。

“不能,冷!”

杨洁打了个哈欠,毫不忌讳地将我的右臂抱在怀中,又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这一下我可受不了,这小妮子将我的手放在了她怀中,手臂压在她胸口上,那种感觉简直让我抓狂。我动一下右臂,想要将手给抽回来,结果手没抽回来,反而惹得一肚子邪火。

这丫头绝对是故意的,竟然敢这样勾引老子。我盯着杨洁的俏脸,恨得咬牙,妈的,要不是旁边还有其他人,绝对将这小妮子就地正法了。

我暗中叹了一口气,小声对身旁的杨洁说道:“我知道你没睡着,能不能不要这样子?这样我很难受的,况且被别人看到了也不好!”

杨洁果然没睡,听到我的话后,马上就张开了眼睛,对我眨了眨眼,竟然带着几分调皮之色。

我有些无言,实在不知道这女人脑子里面想的都是些什么:“你就不能好好的,安安分分的睡觉吗?”

“跟你说件事!”杨洁忽然很认真地说道。

我一愣,连忙问道:“什么事?”

“我发现自己喜欢上你了。”杨洁说完,忽然低下头,她绝对不是害羞,而是在我肩膀上狠狠地咬了一口。

我紧咬着牙关,没差点叫出声来,连忙一把将她推开,有些生气地骂道:“你发什么神经呢,老子不是秦永,不是你随意就能玩弄的,别要想太多了。”

我万万没有想到杨洁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这个女人也太他妈的直接了,所以我第一时间想到就是,她是在与我开玩笑,亦或者是犯贱。

我冷冷地盯着杨洁道:“你能别折腾吗?红梅和矮子他们已经对你有成见了,不要让我也跟着讨厌你!”

我的语气很重,毫不留情,因为我要杨洁知道:“喜欢”这两个字不是能随口胡说的。

这两字本身的意义是非常之神圣和沉重的,我讨厌拿这两个字随便开玩笑的人,非常讨厌。

我并不认为自己是什么好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和老肥是一样的,也会偶尔地去那些地方。但我并不认为自己有多么坏或者是无耻,这只是肉体上的交易,我出钱,人家凭自己的本事攒钱,这没有什么值得去鄙夷或者唾骂的。

但感情不同,它在我的心中是神圣的,容不得人玷污。

杨洁被我推开之后有些发愣,听到我骂她的一番话后,眼圈更是红了起来,而且越来越厉害,泪水哗啦啦地往下掉。

这令我有些不知所措,因为在我的印象中,她一直都是个很要强而且没心没肺的女人。即使是昨天晚上在地下室那么危险的情况下,她都没有哭,甚至表现出比男人还要剽悍的一面。

我从没有想过,这个女人原来也会哭,也会掉泪水,也会有如此柔弱的一面。

我最看不得女人掉泪水,况且旁边还有其他人呢,我放缓语气,连忙安慰她道:“别哭了,其实你收起心,安静起来的样子还是挺可爱的!”

杨洁擦去眼中的泪水,一眨不眨地盯着我,眼神竟然有些无辜可怜。

我摇了摇头说道:“想不到你也会哭!”

“我不能哭么?我也是个人,还是个女人,怎么不能哭?伤心就哭,开心就笑,这就是我!”

“可是你以前……”

杨洁笑了笑道:“我以前很疯狂是不是?没心没肺是不是?”

我点了点头说道:“读书的时候比我还要能折腾。”

杨洁听了我的话,眼神忽然黯淡了下来,低声道:“你知道我为什么会这样吗?那是因为在我很小很小的时候,爸爸就生病死了,我妈为了养活我,去做陪睡,去卖!”

杨洁咬着牙说道:“我上初中的时,她就彻底变了,对我不理不顾,整天和那些人花天酒地,彻夜不归,还不给钱我去学校读书……”

杨洁说着说着,泪水又流了

出来,抽噎地道:“我到酒店去给人家洗碗,在大街上贴广告,到酒吧促酒……她不给我钱,我就自己攒钱去上学,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就算是没有爸爸妈妈,我杨洁仍然可以一个人快快乐乐地活下去……那个时候,我才十四多岁……”

说到后来,杨洁的情绪已经抑制不住,泪水如决堤一般涌了出来,泣不成声的,身体颤抖着卷缩成一团。

“你……”

我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发觉喉咙犹如塞着一块巨石,怎么也说不出话来!

我从来就不知道杨洁有这样的经历,只知道那时候她在班里面简直就是刺头,性格开朗得有些过分。而且做事不顾后果,还打架,逃课,爬墙出走,但班主任却偏偏非常袒护她,不但没有处分开除她,还想尽办法给她取消过错,给她“擦屁股。”

这令同样身为刺头的我感到异常的不平衡,甚至有些妒忌……

我见杨洁衣着光鲜,一副富二代的样子,还以为她家里一定非常的有钱。却想不到她会生活在这样一个残酷的单亲家庭中;更没有想到,她是靠自己攒钱上的学校。

如果她今天没有说出这么一番话来,我还一直蒙在鼓里呢,原来自己一直都误会她了!

看着杨洁梨花带雨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心口突然就隐隐作痛起来,伸手把她脸上的泪水擦干:“对不起,我不知道你经历了这么多,是我错了,一直都在误会你。”

杨洁果然很坚强,情绪很快就平复了下来,像她这样的人往往自愈能力都非常之强,因为她早就已经习惯把所有的情绪隐藏在心中。

杨洁擦去泪水笑了笑,小声地道:“我跟你说,你别看我这样子,其实我还没有真正的谈过一场恋爱呢。因为我怕那些人知道我的身份会嫌弃我,一直都不敢去尝试……”

我愣了愣神,问道:“这也是你为什么一直不接受秦永的原因吧?”

杨洁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道:“其实我一直对他都没有那种感觉,我跟他说过很多次了,可他偏偏不肯放弃,说什么这辈子只会喜欢我一个。”

我摇头失笑:“那小子也是傻得够可以,要是我早就……”

我忽然想起自己不也是对红梅一直念念不忘吗,似乎根本就没有资格说别人啊!

杨洁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眨了眨眼问道:“你是不是还放不下红梅?”

我苦笑一声,摇了摇头没有答话。

杨洁忽然又重新靠在我的肩膀上,说道:“我困了!”说完眼睛一闭,装睡了过去。

我有些哭笑不得,想了想,还是没有将她推开。或许是将自己的心声吐露出来之后,整个人都放松了很多吧,杨洁躺在我的肩膀上很快就睡着了过去。

听了杨洁的一番经历,我睡意全无,轻轻地将她的脑地推开,往火堆内加了几根柴火,走出帐篷外去小解。

站在河边,夜很静,冷风吹来,我不禁激灵灵地打了个寒颤,刚想转身走回帐篷,忽然觉得有些不对。

我耸了耸了鼻子,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腥臭味,刚觉得奇怪的时候,忽然看到河边的草丛簌簌地动了起来。

不但如此,在下游处,水流咚咚地响,就像是许多鱼儿一起跃出水面时发出的声音。

这河中绝对没有这么多的鱼,我心中生出了一种不好的预感,刚扒开河边的草丛,就看一条黑影从里面窜了出来。

我吓了一跳,本能地伸手将那黑影打了下来,借着淡淡的月光朝地上仔细瞧去,发现从草丛中窜出来的竟是一条蛇。

在这荒山野林中遇到一条蛇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但令我头皮发麻的是,河边的草丛内并不单单只有一条蛇,而是一窝蛇。

一条、两条、三条……不但河边的草丛,山下的竹林也出现了许多黑影,简直就能用成千上万这个词来形容。

我愣了半秒中才反应过来,逃一般地窜进帐篷,大叫道:“快起来,快起来,都别睡了,蛇来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