旮佬族人是很执着的,他们要追击的目标,就绝不会中途放弃。是以昨晚淳熙一路被他们紧追不放。图乎尔给他们的命令不过是教育劫营的一下,因为大兴一直都是隔老远吆喝、呼喊一阵就撤了,追也追不上,打又打不着。

窝拨英却拿着鸡毛当令箭,不但独自追出几十里地,更与大兴兵数次交手。

后面淳熙先跑了,他跟着淳香到了皇甫绍邕的驻营地。

本来他是最先到这里的蚩戎将领,却连多看一眼营地都没有,就寻着雪地上的蹄印去追击淳香了。

他要是知道他的一念之差就铸成了他弟弟的死亡,会不会悔恨交加?

他走后,不过半个时辰,蚩戎的洛朗达带着五千蚩戎兵到了这里。

他可是和随后的奥拉姆奉了大元帅的命令各领五千兵直接从商道进军黑河府去的。

两人因为一向关系不合,所以不肯一同行进,就选择了一前一后出发。

当他看到营地之后,第一想法就是:大兴兵被窝拨英这小子惊跑了,战功立不上了。第二想法是:就地上丢的这些烂帐篷,破家什也没什么好东西可捡的。

就在他准备挥鞭让大军继续前进的时候,一个蚩戎兵在马上用刀一挥,划开了那个最大的帐篷。只听那个满脸胡子的兵叫了声:“将军快看!”近前的几个蚩戎兵闻声立即圈马过去瞧那顶帐篷。

在那划开的口子下露出一抹斑斓花纹来,有人翻身下马揭起帐子,接着传来一声惊呼:“将军,虎皮!”

那张虎皮有些大竟拽不出来,粗壮的军士拔出匕首,一刀下去把帐子划出一个更大的口子,用力抱出虎皮,围观的几人早就下了马,有人上来看这漂亮的虎皮,一边用手摸着一边啧啧称赞;也有人几把掀了那帐子去扒拉着找其他物什。

那扒帐子的很快就有了发现,一件黑貂皮大衣和一把剑,一张大弓还有几封函件,一些不东小西的用品。

洛朗达鹰隼一眼的锐利目光射向那虎皮,蚩戎人游牧为生自然认得这虎皮,在扫到那皮头上的白色王字时,眼光一下变得贪婪、灼亮。翻身上马,人也不由自主的走向那抱着虎皮人军校,目光却始终在那虎皮之上没有离开一分一毫。

到了近前,伸出那激动中有些战抖的手,用力揉捏了几把柔软、丰厚的毛皮。最后用双手捧起那虎头凑到脸前仔细瞧着那个清晰的王字。

半晌之后,却是艰难的松开了双手,像是下定决心般说了句:“把东西收好,给大元帅送去。”有人又捧过那貂皮大氅、宝剑和一应细碎东西,他却是看也不看道:“把值钱的和信函送给元帅,剩下的扔了。”翻身上马,喝了声:“出发。”

自有了这样的发现之后,蚩戎兵们把营地的帐篷全翻了一遍,再没有这样的大发现,只好惋惜的上马,随着将军出发了。

东西很快被送到了图乎尔那里,图乎尔不愧是富贵家中养大人的,对这些东西只瞧了一眼并没显出多么在意,反是对那几封信函上了心。仔细揣摩,不过是几封无关紧要的信函却也猜不出什么。

倒是收拾那几件东西的小校,突然出发一声“哦”的短呼。然后抖着手拿着什么东西傻在那里。

图乎尔警觉的走过去问道:“怎么了?”一双隼一般锐利的三角眼中尽是威严。小校抖着手递过两张小纸条,颤着音道:“将……将军,从这个内袋中找到了。”说着指了指那黑貂皮的大氅。

图乎尔接过纸条,冷声道:“再看看还有什么?”

人却擎着纸条仔细端详起来,看了第一个上面写着“不再联系”他还没觉着什么,当看到第二张上面竟然写着“最近有大行动。”他竟然止不住的手一抖,差点把纸条落在地上。脸上的神情一下变的阴沉起来。

那小校躬身报道:“将军,除了这两张纸条,再没东西了。”

图乎尔对他说了声:“这事对谁也别说,先下去吧。”

小校显然是被大元帅的样子吓得不轻,一边没命的点头哈腰,一边连声称是。小心退出帐子,这才敢抹把额上的冷汗。

图乎尔不可确信的把那个送东西的军卒叫来,仔细问了一遍,才知道洛朗达在捡到这些东西后,除了摸过这虎皮其他东西跟本连动都没动就送了过来,那就说明这纸条跟他没关系。

虽然字迹晕开了,他还是一眼就认出是窝拨绰的字体。发现有内奸这件事让他很震惊,他又觉得窝拨绰虽然没什么大本事却也不可能做出通敌这样的事。所以他最怀疑的是蚩戎内部将领互相嫉妒故意混淆视听,可根据送东西的军校所说,根本就没人有机会做这手脚,而且第一个通过大兴兵驻地的是窝拨绰的哥哥窝拨英。洛朗达虽然与窝拨家和随后的奥拉姆不和,可是他是今天才奉自己的命令出发的,他又没碰这个大氅,显然他是没机会做手脚的。

难道真是窝拨家有什么想法?还是单单一个窝拨绰出了问题?他有些庆幸这东西不是奥拉姆捡到的,就他们两家的关系,这纸条是绝不会让他看到的。

他是有大行动,他派了洛朗达、奥拉姆各带五千人抄小道直捣黑河府,成功的话萧山关

里就算大兴兵再多,守的再好也无甚用俄帝了。他从黑河可以直掠大兴内陆,那时的大兴就像是一个被虫拱了心的苹果皮再好有什么用。

从派往盐城和符城的两只人马失利后他就一直在酝酿这场惊天阴谋,却不想出了奸细,竟然有人偷偷将他的行动报给了大兴,怎么能让他不心惊肉跳呢。

不过从心里他还是不相信窝拨绰会变节,窝拨家一直是这次入侵大兴的主力,中坚力量。怎么可能无故变成奸细?这次战败的话窝拨家的损失也是最大的。

眼前摆关的事实又不能不让他有所猜忌。

虽然知道有可能大兴知道自己的阴谋,他却没有马上改变行动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