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一到萧山关大营说的话听起来非常入耳,倒也没有前任监军的强人所难。那时新残之后的皇甫绍基是怀有情绪,纵容了手下却在片刻之间已把梅大人着实考察一番。

梅大人与吴监军的对决看着解气,却也让人为他提着心:一是吴守侗很有来头,放他回去后,被他参上一本,万一皇帝偏听偏信对梅宰相产生了误会,失去皇上的宠信,他兄弟二人还指望谁呢。二是朝中大臣趁机下蛆,暗地里算计梅大人,他们的日子照样不好过。

在大兴朝堂上不得罪人是什么事也做不成的,梅宰相能在那么短的时间调齐粮草还不知用得什么手段,想必得罪的人也不少。

他始终认为这些人就算是暂时罢休,梅大人那也只是度过了眼前难关,早晚还会有人找他算这笔帐。

结果呢,他的担心完全多余,梅大人除了有事找陛下上个条呈外,连战功都懒得跟皇帝陛下上报。还真让人费解,他这样的媚臣凭借什么手段投皇帝所好的!

吴守侗被打成那样回去了,好像也没他什么事,听说陛下还真放了吴监军去倒夜壶。

据说朝堂上还真有人趁机参梅大人的本,看到奏折的皇上大怒:朕通共剩下这么一个可靠的人,肯为朕分忧解难,谁敢来算计他就是为难朕。上奏的大臣除了领到一顿严厉的圣训之外,就是皇帝劈头扔回来的自己的奏本。

皇甫绍基才真正认识到有皇宠就是不一样,先不说手里拿得这个稀罕物,其他便利可想而知。

怪不得人说朝中有人好做官,看来并不是只要脚踏实地干好份内事就行,媚上也是很有必要的。现在他已觉得老父亲数十年的教育是在误导他了。

想想当初他兄弟俩勤勤恳恳的戍边,结果朝中一本无中生有纯属猜测的奏折皇帝就让他交出了军中大权。

他可一点也不糊涂知道这些人的真实目的是夺取他们手中的军权。这种危机感使他们丑化官形像,添油加醋的宣传梅大人的不法之举,煽动士卒与他的敌对情绪,看起来这举动是有些疯狂,可却是当时他们所能采取的唯一手段。

回家赋闲,过采菊东篱下的闲人日子,这对一位曾经掌握着莫大军权的人来说是多么残酷的一件事啊。自然要抓住自己当权的每一分每一秒,攫紧手中权力和军队。

他们是将门之后,离开军队他们还能做什么?根本就是废人一个,再说官瞧不起他们,没有理由在剥夺军权之后还让他们这些武官到朝堂上占据一席之地。

皇甫家为了这军权得罪的人还少?早就有人放下狠话,有朝一日要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那还不如成全自己的名声如那道弹劾奏折中所说:煽动兵士,鼓动军卒反抗官的领导,蛊惑军卒只忠于领军将帅。

从他开始做这事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自己已闯下滔天大祸,而且内部的这种争权夺利势必造成大兴军士的自相残杀,这是他非常不愿看到的。军心不稳造成的战斗力下降,他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如果再引起兵变那他就成了一国罪人。他却不能不选择这条道,因为他也无能为力乱世之下只能先保自身再图大义。

梅大人一来却创造了神奇。不但避免了武相争的局面而且承担了和事佬的角色。

让他始料不及的是梅大人一来就宣旨授权他全权指挥军队,经过初始的独揽大权的兴奋之后,他很快发现相对于梅宰相自己并不是个有能之士。所以才会在梅宰相要三天指挥权时做出举足轻重的一举:把指挥权让给渡梅大人。

对梅大人亲自上城头观战,他知道战场比不得朝堂,能上城头上观战的官少之又少,所以他不但没有嘲笑反有些钦佩他。

呼延龙一战中夺得全胜,自此他算是拜服,甘愿做梅大人的左膀右臂。而守城大胜之后他已差不多决定把最后一点顾虑也消除了。

毒害梅大人的马还真不是他派人做下的。他当时也没想着要回军权,梅大人却跟他们客客气气的送回了兵权,连军营也不住,几次求见均是婉言谢绝。

他是真的服了软,也低了头,却也有难言之隐,那就是他和梅大人无法想到一处去。梅大人的想法总是太过新奇,让他时常不是跟不上他的思维就是无法理解他的做法。就算他能和梅大人想到一处,没家底,没后台,只因为跟对人了人就身居上位的梅大人跟他们这些名门之后也无法产生什么共鸣。

他还有另一番打算,想通过梅大人接近薛益,可是薛益竟是傲性的很,别看他对梅大人死緾不放,平常人等想要一沾他的衣襟都是痴心妄想。

所在留在城中面对这二位他的日子并不好过,梅大人不理他这茬,薛益基本上在商讨军事时无视他的存在。派兵遣将也是军师早就定下一切,借他这张嘴传令下去。

心思飘忽不定的皇甫绍基在观察完敌营之后,再次将目光锁定在那二人身上。

梅大人还真是落落大方,对军师的纠緾坦然受之,这一点皇甫绍基是自愧不如,自己的那几个小侍在军中从来都是以小校的名义存在的。当初吴监军非要要,他就只得送去了,吴监军走了,梅大人一句话就留下了,他却没勇气当面承认那几个是

他的人,要不然梅大人做为同道中人也不会为难自己,非把他们几个留在御林军中。

羡慕是羡慕,这两人搁着军国大事不管,却一味的只顾自己恩爱还真是让他着急上火,又急不得,恼不得。

在深深凝望了梅大人几眼之后,薛益低声说了句:“大人,益回去了。”

看着脸色青白,人是越发清瘦的薛益,梅香儒嘀咕道:怕不是真的生病了吧!心痛道:“益,先喝杯热茶暖暖身子,咱们一起回去。”

说着话,把站起身的薛益重新拉坐下,薛益却紧声道:“不了,大人,益还有上紧的事要做。”薛益的样子看起来是真的很着急。

梅香儒刚还恨着居然有闲心来看自己,这会见他这样,却是自己先心软了。

拿起桌上的热茶轻抿一口,递给薛益道:“温度刚好!”看薛益接了,又说道:“正要与先生商量些事,先生且不急在这一时。”

薛益俊朗的脸上,稍许羞涩中带着些期待犹如情窦初开的少年,引得梅香儒故意戏弄他道:“爷也想你了。”

“吭”一声,薛益被茶水呛到,用衣袖掩面咳了两声,却是把眼泪也挣出来了。

三天了,梅大人既没来看他,也没叫人来请他,他本不想多想,安慰自己说梅大人太忙,可自从听说梅大人每天亲自到城门迎接少将军,心就再不能保持镇定。原来梅大人心里还是只有少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