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不多远,梅香儒就与薛益道了别,自己先回去了。

听梅大人说晚上还要考虑一下那个做战方案的时候,薛益以为梅大人会邀请他一起同往寝帐。

眼见着梅大人独自离开,薛益的心中忐忑不安起来,惶惶然的想着是不是自己又哪里做的太过,让梅大人着了恼。在梅大人面前他总是难以控制的想亲近他。

回到帐中,却怎么也想不起自己哪里做的不好,心事重重的他哪里还有心思去想城外的敌军。心中纠缠不休的就只有梅大人离开时那冰冷的眼神。

晚上,梅香儒很矛盾,他其实很想请薛益再来商量一下,毕竟面对强大的敌人,稍有疏忽就会一败涂地。而他俩设计的整个作战计划一环套一环,环环相扣,更大意不得,一步踏错就会前功尽弃,等待大兴的将士的将是死无葬身之地。

可是离开中军大帐时,薛益脸上满是不舍的表情又让他心生顾忌。

铺开地图将今天两人制定的计划一步步在脑中重演一遍,并没什么突破性的发现。闭上眼冥想着下午两人对话的情景,一字一句都在脑中闪过,他似乎觉得哪里应该有个突破口,却一时又抓不住。

梅香儒觉得自己快要疯了,一个人在帐中呆着,城外的蚩戎大军就像块巨石压得他上不来气。

心里有个想法呼之欲出,仿佛就潜伏在心底,急切的想抓住,却又模糊的看不清楚,让梅香儒的心境郁闷,直到嗟叹着自己这半吊子军法一到用时就捉襟见肘。末了,还是什么也没想出来。

想吧,那些隐约想法,却又不能成形。不想吧,心中又焦虑万分。军情如火,明天一早敌军就来攻城了,能让他们用来筹谋的时间不过是今夜而已。

随着时间的流逝,梅香儒的心也几近窒息。突然冲出帐子,吸一口冰凉的空气,让他浑浊的头脑一下清明起来。

清冷的月光照在雪地上,望着天上明月,他冷静下来一想,觉得和薛益再这样别别扭扭下去,势必影响到薛益的情绪,更会影响正常的作战指挥。

一个位高权,决定战争走势的人,在关键时刻犹疑不决,是绝对要不得。

对手如此强大,点滴的失误将使多少将士送命沙场。那可都是一个个鲜活的生命啊。

薛益所做出的那些自认为亲密的小动作对一个现代人来说根本算不了什么,拉手、拥抱这样的事即使是对陌生人他也做过。所以一开始的时候薛益的这些动作才没引起他足够的重视。

就算薛益真的有什么非份之想又怎么样?自己牺牲的这点色相比起将士们在沙场上的流血牺牲来实在不算什么。

何况在这件事上自己是受害者,薛益受到的伤害并不比自己小,一个身体受伤,一个感情受伤,就如同在伤口上洒盐还是洒泪都很痛。

回到寝帐却是又转了两圈,终究还是叫小校去请薛先生过来。

正在胡思乱想的薛益,心中一片混乱,怅惘、懊恼,心痛,苍白中仿佛就要被绝望包围。

梅大人的随从却在这时候,毕恭毕敬的出现在门口。

听说梅大人请自己过去,薛益理齐了袍服,强自镇定了心神,终于恢复了常态。这才随着小校向梅大人的寝帐走去。

见到梅大人薛益多少有些紧张。梅大人却显得轻松随意,还没行礼就招呼他坐下,亲自取过一杯热茶奉上。

薛益接过梅香儒递来的茶并没有喝,而是看着烛光映照下梅香儒那被晕染的更加瑰丽的脸庞来。

梅香儒只觉心上一紧,看样子只怕这位又勾起了不该有的心思。脸上却强自镇定,毫不犹豫的上前挽了薛益的手臂,拉他到案前。习惯的用指节敲着案子,梅大人有些窘迫的说了句:“益,大敌当前,爷是真的没心思再想别的。”

薛益面上一红,很快铺开地图,眼睛盯着图,嘴里却毫不相干的说了句:“是益不应该,还请大人见谅。”

对薛大名士这样一副谨小慎微的样子,梅香儒心酸着无奈的摇摇头。

这小插曲很快过去,两人就着地图把整个方案又回顾了一下,补充了些细节。

再说到如何诱敌深入伏击点时,薛益无意间提醒了句:“图乎尔这人多疑善变,一但发现不对就会改变整个行动计划,大人探查的敌军行军计划只能作为一个参考,万不可全然依赖它。”

梅香儒脑子里突的跳出三国、曹操、蒋干这几个词来。

他终于想起来自己心中的那个想法是什么了,猛然一拍桌案道:“反间计。”怕薛益不明白又解释道:“先生,图乎尔既然生性多疑那我们就给他来个反间计。”

从晚饭时听到薛益说图乎尔对手下都不放心时,他就想到此人和三国的曹操怎么那么像,只是当时一时还没想到怎么利用这一点。

终于把心中的想法说出来了,长呼一口气,心中积滞尽去,还真是舒服啊!

薛益不可置信的问道:“大人,您刚才说什么?”

梅香儒再次重复道:“爷说,可以给他来个反间计。离间他们。只要内部一乱,敌军力量就会变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