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香儒却睡的无比欢实。

赤脚医生果然了得,他的脚再走路时已没先前那般费力和疼痛。郑申君又乘闲每晚给他用滚烫的药水浸泡。他不但睡眠好,饭量也渐长。

第二天照例天没亮就醒了,可这注定是个不平静的早晨。陈烈早等在门外了。

砍砍杀杀当做家常便饭的陈烈神情紧张的给梅大人汇报了呼延灼围城之事后,却不见梅大人有丝豪变化。照旧沉静的低着头,专心的喝他的粥。

他颇为不解的问:“大人,你有退敌之策?”

梅香儒反问道:“不是有将军吗?”

陈烈这才猜到,有可能是梅大人根本不知这呼延龙的厉害。当下细心解释道:“大人,这呼延龙武艺高超,手中一杆长枪无人能敌,皇甫将军恐怕没有退敌之能。”

梅香儒撮一口粥,咽下后,才说道:“不过一员将,纵使再厉害又不能喷火霹雷,飞天入地。皇甫将军带着数万兵战不过蚩戎一万兵?”

昨天就有探子报说呼延龙带一万精兵冲萧山关来了,梅香儒并没放在心上。

陈烈惊喜道:“大人,您真能击雷,放火,上天入地。那太好了,不然我还真怕困在这萧山关中没活路了呢!”

梅香儒白他一眼恨道:“早说了,爷那是巧合,你又不是不知道,还拿这玩笑?”

陈烈苦着脸道:“大人,属下哪还有心开开玩笑,跟爷直说了吧,别看他只带一万兵,皇甫将军也打不过他,爷不信,今天看看就知道了。”

梅香儒不以为然道:“哼,好没道理,一万五千的精兵都能灭了,这一万精兵就没办法了?”

陈烈郑重道:“爷,你还别不信,这位号称蚩戎的一条龙,从十八岁出道,打仗就没败过。二十年的常胜将军,那不是吹出来的,是一战战打出来的!属下跟爷说实话吧,他那杆枪大兴的将军连皇甫大将军算上,就没能走上五十回合的。不但大兴的将军怕与他对决,大兴的百姓听到他来都能吓出尿来,昨晚估计一城的人就爷一个能睡着觉的。”

梅香儒正容道:“有这么厉害,那皇甫将军打算怎么对敌?”

陈烈一脸无奈道:“爷,属下哪能知道呢,爷是监军他们总该请爷去商量着吧。”

梅香儒悠然摇头道:“爷前几日就把兵符交给马公公,让他随大将军在军营。大将军用兵无需爷批准,也无需向爷通报。”

陈烈没想到梅大人这位彻底的把监军大权交了出去,一时无语。

梅香儒想了一下道:“陪爷到城头看看吧。”

梅大人站在城墙垛口上静静看着城外,没有人告诉他他们打算怎么与蚩戎作战?如何布置兵力?

将军们已然忘记还有他这个监军,也忘了他是宰相,他给他们授权,结果是让将军们直接忽略了他。

战斗已经开始了。

然后梅香儒看见昨晚还在与他说说笑笑的年轻士兵们倒在血泊中陷入蚩戎人的铁蹄下。

梅香儒向外望着这血肉横飞的战场,脸色阴沉,手似乎颤抖地握成拳。到后来两条腿上的肌肉也开始一颤一颤的抖了起来,整个人像是被抽去了筋骨般再也站不住,顺着他倚靠的垛口往下滑,他不得不用双手紧扣着城墙边,就是这样好几次差点就软下去。

碧蓝无暇的天空下凉风中带着丝血腥气。城上观战的梅香儒却无限伤感。

他以为只要运来粮食,让将士们吃饱肚子,再给将军们独立的指挥权大军就会获得胜利,战争也会结束。

现实完全不是这样,三天了,三战三败,多少战士抛尸沙场。到目前不但他看不到胜利的希望,将军们脸上也没一点必胜的信心,士气受挫,他不得不考虑要不要亲自参与这场战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