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总管的担心完全多余了,不到天亮梅相爷就醒来了,人也看起来分外精神。

两个丫环,轻笑着也不经相爷同意,便闯了进来。一个穿绿云绣罗衫的年纪稍长,冲梅相儒笑了笑,向他行了礼,才迈步上前,挂起了帐子,接着又是向他问安,这才取了中衣、官服过来交给两个着翠云衫的小丫环捧着,自己上前一件件为相爷穿戴。

梅相爷这会躺在**安静的很,对眼前的一切选择视而不见。

大管家端起先前一直在喝的清茶,坐到离奢华云榻最远的位置,悄无声息的打量着眼前的一切。梅落则选了个窗前的位置站着,身边还站着那个小厮小福子。梅落一只手撑着窗台,一只手托着脑袋,彷佛嫌屋里太闷,不时把头伸出窗外去,那小福子倒是乖觉得很,低头敛眉一副怯怯的顺从模样。

为什么梅相爷的眼神如此平静,甚至在平静下还有一丝警觉冷滞,实在不大像是离开朝堂三个月后第一次上朝的那种感觉?

”爷……“听到那大丫环的话,梅相爷直觉的自己又落入了现实中,但他的喉咙里就像堵了块石头般让他哽咽得说不出任何话,取而代之的是梦醒之后深深的失落催着一颗颗晶莹的泪珠滑过脸庞。

昨晚他明明清楚的觉得自己是回去了,见到日思夜想的嘉伟了,他以为自己再也不会回来,为什么一睁眼看到得事实却是自己还在这世界。昨天他清醒之后就明白了,后来就不知道怎么睡过去的。可就是在梦中也只有无边无际的黑暗,为什么再也不见他心爱的嘉伟呢,不是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吗?为什么他的梦里只有无边无垠的黑暗,还有那开的妖娆的黑色桃花。

不过,那丫环在看到相爷落泪时倒是镇定的很,拿着一块白色绣花丝帕,为相爷轻轻拭去脸上的泪痕,又用沾了温水的帕子为相爷净了面。

然后抬起相爷的手,为他换中衣。他对相爷呆痴、冷漠的态度丝毫没有抱怨。只是沉默地做着准备工作。

直到最后她开始给相爷穿袜子,她先用温热的帕子给相爷拭了脚,又坐在床沿上轻轻抱起相爷的小腿放在自己的膝上,这才取了还留着崭新折痕的白色布袜过来,用手轻揉了几下,方才往相爷的脚上去套

。相爷的脚丝毫不肯配合她的动作,只软软的支着,她只好先把布袜折了,一点点给相爷很上撸,说是撸,那动作却很是轻缓,让原本正在梦醒后的失落中惆怅的梅相爷都感到了一丝舒适。

他现在又恢复了精神,神情也变得温和,正目不转睛的看那大丫环给他穿袜子。

平时尽管他身体不太好,但是在能动的情况下他都是自己穿衣服的。今天若不是心情过于激荡以至于有些闹情绪,发懒,不想动,也不会让丫环给他穿的。

现在看来这倒是个不错的享受,看来当这个相爷还是有些福利的,想到这他情绪已见大好。

那丫环已穿好了一只,穿好后她又用手轻轻撸了他的脚一下,相爷这会还在专注的看她,也没发现有什么不妥;不过当这丫环在穿好两只袜子后,站起身来,妩媚的瞄了相爷一眼后,又用手轻捏了下相爷的脚,梅香儒现在总算明白那里不对劲了,那最后一下的轻握,分明就是西门庆调戏潘金莲的桥断,虽然他那双大脚跟三寸金莲根本联系不上。

可他还是明显的感觉到,被个丫环调戏了。如果前面的几下还可以算是在撸平袜子的话,那这最后两下轻握实在是跟穿袜子这件事扯不到一起去,那已是再明显不过的动作了。

这丫环不过二十来岁,竟能无师自通的学会西门大官人的这一手,秦召儿着实有些佩服她。可一想到她一个现代的熟女,竟被古代的小丫环给调戏了,心中别提多窝火了,可这事她还不能申张,要不丢脸就丢大发了。不知道是气恼过度,还是窘态咋现,总之梅相爷有些苍白的脸上竟是莫明其妙的泛上两抹红晕。人是在**再也躺不住了,装了弹簧似的弹了起来。那丫环见相爷坐了起来,二话不说又躬下身子过来给他穿靴子,她半蹲着侧身倚在梅相爷的小腿上,双手抱着梅相爷的脚腕,又上上下下把梅相爷的脚摸索了两遍,如果没有刚才的小发现,她这个动作可以说是一种享受;可有了被人调戏、占便宜的认知后,梅相爷再也无法当这是享受了。

说又说不得,又无法阻止,人家动作还那么自然,神态还那么镇定,反而把一向潇洒不轡,自认为自己大方有余文雅不足的梅相爷闹了个大红脸。

梅落没有发现,可在远处的大总管看得却是仔细,他一时忍俊不禁的笑了。对那大丫环不由得又留意的看了几眼,就见那丫环穿得不过是普通大丫环的服饰,人却长的粉嫩嫩、水灵灵,一双含笑眼晶晶亮,五官圆润、神态优雅端庄,举止从容不迫很给人好感

。当下心中一喜,算计的想道:这丫头要真能勾了相爷的心,相爷就不会三天两头想回去过他的逍遥日子。可怜的大总管到现在还铁了心的认为相爷是神仙转世。

刚登上靴子,梅相爷就迫不及待的站直了身子。那大丫环偏偏一副无事人的样子,又过来帮他穿外裳。梅相爷当即急了,心想这还没完没了了,说了声:“先用膳吧。”那丫环还要过来扶相爷一把,梅相爷却一甩中衣袖子,快步向外走去。两个小丫环端着个托盘,抿着嘴在那偷笑。

坐在饭厅的梅相爷却还在暗自生气,这要是让自己那帮姐们,哥们知道了,不知道得笑掉多少颗牙,笑破多少肚皮呢?就是秦嘉伟那胆小鬼知道了也得笑倒在地吧!又回想了下刚才的事,心里别提多郁闷了,可又无处撒气,这场子他非得找回来不可,他就不信,他还斗不过一个丫环了,大不了他牺牲点色相。想到这他又得意洋洋起来,就差嘴里没唱东风吹战鼓擂,这个世界谁怕谁了。不就捏捏爷的脚吗,比这更大胆的爷都能做。这会又开始懊悔刚才为什么自己就心虚了呢,就脸红了呢,最最可恨的自己逃得什么劲。

三个丫头静待相爷用了膳,又过来给爷净了面,拭了手,又端水过来给他漱了口,开始穿外服,官袍。梅相爷经过刚才的心理斗争,这次大方多了,任几个丫环摆布。却没见那丫环再有什么过分的举动,如果梅相爷不动什么报复的小心眼,不想着好歹要找回场子这事,这事也就到此为止了,偏梅相爷见那丫环老实了,以为自己可以有把握回击一下,在穿戴好一切,走出外厅门的时候,看着身后跟出的三个丫环,梅相爷忽然换了一脸的坏笑,转身搂住了那个给他穿衣的大丫环的纤腰,学那电视上的经典动作,吹了口气在那丫环脸上,果然见那丫环满面含春,一双含笑眼更是水濛濛的盈满了情意。如果梅相爷肯低头看一眼怀里的人,如果他不是一心要找回自己的面子,那他一定会就此收手的。可惜他当时不但没住手还嘟起嘴对那丫环调笑道:“宝贝,来香一个。”他说这话的时候,心里还在美滋滋的想:敢调戏大爷我,看你一会逃得不比兔子快!

让他吃惊、意外、懊悔的一幕很快出现了,不等相爷去亲她,实际上梅相爷根本也没打算亲她,那丫环笑意盈盈的伸手搂住他的腰,踮起脚尖,大大方方的在梅相爷的脸上印了一个吻。梅相爷像是被烙铁烫着了般,忽的跳了起来,大力甩脱那丫环,踉踉跄跄的直奔院门而去,嘴里大喊一声:“梅落,还不快走。”

梅落正在一边看好戏,前面还以为是相爷病好了,都有力气调戏丫头了,到后面怎么就变了味,爷竟像是被个丫头吓得逃跑了呢

梅相爷对自己的自讨苦吃悔得连肠子都青了,这不是自己找喳吗?可恶!他怎么也不明白,不是说古代的女人都从小讲三从四德、背女戒的吗?不是和男子说句话都会脸红的吗?不是说恋爱都没拉过手吗?结婚那天才跟男方见第一面吗?不是丈夫死了都要守寡终身的吗?难道这些都是电视剧的编剧在误导民众?说一通啊?历史文献也是这样记载的呀!如果这是直得那为什么他府的的丫环一个二个都这么大方呢,大方的都镇得住他这个现代人,越想他就越糊涂。

他不知道,自己寄居的这副皮囊可以算得上英俊非凡,他到现在也没心思去照下镜子;他不知道原先有夫人丁桂芝在就如大坝般的拦在他前面,阻断了多少怀春少女的春梦,而她也不知明的、暗的修理了多少个敢动相爷心思的女子,才落得相爷面前一个清静。现在丁夫人被他休了,姑娘们的春心也就动了;他不知道,原先的相爷刁钻、暴虐、残忍、疑心重、心眼小对下人苛刻,又变化无常,心绪不定哪有人敢近前,而自他来后,一下变得随和了,对下人大方、宽容,说话又风趣幽默,原本脸上的讥诮表情也变得温润,别说丫环们,就是小厮、护卫都生了亲近之心;他不知道,这年月丫环们能嫁给主家那也是无上荣幸,更别说他还是当朝重臣;他只道自己名声很臭,该是人人唾弃,他不知道女人天生就对那些上纲上线的东西不感兴趣,更不在乎他是个奸臣还是个忠臣,他都不想想,纣王还有妲己爱呢,秦桧还与老婆夫唱妇随呢,汪精卫还伉俪情深呢,到他怎么就会因为名声问题就让美女们避而远之呢?虽然从骨子里他与这世的人是有些疏离、淡漠,表现在面上就是对谁都不远不近,对谁也不上心,可看在女人眼里,那就成了纵是无情也动人啊!他不知道,自从他宣称喜欢男人以后,相府的女人对他有多放心,而今天的逃跑行为又为多少人壮了胆。

梅相爷没想到这些,却从梦醒之后,经过一番思量,反省了一下自己最近的行为,多多少少的也断了自己回去的念头。他不能光想着为自己活着,实际上他通过别人的眼睛看到自己的重要。那么多人无条件的依赖他,跟从他,承认他是他们的主子,他不得不对自己的人生、生命生出些热情。他不得不努力去适应他们,帮助他们。这不仅是为了实现自我,也为了成为被他们认可的一员。他的生命、他的一切不再是毫无意义。他得为自己活也是为别人活,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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