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这封邀请函上所写的名字是“霍翊”,霍翊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忍不住纳闷道:“阳帝邀请我?”一时之间,百感俱生,刹那间心神失措。

长生大帝也是神色凝重,道:“不管如何,既然写明了是邀请函,想必应该不是什么坏事吧。霍翊你便姑且打开来看看吧。”

霍翊点点头,然后将这封邀请函打开,从里面抽出了一封信,翻开一看,只见上面写道:

“莫怪我直呼其名,霍翊,你破开了杀界的一个巢穴,解救了我天界的许多修仙者,可以说从侧面挽救了我天界。我阳帝十分感激你,故发出此邀请函,望能与你一人在万仙堂一聚,我想好好的认识你。当然,来不来则由你说了算了。”

霍翊看了一遍,然后叹了口气,道:“倒是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长生大帝见霍翊有去赴约的意思,沉色道:“霍翊三思而后行啊,我只怕这是鸿门宴。他指明要你一个人过去,如此单刀赴会恐怕会遭到阳帝的诡计也说不定。”

霍翊却是微微一笑,道:“这就叫做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试问我们之前所做的不也是逆流而行的吗?好了,这件事情就莫要劝我了,正好我也可以问问阳帝天界是否也做好了准备。我好歹也是之前的天界管理者,这次就当是考验考验他吧。”

见霍翊如此说,长生大帝只好叹气道:“那你小心了。我有种预感,这段时间杀界就要杀过来了!或许那个时候,那个恶魔就会出现了。而那时候,或许只有霍翊你的世间图才对付得了恶魔!”

霍翊也明白事情的重要性,当即道:“放心吧,我也就去去就来。”

两人相视一眼,互相点头,然后霍翊转向了许倩和炼魂兽道:“许倩,炼魂兽,此趟我必须一个人前往,你们就在这里静静等待我吧。”

许倩眼中含泪,然后抱住了霍翊,伏在他的肩头上微微啜泣,道:“小心点,早去早回。”

霍翊爱恋的抚摸了许倩的柔发,安慰道:“没事的,我很快就回来了。”

炼魂兽也知道此趟前往万仙堂可能是阳帝事先安排好的诡计,这头平日里天真烂漫的家伙竟也险些落下泪来。

霍翊忙蹲下身子,为它轻轻拭去眼泪,笑道:“好了好了,又不是什么生离死别。我保证,过不了多久你们都能够看到我的。何况,凭借我如今的实力,还有几个人是我的对手?”

随后,霍翊便离开了长生殿,朝着万仙堂过去了。

途中他也思索了一番阳帝请他去的真正目的,最终落定在了一个问题上:阳帝恐怕还想试探试探霍翊,看他到底是不是天帝。

霍翊越来越觉得这个可能性十分大。不过若是阳帝当真为天界着想、办事的话,告诉他倒也无妨。他只怕阳帝也和神木仙帝等为一流,以钱财权力为对事的标准。

在前往万仙堂的路上,霍翊不由得想起了当年。当年他和阳帝还是有几分交情的,曾经阳帝就曾经教导过霍翊围棋,并且还一起探讨过武道等等。虽然后面阳帝与神木仙帝同流合污,可让霍翊感到庆幸的是,当时阳帝并没有对自己出手。

从这点看得出,阳帝当时可能是遭到神木仙帝他们的威胁才帮助他们的。

不管如何,此番他都得多安一个心眼,否则的话,他恐怕就见不到其他人了。

良久,万仙堂宏伟的外观呈现在了霍翊的面前。万仙堂位于一座耸然入云端的高山上。高山上青树漫漫,绿草如茵,别有一番雅然的气质。霍翊当然知道,山上有许许多多的守卫守着,万仙堂是不允许什么人随意踏入的。

若是一般情况下,不管是什么样的修仙者到了这里都不能够飞行,而要步行上去。

可霍翊却并没有停止飞行,却加快了速度朝着万仙堂飞速而去。他这么做主要就是为了看看阳帝到底有没有诚意,若是有的话,自然就不会有人来阻拦了。

果不其然,在霍翊飞行到万仙堂的这段山路中一个人也没有来阻拦。霍翊不由得暗松了口气,看来阳帝并不是那般阴邪的小人,不由得对阳帝的印象加好了几分。

霍翊走到了这座恢弘宫殿的前方,微微抬头才看得到门顶,足以看出这大门到底有多大。在大门的两旁,分立这两个仙尊境界的守卫,目光炯炯的直视前方。

霍翊朝着两个守卫走了过去,走到近前,那两个守卫看了眼霍翊,然后半跪在地上,齐声道:“欢迎霍翊仙帝前来!”

霍翊回之以一笑,背负双手,款款地朝着万仙堂内部走去。

进入这曾经是象征他权力的地方,霍翊一时之间充满了感触,可如今已是物是人非了。万仙堂内部看不到一个人,有的只有那一根根粗壮差天的柱子,还有那象征着管理者权力的龙椅。

霍翊并没有看到神木仙帝三人,若是看到的话,霍翊只会觉得大煞风景。

对于这三人,霍翊还是没什么好印象的。

就在霍翊四目张望的时候,正殿旁边一条铺金分道上走来了一个妙曼的女仆。这女仆长得美丽动人,双目如一汪秋水般让人难以望穿。再加上她丰满的身姿,傲立的胸脯,袅娜的步伐,小鸟依人的模样,若是放在人间,她绝对是一等一的美人儿。

更让霍翊吃惊的是,这看似弱不禁风的可爱女子竟然是仙尊境界的高手,只好感叹天界的人果然都不一般。

那女仆身姿妙曼的走到了霍翊跟前,施了个礼,用令男人骨头酥麻的声音道:“霍公子,主人已经在内院等你了,请随我来吧。”

凭霍翊的定力,竟然还是忍不住心头一颤,望着这女仆发呆。那女仆扑哧一声娇笑起来,然后便在前方带路。

霍翊老脸一红,抓头搔耳一番,便也随之入了内堂里。

对于这条路,霍翊可以说是千年前从来未走过,想必是后来才修建的吧。

穿过这条金色的道路,便是一扇已被打开的门。穿过这道门,眼前的景象立马豁然开朗起来。

呈现在眼前的是一个美妙的花园。不仅仅有玫瑰、百合、牡丹这等散发着幽香的鲜花,还有菊花这等萧瑟之物,也有梅花这等傲然之物,更有桃花、樱花这些美好之物。可以说,一眼望去,仿佛春夏秋冬四季立马呈现在了眼前。

目望这花园,不仅仅让人赏心悦目,更加沁人心脾,仿佛看到的是时光的流逝,别有一番意境。

霍翊险些都让这里的美景所迷住了,看得目瞪口呆的。这里虽然生长着不同季节的花和树木,可整体看起来却又是那么的和谐,没有半点不协调的因素,这正是这花园最美妙的地方。

忽然,那女仆轻摇了下霍翊的手臂,嗔笑道:“霍公子,到了。”

霍翊这才缓过神来,不好意思的道:“对不起,这里实在是美妙极了,让我忍不住失了神。”

女仆微微一笑,指了指花丛中央的一座亭子,道:“主人就在那里面等着公子,奴婢告退了。”说完,又行了个礼,随后便悄然退下了。

霍翊看了看那座花丛中的亭子,然后沿着幽香的小道往亭子走去。奇妙的是,这小道并非鹅卵石铺成,而是泥土而成,混杂着泥土和花的味道,让人有股拥抱大自然的感觉。

霍翊感叹,这座花园不管从哪个角度来看都是奇妙无比。霍翊忍不住放慢了脚步,奢望多享受一番这种别样的宁静。

最终他还是到了亭子的脚下,并看到了那个背影——阳帝。

霍翊提足轻轻的走了上去,毫不客气的坐在了石桌的对面,与阳帝碰面。

阳帝仍旧是那般神武,让人自惭形愧,无地自容。可霍翊却不是一般人,他曾经同样是天界管理者,虽然时光匆匆千年过去,天帝已不存在,可霍翊骨子里的那股傲然的气息仍旧没有丝毫的改变。

阳帝手中持着一个青铜角觞,背依靠在亭子一侧,大有开朗豁达的情怀。忽然,阳帝大笑道:“好!霍兄果然有一种大将风范!”他突然冷哼一声:“若是别人过来的话,此刻非得跪下磕头不可!这么久以来也只有你竟然敢大大咧咧的坐下!好!”

对此,霍翊却是不以为然的笑了笑,也拿起了那杯为他准备的酒,道:“只不过每个人处事的规则不一样罢了。有的人为了权力而来,所以自然要阿谀奉承你。而我却无所牵念,自由自在,何必要给人哈头点腰?”

此话大义凛然,足以体现霍翊不卑不亢的性格。

阳帝大为赞赏,只差没有鼓掌言欢了,道:“很久没能与你这等直言敢谏的人聊过了!哎,只可惜我身居庙堂之高,想要听听肺腑之言也是难中又难啊!”说罢,一口将角觞中的酒喝完。

阳帝的语气中大有伤感之意,也触发了霍翊伤感的情怀,一口将酒喝完。

阳帝突然问道:“霍兄觉得这花园如何?”

霍翊微微一笑,答道:“此花园称之为鬼斧神工也不为过!不仅仅是花园的构造让人眼前一亮,焕然一新,四种季节的花和树的设计也是让人心旷神怡,豁达开朗起来。阳帝可知道这花园最可贵的地方在哪里?”

阳帝“咦”的一声,略微讶然道:“愿听其详。”

霍翊哂道:“这座花园最可贵的地方乃是各种容易让人忽略的细节,而这座花园全都注意到了。就好比那泥土和花香的配合,浑然天成。而正是因为这些细节,让整座花园看起来清新,给人一股自由自在的感觉,仿佛眼前的就是整个大自然。”

阳帝哈哈大笑道:“看来霍兄倒是这方面的行家!”

霍翊谦虚道:“哪里哪里,有感而发罢了。实则花园最重要的乃是给人的感受。”

阳帝故作神秘道:“霍兄可知道这花园乃是出自何人之手?”

霍翊问道:“这我倒是不知,可他想必是一位得天独厚的老前辈吧。能够制造出这等妙哉的花园,定非普通人。”

阳帝道:“霍兄猜得对,此人正是天界的‘鬼手’鲁天问前辈!”

霍翊心头一颤,满脸讶然之色。他当然知道这位“鬼手”鲁天问是谁。这位鲁天问鲁前辈乃是天界乃是其他所有世界都闻名的大人物。他素有“鬼手”之称,只因为他的那双手不仅仅能够炼造最惊人的武器,还能够制造出世上最美妙的东西。不管是建筑、机关等各个方面,他都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世间少有人能及他的水平。

而更重要的是,这个“鬼手”鲁天问前辈,正是当年为霍翊打造羲王斧的人!

霍翊的心中远比表面上要惊讶得多,因为他已猜到阳帝这么问,很有可能就是要试探一番自己到底是不是天帝。可现在霍翊连阳帝的底都没有摸清楚,自然不会告知。

霍翊暗藏心中的那丝慌张,装作讶然之色道:“竟然是鲁天问前辈!难怪难怪!当今世上恐怕也只有他老人家才能够制造出如此过人的作品了。哎,若是能够见鲁天问前辈一面的话,也不枉此生了!”霍翊这话倒是实话,在天界所有人中,鲁天问是他少数几个佩服的人。

阳帝神色黯然道:“只可惜你已无缘了。鲁天问前辈在制造完这花园之后就辞世了。”

听到这话,霍翊也是神色黯然,没想到高绝如鲁天问这般的人物最终还是陨落了,却不知道此事和阳帝有无关系罢了。

阳帝神色怆然,道:“哎,当真是天妒英才,世上天赋极佳的人总要受到不一样的遭遇,搞不好就是命丧黄泉。这倒是让我想起了一个人。”

霍翊神色变得警惕起来,道:“是何等人物能够让阳帝你记挂?”

阳帝抬头直视霍翊的瞳孔,道:“此人比之鲁天问也不为过也。这人天赋绝佳,在极短的时间里就达到了万人所无法达到的高度。可最终,他还是逃不过命运的角逐,惨死在了天界。”

霍翊脸色一变,已暗暗猜到了他要说的是谁了。

阳帝道:“这人就是千年前的天帝!”

尽管之前已经猜到许多了,可霍翊还是心有鹿撞,砰然心跳加快,可表面上却仍旧显示着惊讶的表情。

霍翊佯为回忆的动作,道:“我也听说过天帝,他可以说是一代豪杰!”然后他又假意的看了看阳帝,眼神好像在说:“阳帝你当年好像也参与了对付天帝的事情吧。”

阳帝微微一笑,道:“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没错,当年我的确曾经参与过那件事情。也正因为这样我才当上了天界的管理者,居于万人之上。哎,可事到如今,我却恨不得我没坐上这个位置。”

霍翊这次是真正惊讶,道:“这又作何解?难道权力有什么不好吗?”

阳帝惨然一笑,作苦闷状道:“并不是说权力不好,只不过不适合我这种人罢了。现在想来,我和当年的天帝实则是同一种人,都喜欢挑战自我,希冀达到更高的境界。而天界管理者就像是一个囚牢,将我们热血沸腾的心锁了起来。”

霍翊想起了当初自己身为天帝的时候,的确因为无对手而感到寂寞孤独,他却是没有想到阳帝竟然也和自己当年是同一类人。

阳帝继续苦笑道:“如今我总算是明白当初阳帝为何如此渴望对手了,我和他都不断的需要对手来刺激,才能够达到更高的境界。可如今能够与我大战一场的人却也真的不多了!”他这番豪言壮语,也说到了霍翊的心坎上。

他能够达到这等境界,还真要多谢这一路上那些为他设置陷阱的人。

霍翊道:“你说的没错,若是一个人被羁绊住了,想要达到更高的境界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话音落后,便是沉默,两人都没有说话,都想着自己的事情。

隔了半晌,突然阳帝坐直了身子,以角觞指着霍翊,傲然道:“你可知道,我如今只将一个人当成我*后的对手。这个人就是霍翊你!”

这番话大有凡人界古代人煮酒论英雄的模样,可此刻却没有打雷下雨,而霍翊也没有紧张。霍翊反而微微笑道:“多谢阳帝你如此抬举我。冲着你这句话,日后我也定要与你大战三百回合!”谈到现今,他已经觉得阳帝并非是那种势利小人了,反而是一个坦坦荡荡的人杰。至少,阳帝比神木仙帝他们强得多了。

阳帝听罢,快然大笑,兴致滔滔的扬了扬酒杯,洒出几滴酒,豪气冲九霄,喝道:“来!为了这句话,我们两个无论如何也要干一杯!”

霍翊心神豁然,大笑着起来,与其碰杯,然后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霍翊万万想不到,本来还以为这会是鸿门宴的,谁知道却仿佛成了两个生死之交的阔别重逢,不由得为之发笑。

喝完酒后,两人又坐到亭子上。阳帝纵然神采奕奕,眼光中却是多了一丝悲凉,道:“只可惜时值杀界要侵犯我天界,你我都是天界的主力军,自然不能够大战一番。”

霍翊哂道:“这又如何,待到你我战胜杀界之后,定能大战三百回合!”

阳帝讶然道:“霍兄看似对战胜杀界势在必得啊?”

霍翊苦笑道:“实则上我也没有一点点的把握,只不过这样子总能安慰自己一番,让自己充满信心,总比毫无信心的好吧。”

阳帝又大笑,道:“好!我正喜欢你这种性格!”

霍翊也是兴致勃然大发,道:“杀界纵然准备了十分久,可只要天底下所有人都一齐奋斗过了,定是能够打败他们的!我既然能够攻破他们的巢穴,那么所有人联手的话,肯定能够直捣黄龙的!”

阳帝扬起大拇指,道:“好一个‘直捣黄龙’!与你一谈,杀界于今对我来说,也不过尔尔!这就是所说的众人合心,其力断金吧!哈哈!”

突然,阳帝突发奇想道:“霍兄你可懂得棋道?”

霍翊不好意思的搔了搔头,道:“略懂罢了。”

阳帝道:“我们纵然不能够在战场上动刀动枪,可是在棋盘上来一场厮杀倒是可以的!霍兄,来吧!”

霍翊拍桌起身,笑喝道:“若是我此番不答应就太妄自菲薄了,这实在不是我的本性。就算我不过是略懂,也只好硬着头皮上了!况且,在我看来,棋之道既是心道,心诚则无所不破,棋艺不过是臭皮囊罢了!”

阳帝仿佛已将霍翊当成了挚友,拍手叫好道:“说得好!正是如此,你我下棋何必在乎棋艺如何。好一个‘心诚则无所不破’!今日与你斗棋,实在是快哉快哉呀!”说罢,他领着霍翊出了亭子,沿着花园中的那条小溪流一路走去,直到走进一块大草坪。

只见这草参差不齐,却没有那种杂草的感觉,反而让人感觉每一株小草都是一条条生命,都在绽放着自己独特的光彩。在这草堆中,赫然有一张大理石造成的石桌,石桌上是一副围棋棋盘,石质古朴,应当有些年头了。

阳帝伸手做了个请的动作,笑道:“我们便在这里下棋吧。此地叫‘妙棋居’,乃是专门为我研究棋道所用。”他叹了口气,继续道:“可惜的是,这么久了也只有我一人在这里,从来都没有一个人能和我下盘棋啊。”从他的语气中,霍翊能够感受到那种在棋道上无敌手的寂寞悲哀。

棋道也如同武道,若是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而求不到敌手来突破的话,将是棋手或者武者最大的悲哀。

实则上人世间最悲哀的莫过于强者。

摒除杂念,霍翊微微一笑,道:“我很荣幸能够成为第一个能够与阳帝你并桌行棋的人。这盘棋无论如何我都要拼尽全力啊!”

两人相视而笑,然后分别坐在了相对的两张石头椅子上。只见阳帝袖子一拂,两人的旁边立刻多了两个棋盒,棋盒中便是棋子。霍翊执的是黑子,而阳帝执的是白子。

阳帝慷慨道:“不管如何我都比你要下棋下得多,在经验上自然要超过你,你便使用黑棋先行吧,这样也公平些。”

霍翊见阳帝好不乘人之危,只求公平,对他的印象不由得好了些许。

霍翊此刻的心情十分的奇妙,他万想不到此刻他竟然会和阳帝在同一张桌子上像是老朋友一样的下棋。霍翊也想不到阳帝会是这样一个君子般的人物,实不像是阴险狡诈之辈。忍不住,霍翊有种想和阳帝交个朋友的想法。

不过此刻,一场棋局即将展开。

阳帝突然间笑了笑,想起往事而感伤道:“我还记得,千年前也只有天帝与我下过棋了。”

霍翊心头想,阳帝仍旧是千年前的那个阳帝,虽然是天界的管理者,却还是痴迷于棋道,正如他当年痴迷于武道是一个道理。而霍翊之所以答应与他对弈,只是希望在对弈中看出阳帝的行事方法,看看他是不是一个真正为修仙者着想的明君,看他是否有成为天界管理者的资格。

霍翊哂道:“好吧,让我们展开这盘棋局吧,或许这是你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下棋了。”

阳帝点头,然后两人便沉入了围棋之道中去了。

虽然霍翊没有下过多少棋,他初次接触棋盘也是在慕容家族的山腰上与那汤浪老头博弈。可那却只不过是个残局罢了,而霍翊则是恰巧以退为进的破解了棋局,若是要论实力,他就算是一千个恐怕也抵不上汤浪老头一个。

不过正如他所说的,棋道并非需要高超的棋艺,那只不过是达到棋道巅峰的一个道路罢了。真正的棋道实则是以心为之,这样纵使棋艺平平仍旧能够达到那个巅峰。

这就好比是佛道,一个修炼了十年甚至二十年的老和尚通过量的积累能够达到质的变化,臻至佛道的巅峰之境。但若是在年轻的时候便一心沉道,即使没有量的积累,同样能够发生本质的变化,臻至佛道巅峰。凡人界古学者荀子便有言曰:“吾尝终日而思矣,不如须臾之所学也。”这也同样是这道理。

摒除了一切的杂念,霍翊将心思完全放在了棋道之中,执起了一枚黑子,落在了角位上。这盘两大修仙高手所下的棋局终于拉开了帷幕!

阳帝乃是棋道中的老手了,从看到棋盘的以刹那起,他就心如止水,无波无痕。看到霍翊下起了第一步棋,也紧跟着落下了白子。

棋子落下的声音不绝如缕,延绵不绝。

这声音让人感觉不像是在下棋,而像是两支精锐的部队在战场上厮杀,声音虽然细微,可却让观者有种热血沸腾的感觉。

两人的棋路可谓是天壤之别。

阳帝的棋路思路清晰,步步为营,从中霍翊便能看出阳帝在调兵遣将方面定是大能。而且,阳帝的棋路暗里藏刀,每每让人看起来拙劣的棋子却往往是最神秘的陷阱。

相比于此,霍翊的棋路则是恰恰相反。霍翊的棋路思路模模糊糊,犹如风云一样让人琢磨不透,每一步棋看似都卡住对方要害,可实则上却飘渺虚无,让人不知道到底该是进攻还是防守。

这也和两人的武道有着极大的相关性。阳帝和其他的修仙者一般,都注重招式的重要性,所以棋路也变得招式分明,清晰可观起来;而霍翊在凡人界得到庞老的指点,渐渐的放弃了招式的束缚,所以棋路则是虚无缥缈,不可捉摸。

转眼间,两人已经对弈了二十个回合了。

两人都深深的感受到对方的实力,都深感大不可轻敌。阳帝则是讶然,他没想到霍翊的棋路竟然会让他感觉到迷茫,不由得对霍翊的本领大大改观,忍不住回想起了刚刚霍翊的话:“心诚则无所不破。”

杀到了第三十个回合,可以说,真正的棋局才真正的开始!

至此,双方的大龙都逐渐的形成。阳帝棋盘中的大龙如同化作了实质般,威武凌然,霸气四射。而霍翊的大龙则掩掩藏藏,仿佛时而是天穹中的云彩,时而又是舞动的风。

“啪!”

突然,霍翊寻着了机会,终于出击!

那条虚无缥缈的大龙像是一下子闪身变成了实质的神龙,怒吼一声,口吐大火朝着阳帝的大龙背后攻击而去。偷袭!

阳帝微微一笑,棋子从容的落定!

这一回合下来,阳帝的大龙受到了重创,可深深震撼的却是霍翊。因为刚刚那一着棋看似简单而无奈,可却暗藏着无数的杀机,一时之间让霍翊有点不知所措。看来阳帝果然是阳帝,恐怕他在刚刚开始战斗的时候,就已经猜测到之后的棋路了。

接下来的几着棋里,霍翊果然连连受挫,大龙已经处处受威胁,若是不尽快处理掉威胁的话,这盘棋霍翊就要输掉了!

而此刻,两人眼前仿佛也不再是棋盘了,仿佛两人真的成了运筹帷幄的大将军,在自己的三张帷幕里指令千军战斗。

霍翊豪气万丈,隐隐发誓定要将这盘棋拿下。因为这盘棋已经不再是一盘棋了,更是一场战争!

“砰!”

霍翊从容镇定的下了一步让阳帝几乎看不懂的棋子。

阳帝先是怔了一下,然后变得愕然。这步棋看起来像是无奈之举,仿佛霍翊的军队无力抵挡,然后逃跑。可实际上这步棋却是暗藏着数十种的变化,从各个方面将他自己的军队和主力截断开来,让阳帝在这边的棋子变成了单飞的大雁。

“欻——”仿佛真的留了鲜血一般,阳帝只好眼睁睁的看着角上的一块地盘被无情的占领,而且,霍翊的棋势更是在一步步朝着他的主力那般靠近!

这是一手恐怖的棋。

阳帝这么想。

双方都沉入了棋局中,竟然不知不觉的,外界的时光悄然过去了八天!

两人当然也想不到他们竟然在此地对弈忘了时间,八天就如此过去了。

而且这八天来,棋子仍然是停留在八天前的样子里,几乎没有丝毫的改变。两人势均力敌,如今已到了水火**的时刻了。

在这八天里,阳帝的棋路变得愈来愈狠辣,让霍翊都大为吃惊。阳帝的每一招都直朝霍翊的死穴,像是要掐死霍翊一样,连霍翊也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充满戾气。不过转而霍翊又想,可能他已然真的将这里当成了战场,所以才会这般。要知道,在战场上可是刀枪无眼的,若不狠辣,受伤的将会是自己!

不过霍翊则是恰恰相反,这正是性格决定了他的棋路。他的每一着棋都是为了棋盘上的每一颗棋子着想,尽量的保护自己的每一颗棋子不受到伤害。

而阳帝则是常常牺牲棋子来夺得更大的地盘。

到了现在,阳帝的地盘虽然比起霍翊的要大一些,可防御却是薄弱了许多,几次都让霍翊有机会趁机而入。所以,霍翊的棋子反而致密得多,若是换在战场上就是病例强盛了。

而阳帝则是兵力稍欠,而地盘太大,一时之间受不过来。

双方各自有优有劣,相持不下。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仓皇乃至慌张到了极点的沉重脚步声打断了他们这盘精彩的博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