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要不是要死了,现在谁会去医院,哥,你回家来吧。妈担心你都担心得不行了。”妹妹孙惠说:“哥,你回来吧,医生都说了,她能不能醒过来,那还是未知数哪。你在医院里太危险了,回来吧。”老母亲哭着求他:“虎子,你听妈一句话,快回家来,我这担心得都成天晚上睡不着觉,电视里一天到晚地说这里发现“非典”,那里发现“非典”,吓死人了!你在医院里,太危险啦!”“妈,您放心,我在医院里反而安全。”孙飞虎安慰老母亲说:“我没有事的,您放心吧。妈,请您原谅我的不孝,这个时候没有在您身边。可是,妈,我真的,真的无法离开这里。妈,我真的太喜欢莺莺了,如果她醒不过来,妈,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妈,我要让她醒过来。”“可是,虎子啊,万一她要是醒不过来呢?”“妈,她一定能醒过来,我相信她一定能醒过来。”孙飞虎铁了心,要让莺莺醒过来。

孙飞虎本来就是一个医生,他每天守着莺莺,给她按摩,与她说话,时间一天一天地过去了,他天天一丝不苟地给莺莺按摩,与莺莺说话。看着沉默不语的莺莺,孙飞虎也不知道哪里来这么多话与她说。

莺莺,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你不知道,我看见你,那是一种什么感觉啊?是一种说不清的感觉。我觉得你是一个我一直在找的人,一直在找的爱人。我觉得我们曾经那么亲密,可是被强迫分开了。几百年,也许几千年了,或者比这时间更长,我一直在找你,《长恨歌》里怎么说,上穷碧落下黄泉,四处茫茫皆不见。莺莺,我找你找得好辛苦!

莺莺,你知道我一看见你就有什么感觉吗?每一次我看见你,我就恨不得把你抱进怀里,我怕你冷着,怕你热着,怕你饿着,更怕你生病。那次你生病,把我心疼坏了。虽然那时我刚认识你,可是我一听小红说你病了,就什么也顾不得地赶到了你那里。因为我的心里慌乱一团,什么事也干不了,当时只是一个劲地想:要去看看她,要去看看她。看见你病成那样,我真是心里说不出的心疼,莺莺,看着你哀戚苍白的脸,我真想把你捧在我的手心里,就像现在一样,捧着你,轻轻地,轻轻地抚摸。抚摸去你的一切伤痛,让你在我的手心里幸福生活。

莺莺,你这个小懒猫,不要再睡了。我就是你等的那个王子,睡美人,你等的王子来了。你要守信用啊,我一吻你,你就一定要醒来。莺莺,请你原谅我,没有得到你的同意,我吻你了。因为王子吻睡美人之前也没有征得睡美人的同意。可是,你没有那个外国的睡美人乖,外国的那个睡美人,王子一吻她,她就醒来了,而你呢,这么贪睡,我都吻你这么多天了,你还不醒来,你一点也不乖。

莺莺,你不答应我,怕再受到伤害,但是,你不知道你爱我,我却知道。为什么?因为我从你的眼睛里看见了你的爱。莺莺,从你的眼睛里,我看见了我们从前,或者是从前的从前的爱,是你的眼睛里的爱使我坚信你就是我一直在找的爱人。莺莺,我知道你受到过很深的伤害,我就是来医治你这些伤害的。莺莺,难道你不知道吗,我们是前世,是好几个前世的爱人,我们总是被分开,总是被分开。我不知道这是为什么,我们总是被分开。但是,莺莺,这一世,我们不能再分开了。我找到了你,就不会再与你分开。我要爱你,把你捧在手里,把你装在心里,无尽地爱你。莺莺,你醒来吧,醒来吧。

医生和护士都被孙飞虎的这些话感动得眼泪汪汪。主治医生暗自感叹:现在还有这样痴情的男人,如果不是自己亲眼所见,难以置信。而那些护士,一说起他,就掉下眼泪,眼前这对恋人,让她们心生羡慕和敬意。有那心怀浪漫的护士小姑娘甚至于这样想:如果我是躺在**的那一位,该是多么的幸福!

每天与莺莺的对话,成了孙飞虎的习惯。

莺莺,现在已经是春天了,你睁开眼睛看看窗外,杏花、桃花、玉兰花全都开了,你已经在**躺了一个多月了,该起床了,啊,睁眼睛吧,睁开你美丽的眼睛,看看春天是多么的美丽。你要是醒来,咱们俩就去爬香山,香山现在肯定特别美。或者咱们去爬黄山。去哪里都行,只要你醒来,我们去周游世界。

莺莺。你已经在**躺了快两个月了。莺莺,你一定要醒啊,莺莺。这些日子,你不知道世界上发生了什么事。你躺在**也好,我天天守着你,倒也不用为你提心吊胆的了。你知道吗?现在北京城人人都带着一个大口罩,你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吧?是“非典”啊!“非典”是什么你不知道吧,我告诉你,全称叫做非典型性流行肺炎,又叫SARS。要说啊,莺莺,你这一躺在**,可能把我也救了。因为我们公司在香港的小李,也被传染上了,结果现在他们在香港全都被隔离了。不过还好,小李现在没有事了。但是他们现在都无法回北京了。现在外面人心惶惶,北京的交通大学有一幢楼也被隔离了,你知道现在什么东西最希奇吗?口罩和消毒液。84消毒液和口罩现在成了生活必需品和紧俏商品。好在我们就在医院里,倒也省了心了,泰然处之。

莺莺,今天是医生说的三个月的最后一天了,莺莺,难道你真的就这么狠心不醒过来吗?莺莺,我跟你说过的,香山的房子是我十好几年前就留下,准备与你一起在里面过日子的。是的,十多年前,我还不认识你,怎么会留下那房子?因为我总是觉得,我会遇到你。可不是吗?后来我就遇到了你。我有一种预感,觉得你一直在等我,在什么地方等我。我一定能找到你。但是,我还预感到,我要找到你不是那么容易,要经历很多困难。你看,我这不就遇到你了吗?过年的时候,咱们在香山过得多幸福。说起过年时,莺莺,那天晚上你把我的心都哭碎了。那时候我就下定决心,一定要让你幸福,不管是遇到什么困难,我都要让你幸福。莺莺,你快醒来,你不知道我找你找得多辛苦!莺莺,我说过,你就是我一直在找的虞姬。莺莺,你快回来!莺莺,我的虞姬,我好不容易找到你了,你快回来!回来!

这是医生说的最后期限了,如果今天莺莺不醒来,就可能永远不会醒来了。孙飞虎从早上说到晚上,不停地说,就像得了倾诉症,也像疯了,他不停地说,说得让医生和护士们心酸,想劝他又不忍心,只好看着他絮絮叨叨地说啊说,说到半夜。

孙飞虎说啊说啊,说着说着说睡着了。刚刚睡着,突然,他看见莺莺从**飞走了。他急忙飞起来起追,他飞啊飞,飞到了天上。在天宫门口,他遇到了黑面阎君,他一看见阎君,就想起了在地狱里发生的事,想起那事,他气愤地问阎君:“是不是你把莺莺藏起来了?你把莺莺藏到哪里去了?”阎君见他这样问,既生气又觉得有意思,生气是因为从来没有人敢用这种口气与他说话,觉得有意思是这小家伙依然还是天不怕地不怕,敢这样与他阎君说话。于是,阎君想逗逗孙飞虎,便说:“你说的什么莺莺啊?我不记得了?”“就是被你打入十八层地狱的那个莺莺。”“被我你打入十八层地狱的人多了,我怎么可能记得。”“就是被你打入十八层地狱又不服气的那个莺莺。”“哦,你说的是她呀,”阎君没有时间与他开玩笑了,便告诉他说:“那个莺莺,我们不是还你了吗?”“可是她现在又不见了,我又找不着他了。她是我的虞姬,你还给我!”“这就是你的事了,小子。”阎君说:“你呀,生性太叛逆!你不知道你是谁。我也不便多说。就因为你这叛逆,上天才让你受这许多苦。你呀,你呀!”阎君摇头叹气道:“要不是莺莺,你还没有这机会呢。从西楚霸王到孙飞虎,你知道是为什么吗?你的杀气太重!好在你还有一副柔肠,好在还有一个虞姬,要不然,这天上地下,谁来看住你?”阎君瞪他一眼,接着说:“小子,知道为什么让你到这一世吗?就是让你来这一世磨练磨练,磨去你的野性。你的虞姬是你的,但是看你怎么样找回她。”阎君说完,一转身不见了。孙飞虎再顾不得许多,在天宫四处寻找,一边找一边喊:“莺莺,你在哪里?莺莺,你快回来!莺莺,我的虞姬,你快回来!回来!”他喊啊喊,喊干了嗓子,喊疼了嗓子,但还是一个劲地喊,最后喊不出声音了,他着急,一急,急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