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莺莺接过饺子放到餐桌上,说,“谁说我不会包啊,我包了。”说完突然想起来昨天和好的面和馅还在厨房里,伸了伸舌头,赶紧把厨房门关上。

“怎么啦?”孙飞虎看莺莺有点鬼鬼祟祟的,问道。

“没有什么,只不过是昨天晚上没有收拾,有点乱。”

“是吗?我看看有多乱?”孙飞虎狐疑地走到厨房,想看看有多乱。可是莺莺说:“有什么好看的,到客厅去吧。”

“可是我还没有吃早餐呢,”孙飞虎说,“有什么吃的?吃你包的饺子?”

“好吧,”莺莺无奈地打开了门:“就吃我包的饺子吧。”莺莺的话音未落,孙飞虎放声大笑:“这就是你包的饺子?”他指着台子上的面团和馅说。

“这,”莺莺窘迫得脸都红了,“说是不让你进来,非要进来不可。”她拿起已经发酸沾手的面团,“我昨天晚上本来要包饺子的,可是还没有包肚子就饿了,就干脆热饭吃,后来又是看电视又是打电话,就把它们给忘了。”说着把手从面团上提起来,那黏糊糊的酸面团却把她的手黏住,扯出了长丝。

看莺莺脸红的样子,孙飞虎止住了笑,说,“幸好我有先见之明,自己带来吃的,否则,得吃酸面饺子了。”

莺莺笑了:“我也有先见之明啊,知道你会给带吃的来,所以不包了。”说着洗手点火,准备煮饺子。

“是吗?”孙飞虎说着走到客厅,把衣大脱了放在沙发上,回到厨房,站在门口对莺莺说,“你知道我会来?”

“不知道。”莺莺说,“做梦也没有想到你会来。”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莺莺说。

“那我这不是来了?”

“确实是没有想到,”莺莺说,“谢谢!”

“谢什么?”

“谢谢你大年初一来看我。”

“你一个人,我怕你会哭鼻子,所以来看看你。”

“我怎么会呢,”莺莺笑笑说,可是眼框却红了。

“别哭,”孙飞虎说,“我妈说大年初一不能哭,要是哭了,一年都会哭。”

“噗呲,”莺莺笑了,“谁哭了。”

“没有哭就好,”孙飞虎说,“笑一笑,10年少,你看你笑了多好看,别哭,别像个林妹妹似的,动不动就哭。”

“什么林妹妹,”莺莺说,“我这样还林妹妹呢?林妹妹才多大,我多大了,怎么比?”

“我不喜欢林妹妹,”孙飞虎说,“所以你不用跟她比。”

“我知道你喜欢虞姬,”莺莺说,“那个可爱的虞姬,到底在哪里?唉,你对我这么好,大年初一还来看我,这样吧,我帮你一起去找她吧。”

“那可好,说话算数。”

“有什么不算数的,”莺莺把饺子从餐桌上拿到厨房,说,“我一定说话算数。”

“咱可说好了,你帮我一起找,如果我找到了,你要帮忙啊。”

“那还用说,”莺莺说,“我一定帮忙,听你这样说,好像是你找到了?”

“差不多吧,”孙飞虎点点头,“就是不知道人家看得上我看不上我。”

“怎么会看不上呢?”莺莺说,“你人这么好,心地善良,有钱,要什么有什么,按现在找对象的标准看,你可是五星级的钻石王老五,漂亮时髦的年轻姑娘们要找的就是你这样的。”莺莺说着,想起了张珙和那个挺着肚子找上门来的姑娘,突然间心中黯然神伤。

“我不找漂亮时髦的姑娘,”孙飞虎说,“水开了,下饺子吧。”

“哦,”莺莺急忙拿起锅盖,把饺子下到锅里,一边用筷子在锅里搅一边说,“你不找年轻姑娘,难道要找老太太?”

“谁说我要找老太太,”孙飞虎说,“我就那么惨哪?”

“还不是要找小姑娘嘛,”莺莺把锅盖盖上,说。

“照你这么说,这世界上就只有小姑娘和老太太两种女人?”孙飞虎笑了,“你这是怎么划分的,不符合逻辑嘛。”

“那你说你不找小姑娘,要找什么样的?”

“我要找像你这样的。”

“开什么玩笑,”莺莺说,“不许拿我开玩笑。”

“谁拿你开玩笑了,”孙飞虎说,“我说要找你这样的,怎么是拿你开玩笑。”

莺莺的脸红了,心想,真是自作多情,急忙掩饰地说:“找我这样的,不就是老太太吗?”

“哎呀呀,”孙飞虎故作夸张地说,“崔教授,亏您还是教授哪,您是老太太啊,我怎么就不知道呢?你知道现在中年的下线年龄是多少吗?50岁!50岁以后才是中年,你呀,对不起,照这个标准,还是年轻人。”

“什么年轻人,”莺莺说,“那是自己骗自己,都快40岁了,还年轻哪,年轻什么?”

“唉,看来你是人不老,可心老了。”孙飞虎说,“不应该,生活还是很美好,不要这样。”

“生活很美好,那是对你这样40岁的男人而言,对像我这样快40岁的女人来说,美好什么?尤其是对我来说,有什么美好的?连过年都没有人一起过,美好什么?”

“我这不是来了吗?”孙飞虎说,“我来了,说明生活是很美好的。”

“你来是看着我一个人可怜,”莺莺说,“我知道你是一个好人,善良。可我总不能误解你吧。”说完觉得失口了,连忙捂住了嘴。

“哈哈,”孙飞虎得意地笑起来,“你误解我什么?”

“没有误解,”莺莺不看他,说,“没有误解,你这么好,又给我看病,又帮我收拾屋子,还来陪我过年,我为什么要误解你。”

“是吗?”孙飞虎有点坏坏地笑了一下,急忙说,“锅开了。”莺莺一看,锅里的水已经溢出来了,急忙拿开锅盖,把火拧小,用小碗接了碗凉水,倒进锅里。“还是我来煮吧,”孙飞虎进到厨房,把莺莺从灶台边挤走,“我包的饺子挺好,别被你给煮坏了,不好吃。”“看你说的,”莺莺说,“煮饺子我会,放三次凉水,漂起来鼓起肚子来就好了。”

“一听你这样说就知道你没有煮过几次,”孙飞虎说,“不像做饭,像背诵课文。”

“我是不像家庭主妇。古书上说,凌晨早早起,洗手做羹汤,不知公婆味,先请小姑尝。要是按照这个标准,我是一个不称职的女人。”

“你不是洗手做羹汤的女人,”孙飞虎说,“不要拿这样的标准来衡量你。”

“那我是什么样的女人?”莺莺说,“连饭也做不好,能是好女人吗?”

“那得看怎么说,如果说一个男人找老婆就是为了洗手做羹汤的话,千万不要来找你。”

“为什么?”

“因为那样叫暴轸天物,”孙飞虎说,“要找一个洗手做羹汤的老婆很容易,要找你这样的人做老婆,哪里找去,就这里有一个。”

“看你把我说的,缺点一转眼变成了优点。”莺莺被夸得不好意思。

“这就是辩证法啊,”孙飞虎说,“你那手会画画写字,能下棋,还擅长弹琴,这些本事有几个人会,所以呀,别难为它了,不要再想着让它也洗手做羹汤。”

“你这个人呀,真是会安慰人,”莺莺说,“你那个虞姬呀,等我看见她,一定让她毫不犹豫地嫁给你。”

“那就太谢谢你了!”说,“你要是帮了我这个忙,以后我天天给你做饭吃。饺子好了,把盘子和漏勺拿来。”

莺莺把盘子和漏勺递给孙飞虎,说:“看你这话说的,你天天给我做饭,你那还有法子过日子吗?”

“不冲突,”孙飞虎一边从锅里捞饺子,一边说,“冲突什么呀,只要你吃完给我弹首曲子就行,算是公平交易。好了,吃饺子喽,拿碗拿醋,吃饺子,我这肚子可是真饿了。”

莺莺拿了碗筷和醋到餐桌上,孙飞虎把饺子端到桌子上,两个人坐下吃饺子。

“快尝尝,”孙飞虎夹了一个饺子到莺莺的碗里,“我和的馅,香着哪!”

莺莺咬了一口,烫得直哈气:“哈,哈,烫,真烫,香,真香!”嘴里含含糊糊的,一副滑稽像。

“哈哈,”孙飞虎看她被烫成那样子,笑得乐不可支,“看来你比我饿,啊,这么烫就往嘴里吃。”

“不是你让我快吃吗,”莺莺把嘴里的饺子咽了下去,说,“这么烫的饺子让我吃,你可真够坏的。”

“哎,崔老师,怎么是我坏,”孙飞虎说,“我怎么会想到你这么听话,说吃就放进了嘴里。”

“我很相信你啊,没有多想这饺子还烫着哪。”

“好,好!”孙飞虎说,“相信我好啊,我还真是好人,让崔老师这么相信。”

“可是吃一堑长一智,这回烫着我了,以后可是不敢无原则地相信你了。”

“可别,”孙飞虎说,“该相信还得相信,一会儿吃完了,咱们出去走走,别老是闷在屋子里。”

“去哪?”

“暂时保密,到时候你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