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晚上，我杜确向你保证，我和莺莺，虽然有着不同寻常的关系，但决不是那种庸俗的男女关系，我不会做出对不起你的事，这一点我向你保证。但是，陈莉，我也想告诉你，我们啊，平平淡淡才是真，我不会对你说什么甜言蜜语，但是，我会对得起你。我会对你负责。”

善良而又普通的陈莉还能怎么办？她只有选择和杜确继续。以后的日子，陈莉虽然没有享受过爱情，但是，她确实享受了婚姻。杜确是一个说话算数的男人，他没有和莺莺有过什么出轨的事，他把所有的精力投入了工作，而且工作得卓有成效，官越当越大，最后竟然当了局长。陈莉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会成为局长太太，时时庆幸自己当初对杜确的宽容。虽然，有时她也不满杜确对她的平淡，但她是一个知足的女人。有时她甚至会这样想：“幸好有一个莺莺，要不然，没准他也像别的男人那样，谁知道都干了些什么呢？”于是，这个善良的女人，反而在心里感激莺莺。

陈莉与莺莺见过两三次面，每次都是在公共场合。第一次见到莺莺，陈莉就打消了对莺莺的怀疑。女人对情敌有天生的鉴别能力，当莺莺用一双清澈的眼睛笑迷迷地看着她，与她大方交谈时，她判定这个女人确实与丈夫没有那种男女间的关系。她陈莉再笨再木纳，也能看出莺莺面对她时心里有没有鬼。

今天早上，她给莺莺打电话，让她来看他，现在，她来到住院部门口，计算着莺莺快到了，她来等她。两分钟后，她看见莺莺急步匆匆地走来，她迎了上去：“莺莺。”

“杜确他到底得的是什么病？”莺莺看见她，急急地问。

“肝癌晚期。“

“啊？！“莺莺站住，楞了。

“他呀，这些年喝酒喝得太多，又劳累过度。“陈莉说着，眼泪掉下来。

“可是，早的时候怎么会没有发现呢？你不是医院的吗？你怎么？”莺莺回过神来，问陈莉。

“谁能想到啊，这十几年来，他从来没有生过病，哪怕是感冒他也没有得过。去年年底，他曾经说过胃疼，吃了些胃药和止疼药后就不疼了，谁能想到他会得这病。”

“现在怎么样了？”

“做了手术，医生当时说很成功，但是现在已经扩散了。”

“扩散了，”莺莺说：“那就是说……”

陈莉点点头，费力地说：“也许是一个月后，也许就是明天。”然后再说不出话来。

泪水像漫了堤的河从莺莺的眼睛里淌出来，她觉得心一下子被掏空了，不知道该怎么办。

过了一会儿，还是陈莉擦干了眼泪对她说：“进去后，别这样，他虽然已经猜出来了自己得的是什么病，但是，咱们还得给他装笑脸。”

莺莺点点头，从包里拿出纸巾，擦干了眼泪，挤出了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问陈莉：“这样行吗？”

“走吧，”陈莉转身，把她带进了住院部。到了内科病房，陈莉对莺莺说：“我还要值班，你自己去吧。”

杜确听见了敲门声，他的心狂跳了一下：是莺莺来了。

的确是莺莺来了，他还没有回答“进来”，莺莺就轻轻地把门打开了，杜确看见，莺莺美丽的脸上，有眼泪流过的痕迹。

“莺莺，来了！”他高兴地招呼着：“来了，快过来！”

“你怎么啦？”莺莺坐到床边的椅子上，问他：“生病了也不告诉我。”

“一点小毛病，”杜确掩饰地咳嗽一声：“本来不想告诉你，可是一想，你闲着也没有什么事，倒不如趁此机会，咱们俩聊聊天。”说着，他支起身体，整理一下枕头，把它竖起来，半躺着靠上去：“咱们有多长时间没有好好聊天了？”

“不记得了，”莺莺说：“你说呢？”

“我也不记得了。”杜确笑笑：“我记得上一次见到你，好像是半年前。”

“一年前吧，”莺莺说：“你什么记性？”

“对，是一年前，”杜确说：“还是你记性好。”

“哪里是我记性好，”莺莺说：“是你太忙了，忙得一年变成半年。”

“是我错了，”杜确说着，翻过身伸**开床头柜，“你吃点什么？你这么早来，肯定没有吃早餐。”

“我吃过了。”莺莺说：“别找了，我吃过了。”

“别想骗我，”杜确说：“我还不知道你，不会照顾自己，这两年，不知道你一个人是怎么胡乱过的，你看，都瘦成这样了。”

莺莺的眼泪“哗”地流下来，她急忙用袖子去擦，杜确说：“看，我说的没有错吧，都饿哭了。”说着拿出一个塑料食品盒递给莺莺，“昨天晚上我过生日，给你留的。”莺莺接过盒子打开，里面是一块蛋糕。“快吃吧，”杜确说：“你不是爱吃奶油蛋糕吗？”

“嗯，”莺莺点点头，拿起蛋糕吃。

杜确半靠在**看她吃，笑了。

“笑什么？”莺莺问。

“都30老几的人了，怎么在吃蛋糕上还一点长进也没有，吃出一圈花胡子。”杜确说。

“讨厌！”莺莺说：“花胡子就花胡子，怎么啦？”

“就是，花胡子就花胡子，成了一个小花猫，我更喜欢。”

莺莺正咽着的蛋糕噎在了半路，愣愣地看着杜确。

杜确也看着她，目光变得柔情似水，简直要化进她的身体里。

莺莺用劲咽蛋糕，咽着咽着，眼泪一滴一滴地掉下来。

杜确坐起来，伸手轻轻地擦莺莺的眼泪，可是擦啊擦，莺莺的眼泪越擦越多。“唉，”他叹了一口气：“别哭了，都是我不好，别哭了，都到了这时候了，还把你逗得这样伤心。”

“你为什么要这么说？”莺莺说：“你为什么要说？”

“我再不说，就没有机会了。”杜确靠回到枕头上：“我知道我不行了，所以，想和你聊聊。”他说：“莺莺，从看见你的那时起，我就爱上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