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眸,迎面一道劲风袭来。萧漠漓蹙眉,抱着落倾颜身形一闪,躲过那一道掌风。只听得‘咔嚓’一声,树木断裂的声音。而后,又是‘轰’的一声,树木倒塌,溅起浓浓的烟尘。

落倾颜回眸一瞥,门前的那颗老树,已经轰然倒塌,徒留一片枝繁叶茂,一阵风过,吹起树叶哗啦哗啦作响,似在为这颗大树哀悼。

黛眉轻挑,内功很高啊。只怕又是什么隐士高人吧。

眼眸转动间,一个白发老妇人已经来到他们面前。她一身黛青色宽大长衫,看起来有些旧了,衣领处有些泛白的痕迹。

年约半百,眼眸犀利冰冷,带着戒备。眼眸触及她的下身,凤眸微微一愣。因为她的腿,竟然和她一样,只得靠着轮椅行走。看她的样子,应该是个江湖人吧,又怎么会出现在这寂静的山崖?

“你们是谁?为何会闯入这里?”莫非是他派来的?眼底一寒,眸底满是冰冷的嘲笑,还有一丝丝幽怨的悲哀

“前辈,我们不是有意闯入你的地方”萧漠漓看了看快中的落倾颜,道:“我们遭到仇人追杀,不慎落入崖底。四处寻觅,才找到了这儿”

那老妇狐疑的看了他一眼,好似在思量他的话可不可信。忽而,眼眸瞥到落倾颜膝盖上那一抹醒目的腥红。眸光震开,神色惊讶。脸色在那一霎间变幻万千,怜悯、同情、痛恨、无奈…

“她的腿…”或许是想到了自己的经历,那老妇的声音,已经没有了先前的冷漠,反而多了一丝怜惜。

落倾颜眼睫垂了垂,眸底飞速的闪过一道光。抬眸,眼底有着一丝凄楚,声音略带堪怜柔弱:“打扰到前辈实在是晚辈的过错,只是”她目光落在自己膝盖上那一抹触目的鲜红,低低道:“我兄妹俩遭遇仇人追杀,我不慎跌落悬崖。我的腿,也在坠崖的过程中,撞上了一块大石,伤了筋骨…”她话到此便不再多言,有时候谎话,也要半真半假,才更令人相信。

这个老妇人很明显在这儿呆了很多年,她刚才看着自己的目光中,有着同情跟怜惜。从她那种似爱似恨的眼神中,她可以肯定。这个老妇人肯定有故事,她的腿,很可能是意外残废。

如今,她和萧漠漓坠崖,没有栖身之地,只有请求这个老妇人收留。而这个老妇人如果真如她猜想的那样是被仇人陷害,断了双腿。又在这崖底呆了这么多年,那么对外界之人肯定有着防备。她此时的双腿残疾倒可以好好利用一下,借此博取这个老妇的同情心。何况,她也不算说谎。她的腿,却是是被大石撞了。

听着她半真半假,似哀似怨的话。萧漠漓有那么片刻的惊讶,然后莞尔。对于她的玲珑心思,心里很是欣赏。可是…他蹙了蹙眉,兄妹?他何时有她这个妹妹了?

果然,那老妇听见落倾颜此番解释。眼里的怜惜之情更深了,再加上她的江湖阅历,自然看出了二人确实经过了一番打斗。不然,何以为会全身湿透?何以为会衣衫破裂?何以为落倾颜会脸色的苍白?显然是受了重伤。

略一沉吟,她道:“你们是什么人?”无论她对这个女子有多么的同情,人心险恶,她不得不防。

萧漠漓黑眸一晃,微微打量了眼前的老妇人,大概猜出了她的身份。于是道

“前辈可是二十几年前名震江湖的‘剑舞双碟’之一的玉蝶清?”

此话一出,玉蝶清眸色一凛,冷冷的看着萧漠漓

“你到底是谁?”袖口中的暗器已经划到手上,随时准备发射

萧漠漓不慌不忙道:“晚辈萧漠漓”

“姓萧,你是皇室中人?”肯定句,她眼里的防备更加深了。

“是”

玉蝶清又把目光投到了落倾颜身上:“那么她呢?别告诉我你们是兄妹。老太婆我的眼睛还没有瞎”她冷道

“前辈慧眼”萧漠漓勾唇,瞥向落倾颜的面容,眸底闪过一道光:“她是当今丞相之女,落倾颜。”他黑眸一晃:“也是我的未婚妻”

什么?落倾颜猛的抬头,凤眸中明显有着怒意。难怪她觉得刚才他看她的眼神那么奇怪,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

玉蝶清了然的点点头,而后道:“你们遭遇什么仇人追杀?”

萧漠漓道:“说起来”他一笑:“倒是和前辈的经历颇为相似”

“哦?”

落倾颜似乎明白什么,说道:“我姐姐不满我处处抢了她的风头,且她的意中人心仪于我。所以请了杀手来杀我”

听萧漠漓刚才那番言辞,又联想到玉蝶清那似恨是爱的眼神。她已经有八分确定,这玉蝶清定是被自己的情人所害。刚才萧漠漓又提到了什么‘剑舞双蝶’。那么也就是说,这剑舞双蝶是两个人。很可能,另外一个是她的姐妹,和她同时恋上一个男子。而那个男子又钟情于这个玉蝶清。所以那个女子怀恨在心,使用种种手段把玉蝶清打下山崖。

果然,玉蝶清听闻落倾颜的话后。双眸震动,神色有着了然的凄清和恨意。还有着共鸣的悲哀。

“你们进来吧”她催动着轮椅,转身,进了里屋。

萧漠漓抱着落倾颜进去的时候,低头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话:“落儿真是聪明,你刚才那一番话

。可是说中了玉蝶清心中的痛,勾起了她的怜悯和同情。”

“这么说,她果真是被自己所爱的男人和姐妹一起陷害自此了?”

“恩,差不多吧”萧漠漓道,抱着她走了进去。

小屋很是简陋,屋内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以及几件必要的生活用品。可是这房屋显然已经修建了很多年了,显然她在这里呆了很久了。

打量了一眼整个房间的布置,萧漠漓蹙了蹙眉。他自己倒是没什么,可是落倾颜受了伤,且双腿不便,需要好好休息。可是这间房里,脸一把凳子都没有。他该将她放置何处?

似看出了萧漠漓的为难,玉蝶清清冷道:“把她放到我的**吧”

萧漠漓颔首,抱着落倾颜走到床边,然后轻柔的把她放到**。回首,抱拳道

“多谢前辈收留之恩”

玉蝶清淡淡扫了他一眼“你们也算是运气好,刚才我在运功调息。否则你们一落到悬崖恐怕还未站稳脚跟,就已经死在我的掌下了”

萧漠漓不置可否,回身,坐在床前。替落倾颜把了把脉

“我没事”落倾颜抽回手:“你去帮我做两根拐杖,我要靠着拐杖,重新…站起来”

萧漠漓蹙了蹙眉:“你内伤还未痊愈,不用着急”

“小子,你倒是挺会怜香惜玉的”玉蝶清半讥半讽的说道,又看着靠坐在**的落倾颜,说道:“丫头,别怪老婆子我没有提醒你。这世上,男人的话最不可信。宁愿相信小人,也不要相信男人。否则,一个转身,他就会把你伤得体无完肤”她眼眸中又出现了痛恨无奈的神色。

萧漠漓蹙眉,落倾颜却轻笑:“前辈,这句话,倾颜很是认同”萧漠漓的眉,蹙的更深了。

“哦?”玉蝶清倒是有些讶异,再次打量了落倾颜一眼。似了然了,有些感慨的说道:“我当年也是你这般年纪…”她突然不说了,落倾颜却是明了

“可是,前辈,你也不要一竿子打死一船人”落倾颜又道:“我父亲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我父亲官拜丞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是终生只有我娘一个妻子。”

“那又如何?”玉蝶清根本不为所动

落倾颜淡淡一笑,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前辈,你中毒已深。我说的可对?”

玉蝶清猛然抬头,眯了眯眼。眸中,锋芒毕现。

“你如何得知?”手中的暗器紧了紧

落倾颜却好似没有看到她的动作般,说道:“我学过医”凤眸倾泻一道流光:“前辈所中的毒,乃是‘悲白发’。中毒者,顷刻间,发丝成雪,心痛如绞。若没有解药,一般人最多只能活一个月”她瞥了一眼玉蝶清一头白发:“若我没有猜错,前辈中毒至少在二十年以上。可是除了一头白发以外,前辈竟然还好好的活着。除了前辈本身内功高强,压制了毒性以外。更重要的是,前辈日日都在服食毒虫毒蛇,以毒攻毒。借此,压制了你体内的‘悲白发’。可是,日积月久。你体内的毒,越积越多,早已经成为了一个毒人。毒,已经渗透了你的骨血,迟早会毒发身亡。”

玉蝶清有些惊讶,而后放柔了神色:“想不到你年纪轻轻,竟然有如此高深莫测的医术”

看着她眼里流露出的那一抹悲哀和愤恨,落倾颜凤眸一动:“前辈,或许,我可以帮你压制你体内的毒素。”

玉蝶清眼眸一震,眸底有着明显的惊喜和怀疑。

“你刚才不是说了,我毒入骨血,早已无药可医”只是可惜了,她不能亲自了结那个贱人的性命。手指,紧紧的抓住椅把,眸底的悲愤再难压制。

落倾颜看了一眼坐在床边的萧漠漓:“我刚才看到山崖上,有‘噬心草’你去采一些进来。记住,只需要嫩尖的那一部分”

萧漠漓眉间微蹙,看了看坐在桌旁的玉蝶清,沉吟一会儿:“好”他说着就走了出去

落倾颜回过头来看着玉蝶清,说道:“前辈明明已经毒入肺腑,已是朽木之躯。却硬是强撑着一口气,想来,应该是不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