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漠漓一言落下,秦宗祥登时睁大眼睛,愤愤不平的瞪着他。

“漓王,你怎能如此污蔑小女,你…”

“是不是污蔑”萧漠漓淡漠以对,“秦大人呆会儿就知道了。”

他面向萧明景,“父皇,儿臣已经调查清楚,罪证确凿。”

秦宗祥还想说什么,萧明景一挥手制止了他。

“那好,就把证据呈上来吧,也省的有人说我们皇家仗势欺人。”

这话可确确实实隐射的是秦宗祥,秦宗祥一张老脸清白交加,硬是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来。不过他愤怒的同时心里也有些疑惑,这漓王虽然行事不按章法,但也绝对不会胡言乱语污蔑欣儿。莫非真有其事?

这样一想,他心里就在打鼓了。欣儿对漓王一往情深,漓王却娶了丞相之女落倾颜。若说因此怀恨在心想要谋害漓王妃也不是不可能。

难道?他心思不停的变幻,脸色也由黑转青,由青转白。

“是,父皇”萧漠漓瞥了一眼脸色不好的秦宗祥一眼,淡淡朝门口吩咐。

“进来。”

门外立即走进来一个人,是青龙,他身后还跟着几个丫鬟。落云之眼尖,认出那几个丫鬟是丞相府中的人,且从前是伺候颜儿的。心中陡沉,看着秦宗祥的眼神不善。

“参见皇上”

青龙带着那几个丫鬟下跪行礼。

“平身”萧明景淡淡瞥了一眼几人,看向萧漠漓

“漓儿,这几人就是你说的证人?”

“只是一部分”萧漠漓的目光落在那几个已经站起来的丫鬟身上,“把你们那天说的话都对父皇重复一遍。”

“是”几个丫鬟齐齐答道,面色淡然,并无惶恐之意。

“回禀皇上,奴婢等人是在王妃还待字闺中之时伺候王妃的丫鬟。王妃出嫁后,奴婢仍旧照看打扫小姐之前的院子,除了奴婢几人,还有小桃。只不过小桃在半个月前,也就是王妃摔倒第二日突然暴毙。那日,王爷召奴婢等人去王府,奴婢才知道小桃与王妃差点流产一事有关。”

她说完,另一个丫鬟又来接过话。

“小桃在王妃出事前几天是有些奇怪,总是频繁的出入小姐从前的闺房。”她顿了顿,继续说道:“小姐喜欢清静,从前在丞相府的时候近身丫鬟就只有浣纱和碧影二人。奴婢等人都只是在外间伺候。后来碧影和浣纱做了小姐的陪嫁丫鬟,小姐的闺房就交给了小桃打扫。可是有几次奴婢看见小桃出入小姐的房间鬼鬼祟祟,好似很惊慌的样子,时候奴婢还特意进去看了一番。发现小姐梳妆台的抽屉有被翻过的痕迹…”

第三个丫鬟在此时接过话,“小姐才华满腹,从前就喜欢在家写一些诗词歌赋,奴婢等人识字不多,也看不懂,只知道小姐写了好多。可是后来又一次奴婢给小姐打扫房间的时候,发现小姐放在抽屉里的诗词少了很多。后来小桃说是她拿的,她说想留一个纪念。奴婢便没有多想。后来”她说道这里看了萧漠漓一眼,“后来小姐出事,王爷让人来盘问,奴婢将小姐所写剩下的那些诗交给了王爷。才得知,原来小姐酷爱梅花。是以会在大雪纷飞中去赏雪,故而摔倒。”

萧漠漓适时的掏出一堆纸张,直接递给秦宗祥。

“这是王妃所写,秦大人看看吧。”

秦宗祥接过来一看,眼前一亮,这字字可谓是绝句啊,而且笔迹丰润,下笔有神。字体娟秀,一笔一划之间可见其风韵傲骨。

他虽然是太傅,自认学富五车,可是却也作不出这样绝佳的诗句来。

萧漠漓看了他一眼,再对身边站着的青龙使了个眼色,青龙走到正中央

“皇上,属下奉王爷之命调查此事,发现那个小桃在王妃出事前几天频频与一个带面纱的神秘女子见面。而且她的家人在那一段时间搬走了,身上还带着几千两银票。在小桃暴毙后,她的家人也在同一时间被灭了口。”

青龙这样一说,每个人都意识到这件事的严重性。人人看向秦宗祥的目光又多了一些异样的东西。若说刚才他们还有些疑惑那么现在可就是**不离十了。

青龙又从怀中掏出一些纸张,交给了秦宗祥。

“秦大人,请看这个。”

秦宗祥接过来一看,还是一些咏梅的诗句,且风格笔迹跟刚才那叠纸所写的诗句如出一辙,很容易就猜出这是一个人所写。

“这?”

“这是从秦小姐房中搜出来的。”青龙很好心的给他解答。

秦宗祥心里一惊,脸色有些发白,而后愤然道:“你胡说!”

青龙面色不变,“是不是胡说,秦大人只需闻一闻这纸上的香味即可。秦大人是当朝太傅,才华满腹,心若明镜。自然也看出来这些诗句跟刚才王爷拿出来的那些是同一个人所写。可是这上面的味道却是不一样。”

秦宗祥拿着纸张的手在发抖,他凑近闻了闻,脸色微变。这上面有淡淡的栀子花香,分明是胭脂水粉染上的。

“想必秦大人自然清楚令爱素来喜欢用的胭脂水粉吧,如果秦大人不清楚,那么在下相信,秦府里有的是人清清楚楚。”萧漠漓看着秦宗祥大变的脸色,淡淡道:“王妃素来不喜胭脂水粉,秦大人可以再闻一闻,刚才本王交给你的那些纸上面又没有栀子花的味道。”

秦宗祥后退两步,拽紧纸张的手在发抖。落云之终于忍不住站了起来,抢过秦宗祥手中握着的那叠纸,脸色有些激动。

“皇上,这确实是小女的笔迹,皇上若是不信,可以传召丞相府的丫鬟仆人来问。且,小女素来不喜欢浓郁的花香,更不喜欢涂脂抹粉。这些很多人都是清楚的。”

萧明景脸色和缓了些,“落爱卿不必激动,坐下吧

。”

“是”落云之坐回了自己的位置,心中仍旧免不了激愤。有人要害他的女儿和外孙,他怎能不愤怒?

“这并不能说明什么。”秦宗祥在短暂的惊讶后,恢复过来。

“单凭王爷一面之词,恕老臣不能信服。既然这些诗词是放在小女的房间里的,那么王爷又如何得到?”不愧是两朝元老,自然不是省油的灯。

经他这么一说,在座的大臣也都觉得有理。萧漠漓怎能让人无缘无故的闯入一个女子的闺房?这要是传出去不是会认清誉吗?

萧漠漓自然清楚这些人在想什么,也不做解释,淡淡朝外面唤道:“进来”

众人随着目光看去,一个穿粉色衣衫的丫鬟走了进来。秦宗祥一见那人,惊讶的瞪大眼睛

“流云?怎么是你?”

“老爷?”流云怯怯的的看了他一眼,然后跪在地上。

“奴婢参见皇上。”

“你是何人?”

“奴婢是秦小姐的贴身丫鬟。”流云看了秦宗祥一眼,吞了吞口水。

“小姐前几天确实和丞相府的小桃频繁见面,每一次小姐回来都会带回一些诗句,小姐看到那些诗总是会发很大的脾气。然后,她给了小桃三千两银票让她离开。后来她又给小桃下毒将她毒死了,还暗中派人杀死了小桃的家人。”

“胡说!”秦宗祥大怒着就要去踢流云。

“秦大人”萧漠漓快速的拉住他,“何不听她继续说完呢?”

流云本来还有些害怕,但是看到萧漠漓制止了秦宗祥,她胆子又大了起来。

“回皇上,奴婢所言句句属实。小姐自小爱慕漓王殿下,因此对漓王妃恨之入骨,屡次想要加害漓王妃

。前些日子听说漓王妃怀孕,小姐非常生气,砸了好多东西。”流云脸色真诚,看起来不像说谎。

“屡次?”萧明景敏感的抓住这两个字眼儿。

“是的”流云忙不迭的点头,“三个多月前,小姐给王妃下请帖,约王妃在凤仙居雪毓阁一续,实则是想毁掉王妃的清白。”

“什么?”萧明景这次震怒了,下方坐着的那些老臣脸色也变了。秦宗祥老脸红白交加,气怒的瞪着流云。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据实说来。”萧明景沉声道,眉眼间全是凌厉和逼视。

“是”流云磕着头,颤颤道:“那天小姐约王妃在雪毓阁见面,在王妃的茶杯里放了迷幻散,又在窗前摆放了依兰花。迷幻散和依兰花加起来有迷情作用,小姐还请了姚户曾在屏风后藏着,想让姚户曾毁掉王妃的清白。幸亏王妃精通药理,且武艺高强,揭穿了小姐阴谋才幸免于难。”

她重重的磕着头,“奴婢不敢撒谎啊,当日柳文鸢郡主也在,后来王爷收到消息也赶来了。对了,后来安王也来了。皇上,奴婢所言句句属实,请皇上明鉴。”她说道最后已经有了底气,反正她说的都是事实,她不怕。

萧宇澈这个时候很是配合的站了起来,“父皇,确实如此,当时儿臣和四哥都亲眼目睹。不顾未免别人说闲话,父皇还是下旨让郡主进宫对峙一番比较好。儿臣记得,这郡主和秦大小姐可是好姐妹啊。如若秦大人觉得儿臣的话不可信,那么郡主的话应该可信吧。”

他特意的加重了‘好姐妹’三个字,就是提醒在座的各位。他跟萧漠漓是亲兄弟,众人若是因为私情偏帮萧漠漓的话,那么柳文鸢一向跟秦雨欣交好,而且又素来与漓王妃有过节,若她的话也与萧宇澈不谋而合的话,那便是十足的可信了。

“皇上”刑部尚书站了出来,“微臣觉得此时事关重大不可马虎,既然有这么多证人,依微臣之见还是一一确认为好,以免日后又有人因为此时掀起风波。”

他的话得到了很多人的赞同,萧明景点头。

“传旨,柳文鸢觐见。”

很快,柳文鸢就进宫了,见到御书房的阵仗,心中有些打鼓

。不会是上次她欲图杀落倾颜之事被皇上知道了吧?

她心里有些慌乱,低垂着头跪在地上。

“臣女参见皇上。”

“平身”萧明景黑眸深邃,眸底一片黑暗。

“谢皇上”柳文鸢眼角余光瞥到跪在地上的流云,心中咯噔一声,难道萧漠漓真的把那件事抖出来了?

“柳文鸢!”萧明景沉声唤了一声。

柳文鸢一惊,慌忙道:“臣女在”

“三个多月以前,你是否陪同秦雨欣与落倾颜也就是现在的漓王妃在雪毓阁会面?”

“是。”柳文鸢低着头,脸色有些发白。

“那么当日秦雨欣是否欲谋害漓王妃?”

柳文鸢眼眸一闪,竟是松了一口气,原来是这样。

“回皇上的话,是的”她整理了思绪,既然是这件事那么她就不必害怕了。

“那天秦雨欣在王妃的茶杯里下毒欲毁掉王妃清白。”虽然她嫉妒落倾颜,但是她也恨秦雨欣。照这个情况来看,皇上是要调查当日之事了。那么她何不成全?

“你!”秦宗祥老脸通红,愤怒的指着柳文鸢。

“郡主,小女一向待你如亲姐妹,你怎可如此诬赖她?”

“好姐妹?哼!”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起这好姐妹这三个字,那可是戳痛了柳文鸢的心。她陡然抬眸,目光冰冷犀利的看着秦宗祥恼怒的神色,讥诮道:“我柳文鸢这辈子最为不耻的就是曾经当她秦雨欣是好姐妹。”

“你——”秦宗祥瞪大一双眼睛,气的胸口起伏上下。

柳文鸢却根本不予理会,对着萧明景道:“皇上,当天秦雨欣约王妃出来见面,让臣女陪同。那一日,她在王妃的茶杯里下药,还利用臣女喜爱依兰花这一爱好欲图加害王妃然后再栽赃嫁祸到臣女身上

。幸亏被安王即使发现,才阻止了她的诡计。”

众大臣唏嘘,小小年纪竟然如此心狠手辣,心机这么重。女子的清白何等重要?她竟然…如今又加害王妃腹中的孩子。蛇蝎心肠,不外如是。

“你…你胡说!”秦宗祥愤怒的瞪着柳文鸢,眼神如猝了毒一样的刀子。

“秦爱卿”萧明景瞥了他一眼,“现在罪证确凿,这些证词足以证明你女儿的罪行,你还想辩驳吗?”

“皇上,微臣…”

“父皇”萧漠漓上前一步,打断了秦宗祥,伸手入怀,掏出一张红色的请帖。

“这是当日秦雨欣给落儿的帖子。”

安德海赶紧呈上去交给萧明景,萧明景打开一看,眼色陡沉。衣袖翻转,那张红色的帖子就落到了秦宗祥手里。

“秦爱卿还是自己看看吧,你女儿的笔迹想必你自己清楚。”

秦宗祥颤巍巍的打开那张请柬,触及那张请帖上的字,老脸发白,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皇上恕罪,小女也是一时糊涂,请皇上开恩,臣回去一定好好教导。”如今罪证确凿他还有什么话说?欣儿怎么那么糊涂呢?竟然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可是那毕竟是自己疼爱了多年的女儿,就算罪大恶极,但是他又如何能够见死不救。

“一时糊涂?”萧漠漓冷笑,“一次是糊涂,那么第二次呢?秦大人,上次的事情本王念在你多年来为国尽忠的份上没有说出来,可是如今你的好女儿,她竟敢谋害皇家血脉。这样也是一时糊涂?”

“四哥说得对啊”萧宇澈唯恐天下不乱,“父皇,那日四嫂摔倒差点小产,若非四嫂有武功底子,再加上儿臣即使赶到,恐怕四嫂腹中的孩子就这样流掉了。”他懒洋洋的瞥了一眼脸色发白的秦宗祥,不温不火的说道:“父皇,你是知道的,四嫂曾经中过毒,身子本就有些虚弱。如今怀着孩子这样一摔,而且还是摔在雪地里。要不是丫鬟发现的早,这孩子不抱不住不说,恐怕还得寒气入体,这日后若是想要再次怀孕…可就难了。”

“安王这话可就说的不对了”秦宗祥立刻反驳,“那王妃可是自己到雪地里赏花的,就算寒气入体怎能怪到小女身上?”

“秦大人这话本王就不敢苟同了”萧宇澈慢悠悠道:“照秦大人的意思,就是四嫂自己贪看花而疏于防范自己跌倒的,若是四嫂不去赏梅就不会摔倒了是吧?”

秦宗祥闭口不言

“那么也就是说秦大人认为令爱让人在花丛中泼下黄油也只是一个巧合,没有任何目的是吧?”萧宇澈玉面含笑,很是和善的看着秦宗祥越来越难看的脸色。

“这…这…这确实是小女的不对,但是…”

“秦大人承认就好”萧宇澈笑眯眯的打断他,然后对着上座的萧明景高声道:“父皇,这事儿可不能就这么算了?你想想,这秦雨欣第一次胆敢想要毁掉四嫂的清白,第二次却想要害他腹中的孩子,保不准日后还有第三次第四次。秦小姐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可却是是‘糊涂’到胆敢谋害皇家血脉了。确实是‘糊涂’这次是侥幸,若是以后呢?再有这样的事又怎么办呢?”

“没有以后”秦宗祥立刻道,“臣以后一定好好教导小女,保证绝不再犯。”

“秦大人,这话你可不能保证。”萧宇澈看天似乎就跟秦宗祥杠上了。

“父皇,你想想,四嫂怀的,可是你的亲孙子,是正宗的皇家血脉。”这皇家血脉几个字咬得特别重,在坐的可都是精明的主儿。这皇家血脉的含义可是深的很,照如今朝中的局势,皇上很明显有意传位于漓王。这漓王一登基,那王妃可就是皇后,那她腹中的孩子就是太子或者公主。

这下子,可不就单单只是女人之间的争风吃醋那么简单了。这可是关系到皇室传承的大事,绝对不可马虎。

当下每个人脸色都布满凝重,萧宇澈却生怕点的火不够大似的,继续道:“四哥跟四嫂感情甚笃,伉俪情深。平时四哥可是把四嫂当宝贝宠着,从来都不会让四嫂受一点委屈,如今有人竟然敢有人加害四嫂。父皇,你是不知道,那天儿臣可是亲眼看见的。四嫂那一跤摔得可是不轻,若是儿臣稍微去晚一步,那孩子就…到时候四嫂肯定伤心欲绝,这保不准就一尸两命了。到时候…”

“你说什么荤话”萧漠漓冷沉着脸,怒斥的打断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