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一个下午,杨逸跪在老道士的坟前,只是呆呆的望着老道士的坟,脑子里满是当年与老道士相处的点点滴滴。直到夕阳西陲,泪水流干,双腿麻木。

逝者已矣,活着的人却仍要继续活着。年纪虽轻,杨逸却见惯了生死,早就看透了这一点,但虽是心里明白,但仍是忍不住的悲伤,从小与老道士朝夕相处,可以说他是杨逸除了父母以外最亲近的人了,是他教会了杨逸一身功夫,带给了杨逸一个快乐的童年。

用父母给的钥匙打开了那把古铜大锁,杨逸推门而进。

屋里的布局并无多大变化,迎面香案上供着道家三清始祖的道身,这是老道士生前自己雕刻油漆的,杨逸的看法,这就是老道士糊弄外人的道具。左右两边的屋子都带有土炕,也是老道士自己盘的,左边一间老道士住,右边一间,杨逸如果留在山上住的。两屋还各有一些简单的家具。

只看老道士那身常年不换的破旧道袍,那肯定让人觉得是一特邋遢的人,为此,杨逸没少笑话他,但看他住的屋子,那却是每日都收拾的干干净净,一尘不染。只是现在,因为长日无人居住,到处积了一些薄薄的灰尘,山上空气本洁净,只是确实是时日长了无人打扫的缘故。

望着屋内的东西,杨逸更是忍不住触景生情,强忍着悲痛,开始仔仔细细打扫着屋里的每一个角落,直到打扫的干干净净。

此岱秀山唯一上山的路就必须经过杨逸家所在的村子,因此上此山的都是杨逸村子里的人。而老道士生前性格怪癖,除了对杨逸一家,对村内其他人则是非常冷淡,他又身有功夫,搞得后来村里大人小孩都有些惧怕他,再加上这岱秀山除了风景好点,树木多点,物产极不丰富,因此平日里根本就无人上此山。老道士一去世,更是无人敢来到此处,只有杨逸父亲有时来打扫照料一下,只是时日长了,他也来不那么勤了。

杨逸在自己以前住的屋里点上了老道士以前用的煤油泡子灯,这里不可能通电,只有用这古老的家伙照明。杨逸打算今晚就住这了,来时已告诉了父母。

煤油灯下,杨逸打开了老道士留给他的木盒。

木盒中东西不多,杨逸大体翻看了一下。几页书信,想必是老道士写给他的遗言;一个信封,里面也是装了一些纸页和卡片的东西;一件无袖墨绿色背心,触手柔滑,很有质感;还有一块翡翠雕龙玉佩,触手温润,色泽凝翠欲滴,只看纯度,杨逸就知道这是一块翡翠中的极品,价值只怕很是不菲。

首先杨逸打开了老道士留下的几页书信,字体龙飞凤舞,确是老道士的笔迹,就着煤油灯的灯光,杨逸心情落寞的看了起来:

小逸:

当看到这封信时,只怕为师已经不在人世了。尽管以前你很少叫我师父,但我确实也只有你一个传人,你就是不想当我徒弟也得当了。

当初和谢兄弟约定最多五年,就让他放你回来,依我对他的了解,只怕他不会不放你,但他也会将你留满五年。

原谅为师把你‘卖’了,其实也只是想让你出去多锻炼锻炼,见见世面,这有助于你的成长。对了,我已经交代过了,如果我有个好歹,不让你父母通知你和谢兄弟的,一个老头子死就死了,不值得你们再大老远跑回来。

唉!老道士啊,其实我早就内心里当你是师父了,只是平时是故意气你。对谢老头你倒真是了解,只是你本出于让我锻炼的目的,但这几年风风雨雨,要不是您徒儿身手好点,只怕早就不知道挂了多少回了。不过真是感激您这番良苦用心,自己现在也确实受益良多,只是当自己打算退役回来好好孝敬您的时候,您却是不在了!

杨逸看着信心里想着,眼睛又有些湿润。只怕他这两天流的泪比他从生下来到现在都要留的多。

定定心思,杨逸继续看着书信:

自从十几年前来到这,就看中了这个地方,多少年四处漂泊,心也疲了,就有了在此处终老的想法,后来又遇到了你。

知道当年那些上山来玩耍的小孩们,为师为什么单单看中了你么?就因为你这孩子心地善良,别的孩子见到我时总是骂我,用砖块扔我。只有你当时没有觉得我脏,觉得我怪,阻止了别的孩子,还从家里拿东西给我吃。

一直以来,为师都没有和你说起过我的身份,你也从来没有问过。为师本来姓方,名照熙,这名字还算文雅吧,你可要记住了,别到时候别人问起来你连师父的名字都说不上来。

事到如今,对你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不怕你笑话,师父年轻的时候,谋生手段其实很不光彩,是靠盗卖文物为生,那时对于这方面国家控制得不像现在这么严。后来为师翻然悔悟,深感再干此行当是伤天害理,于是转行做起了珠宝玉石生意,而早些年自己珍藏的最珍品文物,却是想献给国家。

不想,就是我一直信赖的拜把子兄弟,自小跟着我一起干的搭档,却见财起意,出卖了我。

他与人勾结,趁我不备,围了我当时住的地方。那一夜,我唯一的儿子,还有儿媳,都中枪身亡,却只有我这个最该死的人,仗着有些身手死里逃生,那些文物和一些珍贵珠宝被洗劫一空,我住的地方也被一场大火付之一炬。

看到这,杨逸忍不住有些惊异,原来老道士年轻时是个盗墓的,看这口气应该还是个大贼。却没想到改邪归正后却遭了自己拜把子兄弟的暗算,儿子儿媳都死于非命。

如此深仇大恨,怪不得以前老道士经常有时候疯疯癫癫,或者表情痛苦的发呆呢,想来一方面是受此刻骨铭心仇恨的刺激;另一点,只怕是因自己的所作所为连累了儿子和儿媳的丧命,他为此深怀内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