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的羊肉包子与京城果真有些不一样,京城的羊肉包子里的肉更加劲道一些,而江南城中的羊肉包里的肉却十分软绵,倒像是两种不同品种的羊身上出的。

温宥娘吃了一个,稍微填饱了肚子,称赞道:“果真与京城的不同。”

京城的建筑是威严沉闷的,而江南城是鲜活惹眼的;京城的羊肉包子馅大皮薄肉软劲道,而江南城的羊肉包子皮馅相等肉绵细滑多汁。

旁边的老者又道:“羊肉包子虽不错,然而却不宜多吃。”羊肉味重,不易克化,且此时天气转热,多食上火。

这一点温宥娘亦是知晓,忙道:“多谢。”

老者摇头,问道:“几位郎君都是从京城里来的?”

温宥娘一行的衣着与口音,都与京中人士一致,因此倒也十分好猜。

张家四爷道:“老伯高见。”

老者笑着道:“什么高见?不过是多活了几年罢了。几位要前往鼓楼,便只有在春满楼住下了。也不知此时还有无客房。”

张家四爷道:“有劳挂心。先前已令下人前去订房,此时尚未回来,当是有空房。”

老者闻言也就放心了下来,接着道:“鼓楼不远便是江南城的县衙,几位是来府衙办事?”

张家四爷颔首,“家妹有几个庄子在江南城,只曾被歹人所骗,如今才收回,因此特来将土地凭证换回。不知江南县衙管田契这一块儿的文吏习性如何?”

虽古代公务员体系不能与现代相比,什么都归一个衙门里管,然县官下面亦也有分管诸事的主事。

老者道:“裴主事掌田土地契,性情倒也温和,只是嗜酒

。”

张家四爷闻言心中便有了主意,抱拳道:“多谢。”

马车走过鼓楼,在春满楼大门前停下。

张家四爷先前派去订房的小厮正在门前守着,见着人道了,赶紧上前来道:“老爷,房间已经定好了。就通铺少了些,咱们挤一挤便行。”

三十家丁,都只能住通铺。

江南城中的客栈家家都这般拥挤,此时也只能挤一挤了。

张谨点头,令家丁将马车上的东西搬了下来,再让小厮与其他家丁带路,将东西放置回房间当中。

老者在一边与张家四爷道别:“以后若是有需要,直接派人前去找小老儿便可。小老儿的车行便在码头外不远,随叫随到。”

张家四爷抱拳道:“定然。老人家可慢走。”

老者点着头带着几个赶马人与几辆马车和马,转身离去。

张谨回头对温宥娘道:“你们兄弟几人便先进楼去,梳洗后再下楼来吃饭。”

温宥娘几个便跟着旁边已然知路的另外一个小厮进了酒楼外厅,随即在客栈小厮的带领下,绕过大堂,从走廊寻到后院休憩之处,一一寻到了自己的房间。

温宥娘与冬梅皆为女子,且是主仆关系,需近身伺候,因此两人在一间房。

温余卿与张昀良自幼一块儿长大,也干脆住在了一间。就在温宥娘房间的对面。

也就张家四爷独自住了一间,在温余卿表兄弟房间的旁边。

分别是天字间三号、四号、五号房。

待温宥娘一行梳理完毕后下楼,张家四爷已将饭菜点好。

家丁们只有八人坐了一张桌子上,其余人等都在后院之中吃饭

张家四爷见温宥娘一行下了楼,便招手道:“这里!”

温宥娘等人上前就坐,便有小二上前斟茶,掌柜的在一边致歉道:“不好意思,诸位郎君。因店中包间已满,委屈各位了。”

张家四爷摆手,“无碍。”

先前便说了一回,这回再说也无必要。

江南城中家家都是如此,也只怪他们到得太晚。

掌柜的见张家四爷摆手,便退了回去,一边叫着小二抓紧上菜,回到柜台前,又开始算账。

张谨跟温宥娘几人道:“待等会儿吃完,我要出门一趟,你们兄弟几人千万别乱跑。”

江南城比不得京城治安安全,且又不熟,人口拐卖之事时有发生,说到底担心的还是温宥娘。

女子向来比男子弱势,拐带人口的人贩子挑选的对象不是孩童便是女子。

温宥娘点头,也知道自己舅舅待会儿出去恐是要去拜访那位管田土地契的裴主事,今日先把事情说清楚,明日再去办理之时便要便宜得多。

张家四爷吃完饭便走,留下温宥娘一行呆在房中颇为无趣。

其中数张昀良最坐不住,在房中呆了片刻就跟温宥娘道:“咱们就在附近转一转总行罢?”

温宥娘往窗外看了看,正好能见到道上的人来人往,摇头道:“太挤了些,估摸也看不出什么乐趣来。”

温余卿在一边温书,闻言就对张昀良道:“待过两日庄子的事情处置完了再玩也一样。”

张昀良拍了一下温余卿的头,“书呆子,你懂什么!”

温宥娘在一边笑,“别把脑袋打坏了,要余卿以后不能中状元,可要赖着你了。”

温余卿虽中了小三元,然而温宥娘却从来都没说过要中状元的话

因此温宥娘这么一说,张昀良也跟着笑了,“成啊。哥哥以后养他。”

温余卿只能在旁边烦白眼,转了个身,又继续看书。

温宥娘就问:“看的话本子?”

张昀良低头一看,道:“是先生的讲义。”

温宥娘顿时无语,她是鼓励温余卿多看看杂书的,当然话本子这种话也是玩笑。古代的话本子相当于现代的各类小说,过于沉迷也是不好。

张昀良自幼活泼惯了,见温宥娘几人没出门的打算,只能趴在窗户上往外看。

等过了良久,张昀良回过头来,叫道:“四叔回来了!”

温宥娘跟温余卿凑上去往窗户外看,果真见到张家四爷手里不知提着几包什么东西正往客栈的方向大步走。

身后的小厮倒是手上什么都没拿,只小跑步的在后面紧紧跟上。

“四叔定是买好吃的回来了!”张昀良笑着拍手,转身就要往楼下跑。

温宥娘姐弟都是不爱多动的,见张昀良跑了,忙叫他身边的小厮,“还不快跟上去!”

张家四爷将手里的小零嘴儿纸包放在桌上,这才坐下来喝了温宥娘倒的茶一口。

“四舅舅可是说好了?”温宥娘问。

旁边张昀良已经将纸包一包一包的打开摆成一排,拉着温余卿去吃,又侧着耳朵听裴管事的事。

张谨点头,摸了一把络腮胡子,道:“明日一早,咱们就先去将地契换了,再去庄子上。”

换地契的事情其实并不难,张府不是小门小户,自有身份证明,虽然十年前那五个庄子被置换的资料不在,然而裴主事在这个位置上坐了十余年,每年年终便会整理一回资料,因此对于江南城一带的庄子却是印象深刻。

当然,当年庄子被置换之时,也是经过裴主事之手,虽当时有过怀疑,然而到底人家也是依规矩办事,他也不能阻拦

无非是夫家贪图妻子嫁妆那档子事,别说京城里,就是江南城中也不少。也不算是什么稀奇事。

如今娘家要收回庄子给出嫁女的孩子,也并不奇怪。

裴主事将新的五张地契交予温宥娘姐弟,道:“田土地契,万不可随意交人。还是自己保管为好。”

不然就像是温宥娘姐弟如今跑这一趟,千里迢迢才得以收回,还得应付庄子上那一群庄头。

当然亦有比温宥娘姐弟更惨的,因母亲早逝,舅家亦无人可托,最终被吞了就被吞了,再也拿不回来。

温宥娘收过地契,回礼道:“多谢。”

可能因是头一日张家四爷有事先拜访,裴主事的态度十分好,一脸慈祥得像个长辈的模样,“也不用谢什么。自己收好了,以后也出不了什么岔子。咱们这也少走一道不是?我也乐得轻松了一些。”

拿到了地契,温宥娘一行便跟裴主事告辞,离开了衙门。

“东面的那个庄子离城要近一些,不如就先去东面。”张家四爷决定道。

今日的马车比昨日的要好得多,道路因与码头在相反的地方,因此亦算不得挤。一路赶出城时,倒也不慢。

温宥娘坐在马车中,让冬梅捞开了帘子,仔细看了看这几张田土地契。

上面尚发出淡淡的墨香味儿,亦盖有红章,签字画押一应俱全。

虽与其他的双方亲自签字画押不同,然而因五个庄子的归还书上有仇伯爷的签字画押及后来又去寻了仇伯爷加上了印有伯府公印与江南城县令的信件。

因此按照温宥娘一行这样的流程也为合法,出的田土地契亦是有效。

虽说东面的庄子离江南城较近,然而江南城繁华了数千年,在江南城外不远的庄子怎么轮也轮不到落在张府手里

张家四爷的一句不远,赶马车都赶了两三个时辰,等到了地儿的时候,后面跟着的家丁全都累得浑身冒汗。

江南城外的小道因各族富庶,倒也修得十分平整,某些路段甚至铺有路砖。因此坐在马车上的人倒没吃什么亏,只是坐了两三个时辰有些难耐而已。

等前面的马车一停,冬梅便捞开了前门的竹帘,伸出头看了看,才回头对温宥娘道:“郎君,前面有个茶寮。”

温宥娘点头,“下车。”

张家四爷与温余卿表兄弟已经站在了茶寮之外,见温宥娘下了马车,就有小厮过来道:“大郎君,四爷说在这停一停,可是要喝水?”

温宥娘走向茶寮,随口道:“嗯。”

等到了茶寮里寻了位置坐下,温宥娘才道:“四舅,可是从哪条道走?”

这茶寮开在四条岔路的两条相间处,生意倒也兴隆,除了温宥娘这么一桌之外,旁边亦坐了三桌人。

那三桌人看着倒也不像富贵人家,当是一般生意人或者附近的农户。不说粗鄙的衣着,便是从几张桌子下的鞋子也能看出。

不是沾满泥土的千层底的布鞋,便是颜色陈旧发黑的草鞋。

千层底的布鞋,便说明穿鞋之人行路较多;鞋底鞋面多有泥土,就说明鞋的主人多行于乡间。因此布鞋的主人,当是来往于江南城与乡下间的小行商。

茶寮外的那辆牛车当为布鞋这一桌人所有,里面当是装的从城里贩到乡间的东西,及从乡间收货送往江南城里卖的货物。

颜色陈旧甚至发黑的草鞋更好分辨。

稻草发黑,便是被火烤;草鞋若是褐得发黑,就当是被长期被水浸所致。

本草鞋便是乡间农夫为了穿着下田干活,因此身份便十分好猜。

不过因鞋底相对干净,脚趾缝隙间并无淤泥,可以看剩下两桌的草鞋当是为了进城的农夫

。因乡下人进城之时,都会换上一双相对较好的鞋子,也会特意将脚洗过一番。

草鞋亦如是。

张家四爷将三桌人的身份确定完,这才道:“打左走,约莫还有半个时辰的路程。”

等于是说,等到了庄子上,就已经到了该吃晌午饭的时候。

也幸而早上吃得比较饱,因此还不至于饿肚子。

温宥娘闻言就点了点头,并未用旁边少年端上来的茶碗,而是让少年将白开水倒在了自己准备的茶碗当中。

白瓷的茶碗与旁边的泥瓷碗及有些掉红漆的木桌一相对比,倒有些不伦不类起来,那白色显得更是突兀。

不过上茶的少年并未多看一眼,恐也是见得多了,只将白开水往茶碗里倒,边倒边问:“几位客官可是来寻亲的?”

未等温宥娘一行回答,那少年又接着道:“亲人可是杨家村人?”

这自来熟得,温宥娘便问:“小哥也认识杨家村的人?”

少年将水倒满,笑眯眯的自夸道:“莫说杨家村,这一片地儿小的都认识!”

“那杨家村的庄子是谁的,小哥也知道?”温宥娘挑眉问。

少年不过年十二,看上去虽未读过书,却也真聪慧,回道:“这得看客官问的是哪一个庄子了?杨家村有两个庄子,都是京城大户人家的田地。不过一好一坏,不管好坏都归杨家村里的种。”

张家四爷在一边听到这话,就道:“那好的是谁的?坏是又是谁的?”

少年对着张家四爷眨眼,“这个就不归小的知道了!小的也只认识杨家村的人,可不认识庄子的主子,人家住在京城里,天高皇帝远着嘞!”

张谨正当再问,在一边给家丁们倒水的中年就回头骂道:“作死的小猴皮,再混懒小心劳资剥了你的皮!”

少年被这一声骂吓得一缩脖子,提着铁皮水壶,朝着温宥娘这一桌挤挤眼,转身又一扭一扭的走到中年身边,帮着给张府家丁们添水

两人一老一少,一高一矮,倒水起来十分默契,好一副父子斟茶图。

温宥娘回过头,跟自家四舅舅对看了一眼,才开始端起茶杯喝水。

这样看来,仇氏与小廖氏当年为了置换张氏的良田,倒也算是用心良苦,竟然将两个庄子,给一个村子里的人租赁。

这样一来,算是将整个村里的人给拢住了,置换庄子的事情,必然半分不漏,便是温宥娘有幸出嫁后发现问题,村子里的人为了自身的利益,恐怕也不会出来承认。

事实上,要不是温宥娘多想了一些,张氏的那几个庄子,恐怕被仇氏和小廖氏置换了一辈子都不会知晓。

喝完茶,又在各自的水囊中装满了水。温宥娘一行又回到马车中,继续朝着左边的那条道上去。

剩下的路程便要颠簸一些,虽有将路挖开,然而并未怎么填平,马车走时也时而偏来偏去,好在并没有偏到危险的程度。

外面的家丁也低声说着路不如之前好走,然而因没有下雨,道路不算泥泞,就已经算是幸事了。

半个时辰一晃一晃的过去,晃得温宥娘差点睡着。

等回过神,彻底清醒时,马车已经到了庄子之外。

有租用庄子干活的佃农瞧见几辆马车停在庄子外,便在一边停下来看热闹。

张家四爷身边的小厮便上前问道:“请问,这可是杨家村?”

那农夫听了就问:“你们找谁呐?”

小厮转而问道:“这就是温府的庄子罢?”

“是。”农夫点了点头说。

小厮闻言就高兴了,忙道:“咱们找杨家村的村长,不知道住在何处?”

农夫转过身,伸出手朝着村庄的方向指了指,道:“喏,就那一家

。上面有瓦的那一户,有七间房的!”

等问到了路,小厮赏了几枚铜钱给农夫,几人的马车便朝着村庄而去。

杨家村比京郊的村落要穷得多,京郊的村落大多住的是瓦房,墙体不是木质便是泥墙。

而杨家村,最好的便是泥墙,差一些的就只有用稻草堆成了。

温宥娘下了马车,就见者村子里没跟着家中人干活的幼童们悄悄在不远处聚集在了一起,直往他们这个方向看。

“把马车里的松子糖拿出来给他们分一分。”温宥娘回头对冬梅道。

冬梅知意,转身上了马车,下车时手里就多出了一个用几丝棕绳捆着的纸包出来。

“待会儿你问问话,村子最近有没有外人来过。”温宥娘道。

冬梅点头,走到一边木桩子上往下一坐,就打开了手里的纸包,纸包里的香味儿顿时传了出来。

这时本在屋中的杨家村村长也杵着拐杖打开了门,见着门外的一行人,就道:“几位可是路过村子,想要夜宿?”

张家四爷拱手道:“杨老爹。我们一行自京中而来,为的便是杨家村里的两个庄子。还请进门一叙。”

说到杨家村的庄子,老人的眼睛有一瞬间的收缩,随后面色如常的将门彻底打开,往旁边让了让,道:“请进。”

温宥娘一行便跟了进去,老人在前面带路,边走边道:“家中子女都已经下了田,尚还未回来,小老儿这几年眼不再好使,看东西也不甚清楚。”

“此时烧水煮茶恐怕要等一等了。若有待客不周之处,还望诸位见谅。”老人将几人请上座后说道。

张家四爷便回道:“杨老爹不必客气,咱们一行先前便在茶寮里喝过了水。毋须这般麻烦。”

村长听了便点头,自己寻了矮凳坐下,道:“那几位来,为的是哪一个庄子?”

张家四爷道:“不知这里的庄子都是谁的?”

老人回道:“此处两家庄子,都乃是京中礼部尚书温尚书家的

。”

温家老爷被贬官之事,看来还没有被传到乡间来,从老人说这话时眼中透露出的精明就能看出。

他是在用温家老爷,压着温宥娘他们一行。

张家四爷得不当了回活雷锋,传递了一下消息道:“杨老爹有所不知,温尚书早在半月前便被贬了官,如今不过在工部,任职五品。”

老人一听,明显被吓住了,道:“可莫要哄小老儿顽耍。”

温宥娘在一边道:“温尚书乃是家祖父,我等何须骗老人家您?”

老人听温宥娘说**份,说话也更加恭敬了一些,问道:“那今日诸位来庄子上,可是为了住几日还是久居?”

张家四爷摇头,“非也。只为庄子的地契而来。”

“地契?这位爷的话是何意?”老人不解道。

张家四爷不与杨家村村长打哑谜,直言道:“就杨家村南面的那个庄子,庄子上有良田百亩。十七年前为京城的一位徐姓侯府所有,后将庄子卖与京中怀恩伯府张家,十六年前张氏女嫁入温府,张家便将此庄子做为陪嫁送入温家。到了十二年前,有人私自将庄子卖给了旁人。”

“杨老爹你也毋须否认,那户人家在买下那个庄子之后,又将杨家村的中下等良田一起圈买了下来,当作了新庄子,亦拿给你们杨家村人所种。且比旁人要少交一成的租子。我说得可对?”张家四爷紧接着道。

老人缓缓点头,道:“然两家庄子亦当是温府所有,如今几位贵客驾临贱地可是为何?”

当初虽是张家的庄子,然而张家没买来两年,便被温府的人前来接管,因此要论相熟,整个杨家村却与温府相熟一些,也只认温府。

有人暗地里将田土地契换了的事,杨家村村长也是知道的

只不过夫君并吞媳妇儿的嫁妆也并非什么新鲜事,便是在乡间,稍有富裕的人家嫁女儿陪上几分田土,那亦算是夫家的财产。

于乡间的人来说,连媳妇儿都是自家的了,又何况媳妇的嫁妆。

因此对于当年土地置换之事,村长并不觉得有何不妥。

但这种心思到了张家四爷令温宥娘拿出田土地契之后就开始有些熄火了。

杨家村村长的眼睛近些年不怎么好,然而也并不是瞎子,在面对阳光下将地契看了看之后,也不得不承认这是有效的。

因此老人道:“所以诸位今日来庄子上,是打算将庄子收回去不给我们村里的人种了?”

杨家村十多年前十分贫困,然而如今却也有两三孩童读书,要是庄子上的良田不得种,那几个孩童恐怕就读不起什么书了。

张家四爷道:“杨老爹想多了,便是我等将庄子收回来,难不成还能自己下田去种不成?这附近除了杨家,莫不是还有别家?”

这是保证就算是庄子收了回来,也会继续留给杨家村人种的意思。

老人听到这也送了一口气,道:“那收成又如何分配?”

张谨也是管理过产业的人,就回道:“庄子上百亩皆是良田,要说收六成亦不为过。不过往年收的便只有五成,便按着老规矩来了。”

老人点头,又问:“那另外一个庄子?”

张家四爷道:“到时,自有人前来打理,该如何也与我等无关。”

“无关?”老人将这两个字在舌尖转了转,心下也有了些疑惑,“莫不是当年换这田土地契的?”

“乃是府上继室。家母早逝,嫁妆便交由继室掌管,谁知后来有人告发,说是私换良田,以次充好。如今已自缢于牢房之中。”温宥娘一脸感慨之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