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巧蓉与晟语蝶说这些,不过是知道她不十分去打听这院子的事情,倒也看不出是有心还是无意的来说给她听的。

林巧蓉说这话的时候仿若当场亲见,晟语蝶却由林巧蓉的话里得知了晟语雁的表里不一,那样的做法当真的睿智,一箭三雕。

一则晟语雁去看望了李香儿,自是以表嫂的身份,立场一下子就鲜明了起来,说是去探望李香儿,倒不如直说是让平夫人知晓她是大方得体的。

二来李香儿年岁终究不大,性子是那种见风就是雨的,却没有别样的小算盘,晟语雁自然清楚她是厌烦了自己的,加之她才进府之处便与自己有过争执,如今已经有了仇人见面的分外眼红的必然,依仗着平夫人的宠,自是不会收敛,如此见了晟语雁,这谁才是最适合当家主事的女人,一眼便知。

三来晟语雁这些日子表现的太不冷静,给自己在平夫人心中留下了负面的形象,如此一番表现,也挽回了些往日平夫人的好感,虽然面上被李香儿谩骂的楚楚可怜,可晟语雁是谁,又怎会平白吃那哑巴亏去,这晟语雁是愈加的精于此道,殊不懂得那句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

晟语蝶莞尔一笑,不置可否,林巧蓉知其懂得晟语雁是怎样心思,话题也便绕到了别处,无碍乎是些孩子喜欢的东西,再者便是让晟语蝶早些与平修锦生个孩子,日子也充实些。

一道吃了晌饭,林巧蓉才带着平代昌离开了晟语蝶的院子,平修锦这日走得很晚,回来的却早,天还没黑便回了屋子,与晟语蝶兴高采烈的说了今日的作坊里的事情。

那些工匠已经可以自己照着图纸剪裁了,这以后效率会更快,且平修锦还有了别样的打算,昨日叫了货,那些人回到府中之后,还有许多回头又来定的,他们现在的作坊也才十几个人,京城中已经掀起了收藏公仔的热潮,供不应求自然目前首要解决的问题。

这些客人多半都是他们得罪不得的,更有许多是连平家都要忌惮着的,短了谁家的都不成,加之他们作坊给的工钱是别家的双倍,他们的工艺又不是十分的复杂,有些裁缝手艺的,用不上是天半个月的都能掌握了技巧,如此倒是有许多前来找活做的,因此平修锦也便活络了心思,想着再添些银子,把规模扩大些。

这事他自然是要与晟语蝶商量的,晟语蝶也不是个死脑筋,把头天才得的银子又尽数摸了出来,留了些日常的开销和年关的银子,便都交给了平修锦,心中想着日后的美好。

那日夜里,晟语蝶又有了别样的算计,平修锦与林巧蓉都说这京城中已经兴起了收藏了她家作坊出产的公仔的风头,如今有许多登门来求活计的,既然为商,一根肠子通到底是不成的,不能说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以前毕竟看得多了,她这里才设计出的产品,保留的好点的,上市之后不久便有相似的流传出来,若是没什么保密措施的,恐怕是还没上市便已经可以买到一模一样的山寨货,不过人家的先面世,自己的便要由主流将至山寨了。

前世积攒了这些经验,走到哪里都是有用处的,不但要预料里了市场里的变故,且还要先做好了应对的措施,因此晟语蝶心下自然要想一些更长远的计划,不但要掀起收藏的热闹,且还要让人们这份热情持久不变,素材可以模仿,创意在这个年代怕是模仿不出来的,晟语蝶知道,自己脑子里那些东西现在的人是绝对不会想出来的——未曾在那样的环境下成长,又怎会生出那个时代的思想来呢。

有了这想法之后,再去结合了当初听马季的《宇宙牌香烟》,来个系列的,定期限量出版,刺激订购——她这限量出版倒不是要增加收藏的价值,实在是人手不够,生产不出那么多的产品供应市场。

不过这限量的系列公仔,可是分大小的,孩子是保准会喜欢的,大套的可以做的成人化一些,让那些有钱的小姐夫人的以拥有了她的公仔为荣,辗转之后得到的这个念头,晟语蝶觉得自己愈加的热血沸腾了,久久睡不下,起身点了油灯,趴在床头便开始记录了起来。

等到把自己的想法全写到纸上,她才开怀的笑了,笑过之后才发现不知何时平修锦已经醒来,这会儿手搭在她的腰肢上,正微笑着注视着她的脸。

面上一红,轻声问道:“昨夜累了一晚,这会儿怎不睡着,这样看着我作甚?”

平修锦柔声说道:“你最美的时候,也就是如现在这样专心的做事的时候,我是极爱你这般模样的,自是舍不得独自去睡,总想就这样一直看下去。”

听得晟语蝶面上一红,娇羞的说道:“又没个正经的了。”

再之后,又是春闺蜜意,总是述不尽的衷肠,惹一江春水,欲语还休。

又过了两日,李香儿似乎已经走出了险些葬身火海的阴影,又是生龙活虎的一个热烈的性子,也来过晟语蝶的院子,不过没见了平修锦,晟语蝶并不理会了她,好像并未注意到她的存在一般,只是专心的设计了自己新想出来的系列公仔,那个自己动手做出了个样品,排放在了一边的矮几上,如水一般蓝的色泽,格外的醒目。

却没想到自己不理会李香儿那个女人,李香儿竟没有像针对了晟语雁一般挑起事端,与她吵闹,反倒带着份怯生生的语调试探着问道:“这个是你的?”

听了李香儿的声音,晟语蝶一愣,脑子里不禁想起了那个时候平修锦的话,他说过的,李香儿是孩子心性,既是孩子的心性,自然会喜欢了这些公仔的,想到这些,晟语蝶放下了手中的笔,随即转身看向了李香儿手中捏着的公仔,轻点着头道:“这个是我的,怎的,你喜欢了这个?”

李香儿见晟语蝶也没有那日与她针锋相对时的凛冽,竟嫣然一笑,欢快的说道:“上次在别处见了这种东西,那个小孩子说这种毛茸茸的玩偶是叫做公仔的,我见了就觉得喜欢,问过那个小孩子,却是不知道哪里买来的,那孩子我并不认得,能说说你这公仔么,若是你知道哪里买去,我多给你些银子,你把这只让给我,或者我给你银子,你买了给我,放心,我不会亏待了你的便是。”

听见李香儿说喜欢自己新做出来的公仔,且听她话里的意思是不在乎钱多少也要得了自己这个样板,这一来也是让她感觉开心,这样便可知道自己这产品在小范围的圈子内是成功的,虽然李香儿话里的口气让人不舒服,不过晟语蝶相较于对她作品的肯定,倒也不再去与她细细的计较,眼睛一转,眯起了眼睛笑道:“既然你喜欢这个东西,那么便拿去,价钱是原价的两倍,你也会要么?”

李香儿听晟语蝶毫不犹豫的便把这个公仔让给了自己,已是满心的欢喜,哪里还去理会了晟语蝶说得价位,她家有得是银子,在她心中,平修锦的日子是惨兮兮的,这会儿晟语蝶想多拿些银子倒也无可厚非,因此轻笑着说道:“没问题,你说多少银子,我这就回去给你拿去,谢谢你把它让了我。”

晟语蝶本是心安理得要想刮李香儿一笔的,她是旁人对三分狠,她便还人五分毒的女子,自然,别人给她滴水恩,她也要用涌泉报的。如此李香儿一句谢语,晟语蝶反倒不好意思要她的银子了,轻声说道:“银子你不必回去拿了,这便算是我与你相识一场的见面礼好了。”

听了晟语蝶的话,李香儿看了看那个公仔,又瞧了瞧晟语蝶,有些急切的说了起来:“这怎么可以,虽然我是没问过这东西到底值多少银子,不过这东西那么稀有,且料子这么的好,一看便知道它的价钱不低,想来也相当于三表哥几个月的月钱了,我怎么可以这么平白的收下,你若是不收银子,你这东西我也不要了。”

李香儿也是与晟语蝶一般的性格,别人越是待她好,她越是不好意思,听了晟语蝶要直接把这公仔送给她,就算是喜欢,她又怎么舍得下脸面去收呢。

晟语蝶轻笑道:“你总归与修锦是有些亲戚关系的,也该算是我的表妹,我送你东西,也是合情合理,你收下便是,无需那么多礼数,倒是显得见外了,或者是见不得我这拙劣的东西。”

李香儿连忙摇手,“不不,表嫂你这东西怎会拙劣,从第一次见我便想要一个,可一直都买不到,如今见了比当初我瞧着的那个更精致的,这得了是睡着都要笑醒了的,又怎敢低瞧了去呢?”

晟语蝶听了李香儿的话,脸上绽开一抹笑——因她自李香儿口中听她叫了一声表嫂,眼下这声表嫂意义可是不同的,她的敌情警报该解除了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