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先瞧见了晟语蝶的反应,是与晟语雁心中原本的预想全然不同的,因为晟语蝶出乎意料的做法,令晟语雁一时间竟不知概要如何是好,原本设想出来的片段与应对之词全然无发挥之地,可也不好僵在原地,信口就抬出了平夫人的声势,转身之后方才想到,晟语蝶会如此的淡然,或许只是装出来给她瞧的。

晟语雁会这样想,倒也是根据她自己的心思思索出来的,就像那日同桌而餐之时,平修祺总是把自己的视线绕在晟语蝶的脸上,晟语雁是掀桌子的念头都有了,若单单只有平修祺在场,她定然不会那般的忍耐着,不过她是晟语雁,自认为不是那种无脑的碌碌之辈,做事都要三思而后行,且不说平夫人在眼前她是冒失不得的,就是看着晟语蝶在,她也不会表现出自己翻江倒海的醋意,理由很简单,晟语雁是万万不会让晟语蝶知道自己是嫉妒着她的,在晟语蝶面前,她要保持了自己高高在上的嫡少奶奶的傲气,既是高于晟语蝶的,又怎会反过来去吃她的醋呢——自然,晟语雁从来不相信自己会是个会吃醋的女人!

因为心中有了这样的片段,晟语雁又开怀了起来,再去看平修锦脸上的迷茫,晟语雁心情便愈加的兴奋了起来,心底暗笑道:“风雨欲至之前的平静才是最可怕的,平修锦,我要让你也知道晟语蝶并不如面上表现出的温柔可人,有几个女人会对自己的男人在外面的勾三搭四置若罔闻的,除非她心中没你,而晟语蝶明摆着是爱着你的,爱之深,责之切,你等着吃苦头吧!”

不过转眼之际,晟语雁心中已是百转千回,在听见了晟语蝶的叫喊之后,那些幻想一瞬间激涨,她脸上盛满等着看好戏的表情转过了身子,看着晟语蝶轻缓的问道:“怎的,妹妹可是有什么要与我说的,还是要替你的相公兜着祸事,要跟我求情不成,难不成妹妹是要把《女戒》发扬光大,即便平修锦在外头拈花惹草,等到他回来之后,你还要熬了补身子的汤水伺候了他?我倒是一直不知道妹妹竟是如此温婉可人,平修锦娶了你,当真的好福气啊,哈哈……”

说罢掩着唇吃吃的笑了起来,那种夸张的动作配着刺耳的笑声,仿佛晟语雁真的发现了什么可笑的事情,连她平日里最注重的仪态都放弃了,反正她做出了此等陷害之事,便是已经放弃了在平修锦眼中的雍容,如此倒是露出了原本的作风来了。

听着晟语雁口中毫不掩饰的讽刺,晟语蝶只是莞尔一笑,给平修锦整理好了方才被晟语雁强行拉扯而松散的衣襟之后,轻描淡写的说道:“若是修锦当真去采野花了,我自是不会原谅了他,更别说什么替他熬汤补身子,我自问做不来那种伪善的女人,可若是他被人恶意陷害,作为他的妻子,我还是有必要站出来说一声的,姐姐,你这把戏委实的可笑,日后别玩了,虽然这里没什么外人,可好歹是拿自己少奶奶名誉来赌的,一旦我这嘴哪日忘记了把门,给姐姐把今日之事张扬了出去,怕老夫人也会不开心的,我是听说了老夫人是最注重了门风的,一旦此事就像当初我被人陷害了那样张扬到人尽皆知的,到时候什么名誉地位的怕都成了一场空梦了。”

听见了晟语蝶如此说法,晟语雁脸上立刻变了颜色,方才那气势高昂的嘴脸立刻换了模样,急切的转过身子,盯着晟语蝶愤恨的说道:“妹妹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我陷害了平修锦不成?我是小看了你了,竟要威胁了我,你的胆子可真是越来越大了!”

晟语蝶轻笑一声,随即轻蔑的说道:“威胁倒是谈不上的,我这可都是先跟姐姐讲下了,姐姐心中有个数,如此倒也不是当初我那个时候,明明爹和大娘已经压下了那件事情,可不多时却传得沸沸扬扬了,我自允不是圣人,且圣人也说过,以怨报德、何以抱怨,野狗不停的来咬我,我没必要还要奉送了自己的肉给人家咬不是,至于方才姐姐自己说出的所谓真相,是与不是,想必没有人比你再清楚了,这样的把戏姐姐当初又不是没玩过,如今再做倒也不稀奇了去,姐姐,夫妻之间最难能可贵的就是信任,这么点事情我都不信修锦的,何谈要白首百年?”

晟语蝶话音方落,晟语雁便大笑了起来,不过笑容里却夹带着晟语蝶明显的听出的颤抖,“我当你是瞧见了事情原委,却没想到竟摆出了这些一文不值的大道理来,讲这些,我绝对不会输给你的就是,不过你单单只凭着猜测来还说是我陷害了平修锦,不觉得可笑么?还什么野狗的,这些我倒是没瞧见了,不过看着妹妹这阵势,帮亲不帮理的,倒真的有些野狗的架势了。”

既然是明摆着说了,晟语蝶便是有那个把握的,可瞧着她不把话说清楚了,晟语雁还摆着一副死鸭子嘴硬,死不认账你的嘴脸,晟语蝶也觉得厌烦了去,且不说这事在几个人心中都是个结,想必这次不让晟语雁明白了她晟语蝶不是那种见了风就是雨的人,她日后还会用处这些乱七八糟的手段来离间了自己与平修锦之间的亲昵,遂冷笑出口,“既然你觉得我只是单指着这些便要说话是太过虚幻了,那么我倒也不必与你客套了,说了姐姐倒是不要觉得难堪才好。”

听着晟语蝶的话,晟语雁心头一震,可随即想到晟语蝶去林巧蓉的院子再折返,就算中间没有任何的耽搁,也不会瞧见了这事情原本究竟是怎么回事的,如此倒也镇定了,语气中净是不屑的说道:“我倒是想瞧瞧妹妹要说出什么让我心悦诚服的话来了,你只管说,哪里有那么多的难堪!”

晟语蝶冷笑一声,“那我倒是不客气了,修锦虽然在平家并不受宠爱,不过他也是有自己的审美观念的,并不是什么样的女人都能入了他的眼,他还没到饥不择食,母猪胜貂蝉的程度,没必要大白天的就在自己的家中占野女人的便宜,修锦,这点我说得可还算对的?”

七儿和香秀原本还在想着平修锦缘何会做出这么反常的行为,听了晟语蝶的话,倒也豁然开朗,此刻再听了母猪胜貂蝉这样的说法,净是忍不住的吃吃笑了起来。

平修锦原本一直紧皱着的眉峰听了晟语蝶的话顿时舒展了开来,嘴角轻勾,笑容里竟是宠溺,晟语蝶似乎是在征求他的回答,不过平修锦是懂得她的,倒也没真的接了她的话头去,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

见了平修锦淡笑着附和了自己的说法,晟语蝶也回以平修锦一个妩媚的笑,随后对晟语雁送了耸肩膀,声音中明显带着笑意,“姐姐,修锦也是同意了我这个说法的……”

晟语蝶还没说完,晟语雁便隐忍不住,怒喝道:“晟语蝶,你说谁是母猪?”

见晟语雁脸上青白相交的,晟语蝶努力的憋下了大笑的冲动,状似无辜的问道:“什么,母猪,我有说过谁是母猪了么,难不成姐姐要认下这个名号,不过是做个比喻罢了,姐姐莫要如此的表情,气坏了身子倒算是我的过错了,姐姐不也处处替妹妹我在外人面前解释了,我一直就是个不懂说话的人,姐姐知我,又何必与我计较了这些去。”

晟语雁深深的吸着气,冷哼一声,“我不与你一般见识,你是被平修锦迷昏了脑子,分不清是非了,我去找婆婆评理去。”

说罢又要转身,这次晟语蝶倒也没拦着她,七儿倒是有些紧张了,见晟语雁前脚迈出了房门,她这边也顾不得掩低声音,焦急的问道:“小姐,现在概要如何是好,大小姐可真生了气了,那平夫人那里……”

晟语蝶淡笑着挥了挥手,“这点倒是不妨事的,便让姐姐去说吧,有关了平家内部的风气之说,老夫人定然要多加留意的,且能只听了她的片面之词,若是找了修锦去当面对质了,那便是更好说了,一来这里没有外人,又有谁给她证实她真被修锦怎么样了,再者老夫人又没有真的糊涂了,修锦会不会当真去调戏了自己的嫂子,想必老夫人心中也是有分寸的,算计来,算计去,只会把她自己绕进去罢了。”

听见了晟语蝶的声音,晟语雁明显的放缓了步子,随即七儿笑着应道:“小姐这话还真的有理呢,对了,小姐是怎么知道姑爷是被陷害的。”

晟语蝶深深的凝视了平修锦一眼,这会儿脸上倒是显出了些许小女儿家的娇羞来了,“很简单,我进门之后只看了一眼修锦的眼神便知道了去,他的眼中没有任何做过坏事之后的紧张,只是一片茫然,再加上姐姐是什么样的心性,想必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修锦对她避之不及,又怎会去调戏了她,此事若是换一个人来,我大概会因为吃醋看不清楚,可这个人偏偏是她自己出马的,我倒是清楚了去。”

七儿听了晟语蝶的解释,随即笑了起来,“小姐果真聪慧可人,想必这以后大小姐不会再用这些招数了,倒也清静了。”

外面的晟语雁听了七儿的话,把牙齿咬得生响,却不知道还能做些什么,出师不利的晦气让她心中委实的愤恨,可晟语蝶这话是说得对的,这些日子平夫人忙着敦王府的事情,倒也没时间去管府中的杂事,这个时候她是不能拿这些事情来烦平夫人的。

以前佟妈是和她一条心的,晟语雁若是开了腔,佟妈总会自告奋勇的为其找人晦气,可这些时日不知为何总是有意无意的躲着她,佟妈有平夫人撑腰,她可以带着人明目张胆的祸害晟语蝶夫妻,而晟语雁却是奔着平家当家主母的位置去的,做事也不可太过张扬,如此也唯有想出此等方式来对待了晟语蝶夫妻,却自讨了个没趣,是越想越不甘心,可终归是莫可奈何的,本是想让晟语蝶与平修锦憋屈,没想到最后到惹了自己一肚子闷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