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平夫人回府之后确实把平修祺叫到了她的院子里,晟语雁见了那场景,是躲在房间里暗自得意,确是不想平修祺回来之后对其更加的冷漠,这其中的缘由也就平夫人与平修祺两个人知晓。

虽然晟语雁做得有不得体的地方,但是平夫人是宠着她的,以她年岁尚轻为由原谅了她的莽撞,可是平夫人想开导了平修祺,大概有些急切了,竟是适得其反了。

对话的开头,平夫人直接告诉了平修祺晟语雁到她那里去哭诉了他的不是,随后便是一些伦理教条,祖宗规矩的话题,平修祺初期还没觉得怎样,可是听得多了,便愈加的感觉此事是晟语雁小题大做了,他本没那样的意思,这样一说,好像他真的和晟语蝶怎样了,再结合了以前晟语雁那些说法,平修祺开始怀疑了晟语雁曾经话里的真实性了。

这点是很容易验证的,就像现在的他,原本没什么的,被晟语雁如此一搅合,就好像自己真的被晟语雁抓奸在床了,他暂时不想与晟语雁计较这些,只当她是一时气恼生出了糊涂的想法,平修祺也算是听平夫人的话的,不十分与她计较了这些,只想着忍一时风平浪静。

不过一回到他们的院子里,瞧见了晟语雁那张盛气凌人的脸,平修祺心中便生出了厌烦,那之后的平修祺更加的喜欢躲在书房里研究他的诗词歌赋,晟语雁受到了冷落,跑平夫人的院子也就愈加的勤了。

以前晟语雁跑平夫人的院子,说得多半都只是晟语蝶的不是,可现在晟语蝶不出房门,多少算是不惹了她的眼,她反倒念得更重了,到了平夫人的院子里,初期都是先说上几句晟语蝶以前是怎么装柔弱勾男人的话题,那说得叫一个白,好像晟语蝶当真是个该抓去浸猪笼的浪荡女人一样,随后絮絮叨叨的都是平修祺如何的为了晟语蝶那样一个不知道羞耻的女人而冷落了她,话里话外的意思好像平修祺也是个色令智昏的糊涂蛋了。

平夫人初期还是要劝上一劝晟语蝶的,自然也又找了几次,可是每次找过平修祺之后,晟语雁第二天会到她的屋子里哭闹的更厉害,平夫人想了想才明白了平修祺的心思,他会如此只是因为面上是不好忤逆了平夫人的,因此只是用冷落了晟语雁的方式来表达了他的意思。

明白了平修祺的心思,再看着晟语雁哭哭闹闹的样子,平夫人也有些厌烦了,再者年关要到了,平夫人也没那么时间听晟语雁絮叨,平老爷不在府中,下面的关系可以让平顺去给周旋着,可是像敦王府这中门户,又岂能让一个家仆去拜会,还有再怎么平修祺才是她最宠爱着的儿子,有几个人喜欢整日听别人在自己耳边念着自己儿子的不是,平夫人最后只是一个说法便让晟语雁完全收回了那种无理取闹的冲劲。

“语雁,平家未来的主母不该是一个只懂得听风就是雨的鼠目寸光者,再者,这都还没风呢!”

也就这样一句话便让晟语雁彻底的在平夫人面前沉默了,随后晟语雁也回房里去好好的思考了一番,最后惊出一身冷汗,她是忘记了自己的本分,以前陆姨娘是宠着自己,可那是因为自己是陆姨娘的亲闺女,虽然平夫人也处处提点着自己,可毕竟还是隔了一层关系的,她这些日子总到平夫人面前讲究了她儿子的不是,换做是自己也会不开心了。

晟语雁想到这点之后,果真再也不去找平夫人说这些事情,平修祺也让着她,平夫人那里她是讨不到便宜了,便盯着平修祺的书房去闹,三天两头的想办法招惹了平修祺,平修祺生性温和,可也受不住她这番骚扰,最后咬了咬牙,跟平夫人言语了一声,替她出门去平夫人娘家送年货去了。

平夫人这些日子跟敦王府总有接触,一时不会儿也抽不开身,见平修祺与晟语雁这些日子是闹得不可开交的,想了想分开让其二人冷静冷静也好,便同意了平修祺的想法。

平修祺这边出了平家的宅子,晟语雁没了两个被她缠着的人,那边晟语蝶与平修锦这几日清闲日子算是过到了头,那日一早晟语雁就打扮的花枝招展的仅带着她的陪嫁丫头小红来到了平修锦的院子。

晟语蝶那个时候与七儿和香秀要去了林巧蓉的院子,晟语雁自然知晓这个时候她会出去的——道理很简单,林巧蓉今日一早就出了门去,她院子里的人来找晟语蝶过去的事情,是晟语雁见林巧蓉不在,特别吩咐了自己的人去递了话的。

晟语雁侯在门外,晟语蝶前脚一走,她后脚就迈进了平修锦的院子,进去前对方才去林巧蓉院子里找人叫走晟语蝶的小红说了一句,“算好了时辰,别误了我的事。”

小红点着头笑,声音中难掩了兴奋一般,开怀的说道:“小姐放心便是,奴婢明白的。”

晟语雁赞许的点了点头,随即迈开步子走进了平修锦与晟语蝶的房间。

这里在晟语蝶嫁进来之后有了很大的改观,原本光秃秃灰暗的墙壁被晟语蝶用废弃的布头拼贴成了别样的风情,陈旧的木家具也都包上了布头拼接的外皮,看上去感觉虽然怪异,可是又十分的舒服,各个角落都有各式的毛绒公仔,就是这些东西才吸引了府中的小孩子常常绕在这里的。

晟语雁看了一眼,随后轻咒一句,“呆子的东西也玩得这么高兴,真是个没见识的下贱蹄子。”

晟语蝶是突然接了消息出门的,她走的时候还在画着新的童话构思,平修锦是明白她的意思的,见她出门了,他便坐在桌子前继续替她画着,脸上是一派柔和的表情。

晟语雁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幕,不禁咬住了自己的唇,拜平老爷所赐,平家的子女外貌绝对都是上乘的,而上乘之中也有更出色的,那便是平修锦。

大概是专注,平修锦倒也没去注意了进门的是谁,自他白皙的颈子边垂下了一缕墨黑的发,在他身前的桌子上盘成一个圆润的圈子,那发圈的旁边就是平修锦在用着的墨水,看着那墨与发比邻,会生出来恍惚——那墨的颜色竟比不得发丝的乌亮,平修锦的嘴角是微微勾起的,红润的唇微微开启,露出一面洁白整齐的牙齿,听见了脚步声,头也不抬便说了起来,“怎的,嫂子不在,这去了就回转了,莫不是舍不得我,半路溜了回来?”

听见了平修锦的无心之言,晟语雁感觉自己的心口又是一抽,只寥寥几字便已经显出了平修锦与晟语蝶之间的亲昵,反观之她与平修祺之前是愈加的冷漠了,现在更是为了躲她而去了别处,如此怎能甘心。

很小的时候陆姨娘便告诉了她,天下最美丽的女孩便是她晟语雁,从上门拜访了晟家的客人那里晟语雁也是得到了那样的认知,可后来的一天却是由她一直喜欢的家仆的儿子口中得知了她并不是最美的,晟语蝶要比她还要美上很多。

在她情窦初开的心中那样的打击她是不能承受的,哭着去问陆姨娘,陆姨娘只是告诉了晟语雁说那个家丁是有眼无珠的,让她不用去理会了他的说法。

再然后果真传言府中没有人比她再美了,不过那个家丁和他的儿子自那以后彻底的消失在了晟语雁的视线中,以前常听人说晟语蝶是聪慧的,陆姨娘一句女子无才便是德便让晟语雁开怀了,可现在晟语蝶不但有才还有美貌,晟语雁怎能舒服了,那个时候晟语雁便厌烦了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

家丁的儿子消失之后,晟语雁自下人口中多多少少知道了家丁失踪是与陆姨娘有些关系的,不过她不怨恨了陆姨娘,反倒把满腹的仇恨放到了晟语蝶身上,再之后晟语蝶得了莲花仙子的名号,似乎还颇受渚阳王的喜欢,她是愈加的恨起了晟语蝶,慢慢的,晟语蝶喜欢的,她都想要,总之她是见不得晟语蝶开心就是了。

“呦,听三弟这意思,莫不是把我当成了语蝶了吧?”

晟语雁在原地站了些许的时间,本以为自己不出声,平修锦便会转头看她,却不想平修锦只是打过了那个招呼之后,便继续埋头去做自己的事情了,并不看她的,站得久了终究忍不住的问出了口来。

平修锦听了晟语雁的声音,这才抬起头来,脸上没有任何看见晟语雁出现在他房间中该有的错愕,只是微微的皱了皱眉头,随即低垂下头去,继续着手上的动作,口气疏离的说道:“二嫂今日缘何有空光临了我这陋室了?”

听了平修锦的问题,晟语雁淡笑着上前,“其实要细细的算起来,你我的关系也是非比寻常的,你这口吻委实伤了我的心,好像并不欢迎我来此一样。”

平修锦把手中的笔轻轻的放在了书架上,抬头看着已经与他近在咫尺的晟语雁,声音还是一派的冷淡,“你觉得我该欢迎你么?”

被平修锦这样一问,晟语雁却是根本没想过他是一点面子都不留给自己,深深的喘了一口粗气,随即淡笑着说道:“三弟与我之间怕是有什么误会的,若是如此,我倒是真要寻你来好生念叨念叨了。”

平修锦皱着眉头看着晟语雁一步一步的接近了自己,总感觉哪里似乎出了问题,正要开口,却听见了门外传来了晟语蝶的声音,一个愣神的当口,晟语雁竟扯了自己的衣襟,随即大声的喊了起来,“三弟,你怎能干出这样的事情来,你这样,以后还如何让我在平家见人,如何去和你二哥和我那妹子交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