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人便有怦然心动的时候,特别是听见了自己喜欢的男子如是的说,晟语蝶是不好意思的,好在马车已经到了平家的侧门外。

这次平权的态度明显的好过了方才,马车一停稳,平权便回转过身子毕恭毕敬的说了起来,“三少爷,三少奶奶,到家了。”

平权这话说得是时候,刚好打散了平修锦与晟语蝶之间的不自然,晟语蝶听见了平权的话,先笑着说了起来,“到家了,该下车了。”

说罢起身向车厢外走去,平修锦见了她的动作,抢先走了出去,轻声说道:“我扶你下车。”

晟语蝶愣神的当口,平修锦已经跃下了马车,回身伸手要来搀扶晟语蝶。

晟语蝶看着平修锦的动作,随后笑了起来,把自己的手放在了平修锦向上翻起的掌心中,他的手心是温热的,令晟语蝶心头又是一颤,随后轻盈的跃下了马车,对平修锦笑着说道:“谢谢你。”

平修锦摇了摇头,温和的说着:“你与我也要客套,如此不觉得生分了去?”

晟语蝶笑眯了眼,点头说道:“也是这个道理,下次我会注意一些,若你再接我下车,我该要觉得是理所应当的才好。”

平修锦笑了起来,“你到是会说笑了去。”

晟语蝶对平修锦扮天真般的模样眨了眨眼,引得平修锦哭笑不得。

一旁平权却是轻笑了起来,倒也不敢在方才那情境下插话,这会见了两个人之间又开始平和了,这才高兴了起来,随后扬声说了开来,“三少爷,三少奶奶,家门口都到了,您二人先进去吧,老奴这便去送了马车,这一日也算交工了。”

平修锦这才抬头看了看平权,脸上微微透着红润,笑着说道:“今日有劳权叔了。”

“三少爷这又是要与老奴客套了,伺候主子们本就是老奴的本分,老奴还要感激了三少奶奶让老奴有个暖和的歇脚地儿,晌午吃了顿热乎饭呢。”

说完转身牵着马车向平府的后门走去。

说道这里,晟语蝶却想起了些事情,也是今日在晟家的时候晟夫人问她的,因为这平权也是平家的家奴,对宅子里的下人们的去处应该是知晓一二的,也算是这晟语蝶要碰碰运气的,在平权转身之后,晟语蝶问出了口来,“权叔,你可知我成亲的时候从娘家带来了两个丫头?”

平权愣了一下,随即转过身子,眼睛在平修锦与晟语蝶脸上徘徊了一阵,然后才笑着说道:“老奴倒是听说过这事,怎的,三少奶奶是要在找那两个丫头?”

既然平权问道了点子上,晟语蝶也不与他周旋,直接点了点头,“我从进了平家便没再见了那两个丫头,这心中有些不明白,权叔可知道了她们的去处?”

平权皱着眉头想了想,随后小声的说道:“那两个丫头老奴听我的婆娘提到过,好像是说被苏婆子带到了洗衣房去了,前些日子洗衣房里的丫头卖身契到了日子,这正缺着人手呢,大概三少奶奶说的那两个丫头还是在那里的。”

晟语蝶侧过了脸面看了看平修锦,平修锦对晟语蝶露出了一个无奈的笑容。

平权见了晟语蝶的表情,轻叹了口气,把这三少奶奶的陪嫁丫头指派到别处去,委实做得有些过分了,不过他一介奴才的身份,对这样的事情也只能是敢怒不敢言的,此刻只是尴尬的站在晟语蝶眼前,不知道接下来要做些什么好。

晟语蝶做了几个深呼吸,这才挤出一抹笑脸对平权说道:“谢谢权叔如实相告,权叔有事便先去忙吧,我与夫君先进宅子了。”

平权这才再次转过身去,牵着马车离开了。

晟语蝶在平权回身之后便已经没了笑脸,看着平权走远了,这才对平修锦急切的说了起来,“修锦,带着我去洗衣房。”

平修锦看了一会晟语蝶,这才有些落寞的说道:“看来又是受我所累了。”

晟语蝶颦紧了眉头,听见了平修锦的话,也默了声,许久之后才笑着说道:“修锦,你无需如此的菲薄了自己,七儿和香秀又不是你派去洗衣房的,我现在只是要过去瞧瞧她们二人可还好,虽然名上说她二人是我的丫头,可私下里在我眼中,她们无异于我的姐妹,带着她们出府只是因为不舍,她们是指望着我来的,所以我不能让她们受苦头,若是那般,还不如当初把她们留在家中呢。”

平修锦点了点头,“我这便带着你过去。”

虽然在平家下人们看来,平修锦就好像是个完全的下人,可这府中的各个位置平修锦倒是十分熟悉的,好歹也在这平家住了些个年头的,再者他初到平家的时候,像平夫人住的三进的院子平修锦是进不得的,最多的去处便是各个下人们工作的地方,那些位置平修锦即便闭着眼睛都能走去了,又怎能不知道了这洗衣房在哪里呢。

进了平家的侧门,平修锦便带着晟语蝶沿着外院的墙走,晟语蝶这个时候已经气得浑身哆嗦了,想到这平家的奴才当真的欺负人,脑子转了几转,却也是乱哄哄的一片,想不出到底该如何是好,现在也只剩下一个念头,就是看看七儿和香秀现在怎么样了。

少时平修锦带着晟语蝶来到了一处空旷的院子,现下已经是入冬了,可这院子里却晾晒着满满的衣物,晟语蝶从那些衣服下走过,碰到了其中的一件,竟觉得皮肤被刮的生疼——那衣服已经冻住了。

晟语蝶皱了皱眉头,躲闪着衣服继续向后面走去,少顷便到了一间看似并不宽敞的屋子外,老远就听见了苏婆子拔高的声音,“你们这两人居然还敢在这里偷懒,以前这里的丫头都是要在外面洗衣服的,我发了善心,让你们在屋子里洗,还敢给我出这些声来,当真是一对下贱的小蹄子,给脸不要的!”

听了这话,晟语蝶看也不看身边的平修锦,直接便向门的方向冲去,却在快要撞到门边的时候被平修锦拉了回来。

晟语蝶的脸面胀红,看着平修锦冷冷的说道:“怎的,你要拦我?”

平修锦攒紧眉峰,轻缓的说道:“你身子太单薄,既然是嫁了我,这样的事情理应是我做的。”

在晟语蝶不解的目光中,只见平修锦抬起了自己的脚,重重的踹向了那扇紧闭着的房门,大门应声被踹开。

晟语蝶迷茫的看了一眼平修锦,他身子也未必称得上健壮,且身上穿着儒雅的长衫,与那书生十分的接近,在晟语蝶的眼中,单看平修锦的外貌,她以为平修锦与自己一样没什么力气的,却万万没想到在他看似羸弱的表现下,也是有如此力道的,男人终究力道是要在女人之上的。

这门的声音巨大,门内的三个人被这突来的情况都震住了,每个人都维持着手中的动作看向门外。

晟语蝶先看到的便是七儿和香秀对坐在她眼前有些昏暗的屋子里,每个人眼前都有一口巨大的木盆,身边堆放着小山一样的衣服。

七儿手中还举着一件兜衣,她的手被冷水浸泡的吓人的红。

晟语蝶是见不得这场面的,飞快的冲了过去,蹲下身子拉起了七儿的手,感觉自己的眼圈酸涩了,那手抓起来竟是透体的寒,哪里还有一丁点人该有的温度,晟语蝶喃喃的说着:“这是怎么了,这究竟是怎么了?”

香秀见晟语蝶进了门来,也抽抽噎噎的哭了起来,嘴上还断断续续的说道:“二小姐,您总算是来看我们了,我以为今后都见不到你了。”

晟语蝶的声调也呜咽了起来,“我当真不知道你二人竟受了这般的苦去,你放心,我定然会带着你们出去的。”

那苏婆子被突然闯进来的晟语蝶与平修锦吓了一跳,随后看了也只有晟语蝶与平修锦来了,倒也不忌惮他们二人,手中捧着铜质的小手炉,站起了身子,笑着说道:“呦,我当是谁呢,却原来是咱们的三少爷,这门竟这般被生生的踹开了,也不知道这若是坏了去,三少爷可有银子修呢!”

晟语蝶听了苏婆子的冷嘲热讽,回过头去,眯着眼睛盯着苏婆子的脸,冷冷的说道:“七儿和香秀是我从娘家带来的人,你有什么权利吩咐她们做事?”

被晟语蝶这样一问,苏婆子缩了缩身子,她对晟语蝶这气势从心底生出一股畏惧,不过她想到了这事本与她也没多大的干系,她也只是听命行事,直接吩咐她的便是佟妈,佟妈身后还有平夫人给撑着,再者她昨日也见了晟语雁的态度,想到晟语蝶的亲姐姐都要挤兑她的,如此倒也不再忌惮了晟语蝶,笑着说道:“这可是上头吩咐下来的,不过怨不得上头,咱们这平府家大业大的,开销自然也少不了,养着一些闲人已经算是额外的开销了,总不能再帮着闲人养他们的丫头去不是。”

晟语蝶猛然站起了身子,伸手狠狠的甩上了苏婆子的脸,苏婆子被晟语蝶这突来的动作吓懵了,手中捧着的那个精致的手炉也掉到了地上,许久才想起了自己被打了,捂着脸不敢置信的问道:“你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