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之夜,平修锦处处小心翼翼,在他的体贴中,晟语蝶感觉到了这个男子的柔情,这是第一次具体的体会了男女之间的不同,带着新奇和紧张,她与这个还应该归类到半生不熟的男人有了天下间别于亲人之外的人中最亲密的关系。

天才刚放亮,平修锦却已经爬起来了,他是舍不得离开了这样温暖的被子的,这么多年来,终于在这个季节不再感觉寒冷,可他却不能像别的主子那样赖在**。

他这边才动了一下,那边晟语蝶已经听见了声音,尽管平修锦的动作是那么的小心,可还是在下床的时候触碰到了晟语蝶的身子。

晟语蝶愈加的觉得脸红,偷偷的拉高了被子盖住了自己的脸,这般近的距离,她的一举一动又怎能逃得过平修锦的眼睛,他也有一丝的尴尬,可脸上却是挂着再幸福不过的笑容,语调轻柔的说道:“想来我是吵到你了,我已经习惯在这个时间起来了,现在时辰还早,太太还未起来,这奉茶的事情也不必着急的。”

平修锦不说这话,许晟语蝶还会再躺一会的,他这样说了,晟语蝶还怎么躺着下,在晟家的时候,她是小姐,何况晟老爷和晟夫人多少对她也算客套的,可这平家是怎样的虎狼之穴,就从昨天那白绢的帕子她心中多少也该有些数了,如此又怎敢有了别样的怠慢去。

僵硬的爬起了身子,这才一起身,就发现了身下窜出来的白绢,上面是惹眼的痕迹,一瞬间又让晟语蝶羞红了脸面,抬高了被角遮住了自己的脸,只露出一双灵动的大眼睛,似看非看的对着平修锦,喃喃的说着,“那帕子你拿出去一会跟那些好事的人交差去。”

在晟语蝶移动身子的时候平修锦就瞧见了那沾着斑驳红痕的帕子,心中当下就荡起了一阵雀跃,他是男子,得到自己喜欢女子的童贞,心中怎能不自豪,虽然昨夜他已然确定了自己当初是真的没有信错人的,从晟语蝶的各个方面表现他已经有了数,可如此亲眼见了他们亲密之后留下的那般明显的证据,他那份欣喜在晟语蝶面前都不会掩饰的。

可再听了晟语蝶的呢喃,心头愤恨一瞬间又涌了起来,这本是他们夫妻之间的事情,现在却要交由那些粗鄙的婆子说三道四的,还有这些该只是他们夫妻间分享的秘密,现如今却要放在那么多人的眼皮下研究,他心头怎能舒服了去,转过身,闷头坐在了床榻一边,背对着晟语蝶,闷声闷气的说道:“不去,这本是你我之间的事情,却要被那些惹人厌烦的东西品头论足的,只因为我是庶子,说出去心头就是不舒服的,当初大嫂二嫂进门的时候,也没听见他们有过张扬的。”

晟语蝶听着平修锦孩子气的话,看着他宽厚的背影,心头倒是升起了一团怜爱,虽然他们还是那样的陌生,可晟语蝶还是遵照了自己心里的指示慢慢的靠近了平修锦,也未理会了自己现在身上根本没穿什么——因为平修锦看不见,她才会如此的自然的伸出自己光裸的双臂,自平修锦宽阔的后背紧紧的拥抱住了他,额头轻轻的抵靠着平修锦,喃喃说着:“把这帕子给她们好了,那些人的心思,你若是不给他们,这口水也要淹死我们的。”

平修锦在晟语蝶靠近的一瞬间身子便绷紧了,感觉整颗心跃动的异常,又听了晟语蝶这样的话去,心中难免生出了感慨,“对不起语蝶,若我也是嫡子,许你也不会遭了这样的羞辱去。”

听见了平修锦的呢喃,晟语蝶不禁收紧了手臂,轻笑出声,“修锦,这事也不单单是因为你的,现在你该明白了,当初我的声誉遭了歹人的陷害,这也便是他们抓着我不放的由头,再者,这种用白绢帕子的事情,也不单单只有对着我来的,只不过有许多你是不知道罢了,好了,不必计较了,只要我们开心就好,若是我们每日这般闷闷不乐的,岂不是逞了那些等着看你我生活难过的歹人的心愿去。”

平修锦伸手抓上了晟语蝶绕在他胸前的手臂,还想说些什么,却听见门外传来了昨天那个姓苏的婆子的叫嚷声,“呦!咱们三少爷这是还没起么,平日这个时候早见了三少爷在院子里忙活了,怎的这娶了媳妇了,到真的成了少爷了,瞧着我这婆子都跟着眼红啊!”

听了苏婆子的话,晟语蝶眯起了眼睛,倒也不再迟疑,坐直了身子开始穿衣,平修锦倒是生出了紧张来了,不知道该去开门,还是留在床边不动,见了他的紧张,晟语蝶穿上了中衣,伸手抓在了平修锦的肩膀上,对着他淡笑着摇头,随后大声说了起来,“外面是苏婶子吧,也难得婶子有心,这么早便来侯着,也不知道府中其他的下人起了没,既然苏婶子这么早便来了,那我也不客套了,昨夜与相公到还真有些累了,这身子上也不舒服,劳烦婶子去前头言语声,说我要沐浴。”

这门外的苏婆子是来等着看好戏的,听了晟语蝶的话,心头怎能舒服了去,她自恃为府里奴仆中的顶头人物,现在竟被一个被大家挤兑的私生子的新妻如此吩咐了去,心中自是不平的。

平修锦听见了晟语蝶吩咐了苏婆子,心中也是一阵紧张,刚要说些什么,又被晟语蝶抢先了去,“怎的,难不成苏婶子不知道我的习惯,那也好,这里便不用劳烦婶子了,就换了我那两个不开事的丫头来好了,这也真是的,都去学了一个晚上了,到了早上都不来侯着,以后少不得要好生的管教了她们去,怎能才进了旁的门,就入乡随俗了,学起那没主没奴的规矩来了呢。”

站在门外的苏婆子也在这平家混了好些年头了,晟语蝶话中的夹枪带棒她又怎能听不懂去,虽然这平修锦再不济事,怎么也算是个主子的,平日旁人不注意的时候,她言语上占些上风倒也没有追究的,可今日晟语蝶的话,却是让她心中紧张了起来。

苏婆子也算是阅人无数的了,这一早听了几句话,晟语蝶是何种人在她心中多少也有些雏形的,当即了然,这新来的三少奶奶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她该小心些的,她这么早起来,为得就是那方帕子,得了帕子,佟妈那边怎么也会给些赏的,佟妈有夫人撑着,哪次打赏也没落得下她一整月的月钱,为了那铜子,苏婆子咬了咬牙,决定吞下这口气,在大户人家中,其实下人很少会在意了是不是受了主子的气的,只不过这平修锦被平夫人压着,平日里多半都是受气的命,自己这次居然在她这里讨了晦气,心中多少会有些不舒服罢了。

想到了这些,苏婆子又寻回了笑声,这若是把平修锦当成了主子,她倒也没什么不舒服的,何况忍一忍便能得了那么多的银钱,她是没必要也银子过不去的,遂心平气和了,之后大声的说道:“既然三少奶奶要沐浴,婆子我这便去吩咐了去,三少奶奶稍等。”

待到听见了苏婆子细碎的奔跑声远去了,平修锦才转身看向了晟语蝶,轻缓的解释开来,“这苏婆子两面三刀的功夫了得,她是佟妈身边的红人,佟妈是太太的陪嫁丫头,进府之后嫁了平顺,平顺现在是平府的管家,这府中的大事都是平顺在管着,而后院子里那些丫头婆子的调度都归在佟妈手下,许多事情太太都是不管的,所以这佟妈那边的人,你还是注意些的好。”

这话平修锦自然说得委婉,晟语蝶心中多少也有了数了,心中暗笑着,却原来这平家的场面可是要比晟家大的许多,在晟家也就一个陆姨娘与她有过节的,现在入了平家,就连一个管家婆的身边的红人也是开罪不得的,看来这以后要步步为营才是了。

不过晟语蝶倒还真是不怕这个面上一套,背后一套的苏婆子便是,她瞧得出,这姓苏的婆子是个爱财的主,这样的人,要想对付并不是什么难事,所以她才会那样的指派了苏婆子去给她做事,一方面是要支走了这个来得不是时候的婆子,另外一方面便是她听不得那个婆子如此跟平修锦说话,就算是等同身份的人,说话多少也是要注意些的,怎能让一个下人这一早的便来出言讥讽呢!

不过平修锦却是不知道晟语蝶这些想法的,他只是把自己所处的环境告诉了晟语蝶,说完之后又有些局促,因为他猛然想到了自己竟把晟语蝶带入了这样尴尬的局面里了,这今后的日子,便是要晟语蝶同自己一般遭人白眼,想到之后更是不舍,语调也带着一丝忧愁了,“语蝶,我连累了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