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李香儿的回答,晟语蝶感觉自己的心开始往下沉,手脚都开始泛着冰凉,连带着身子微微的发起了抖,却不想这李香儿居然还有后话,“我是真的喜欢三表哥的。”

晟语蝶自允自己绝非是圣人,不是圣人,就没有别人打了你一巴掌,你反倒要陪着笑脸轻声软语的问着人家:“我这面皮子厚,可有伤了你的手?”的高尚,因此晟语蝶没强迫自己听了李香儿的话还要对人家摆上笑脸,阴沉沉的说道:“看来我这运气好,竟找了这样一个相公,孩子都要有了,外头还总有年轻姑娘想着,念着的,随后我便叫他来说说,这人真是经不得个松快,才说了与我天长地久不过半日光景,才出了门,人家后脚就来找我摊牌,想必我是待他松了,我倒是要瞧瞧,他能不能给我一个满意的说法来,他可是允了我,若有背叛,便自行去势,我也说了,若是他不自己去势,我便替他除了那是非根。”

晟语蝶这里说话加了狠,以前日子紧,平修锦也是很少出门,都绕在晟语蝶身边,哪里会有这些是是非非的,自然也不提不到什么背叛不背叛上来,如今不过是被李香儿气到了,咬着牙说出这些话来,一来是真的气了,再者也是给李香儿提个醒,却是不知道这个李香儿是不是不懂晟语蝶话里的‘去势’是什么意思,见晟语蝶这样说了,她反倒笑了起来,看在晟语蝶眼中,只觉得她是顾左右而言它,做作的狠。

“三表嫂竟有宝宝了,你和三表哥还真恩爱,晟语雁那个女人进了平家比你早很久的,都生不出半颗蛋来。”

说完之后才忆起晟语雁是晟语蝶的姐姐,觉得失言,轻吐了吐舌,喃喃的说道:“三表嫂,你那姐姐我是真的不喜欢,倒是没有旁的意思,表嫂莫要见怪。”

皱着眉头听着李香儿这话,晟语蝶也没那些格外的客气,淡漠的说道:“她我也是不喜欢的,这点自然不会与你计较。”

没承想李香儿听了晟语蝶的话,连忙笑着靠近了晟语蝶,眼中闪着异样的光彩,语速微微加快,轻笑着说道:“表嫂竟与我一样的看法,想必日后我与表嫂相处起来定会和乐融融的。”

听李香儿说这话,晟语蝶差点吐血,那些什么娥皇女英的故事她是听过的,不过要让忍受了丈夫的二奶,那是绝对不可能的,记得以前看过许多的情爱小说,每每见了男一号有了外遇,心口都生疼生疼的,有的时候还要偷偷的哭上它一哭,常常会被一同看书的取笑了,那还是旁的人天马行空的产物,如今到了自己的身上,要她淡然自若,学那些所谓的三从四德,那是万万不可能的,因此把自己的手自李香儿的手中拔了出来,一径漠然的说道:“我与你有什么好相处的,过些日子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十分的忙了,没有像表小姐这样多的闲空,毕竟身份是不同的,我们自己若是不动手,连饭恐怕都吃不上了。”

李香儿见晟语蝶对自己的冷言冷语,若是换做平日,她是定要以眼还眼以牙还牙的,不过今日她心情好,还有就是晟语蝶送她的公仔是她一直想要的,倒也不去介意,心下想了许久,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大概是自己的话引来了晟语蝶的误会,遂又抓上了晟语蝶的手,带着些急切的说了起来,“表嫂,我想你是误会了我了,我是喜欢三表哥,而他这次又救了我,我若是不喜欢他才奇怪呢,不过这种喜欢和你想的那种不同,你说得应该是那种可以长长久久的在一起的喜欢,而我说得这种喜欢,是像对我自己亲兄长一般的喜欢。”

晟语蝶当真的不想欺骗了自己,听了李香儿这话之后,晟语蝶脸上的神情是一瞬间便不同了,心头的石头也落了地,即便如此,面上也不能表现出截然相反的欢喜来,只是清淡的说道:“你喜欢谁和什么样的喜欢倒是和我没什么干系的,若是想等着修锦,想来也用不着多少时间他便回来了,你自己随处坐吧。”

虽然晟语蝶的口气还是那般的冷漠,不过李香儿听了她的话却笑了起来,轻柔的说道:“嫂子这莫不是吃我醋了,其实是嫂子多心了,三表哥是姑母家所有子女中最俊美的那个,我也承认自己曾经存在过那种想要长长久久的和他生活在一起的念头,不过那是过去了,原本来之前,我是打听过嫂子与晟语雁的事情,那个时候外头的人倒是都说嫂子那些是是非非的,对晟语雁倒是大加褒扬的,谁知道见了晟语雁,却是那样的一种样貌,那日与晟语雁吵架之前,我就盼着见三表哥了,谁知道随后便与晟语雁吵了起来,再然后二表哥把我拉走了,走的时候我还隐隐听见晟语雁在骂着二表哥与我,说什么奸夫**妇,委实的难听,那之后见了你说了许多混话,只是冲着你是晟语雁的妹妹去的,再后来我听府中下人说表嫂的好处,才知道自己当真的不应该,今日来此,除了向三表哥道谢,还有便是要与表嫂说声对不住,怎么也是我的不是,还望表嫂看在我年幼的份上,便不再与我计较了。”

人家都来跟自己陪着笑脸道不是了,晟语蝶也不是那种蹬鼻子上脸的女子,被她这样一说,倒是生出许多的不好意思起来,表情稍稍平和了些,慢慢的说着:“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妹妹还提她作甚,我这人也不是那种凡事都要搁心里的女人,既是误会,那以后便不必再拿出来说了,我这些日子与修锦是真真的忙,待到哪日闲了,定会抽出时间陪着妹妹四处走走的。”

做人便是如此,既然人家无害,又十分上道的前来赔了不是,正所谓多一个朋友多条路,晟语蝶没有与自己过不去的道理,这声音软了,李香儿也听着受用,两个人说话倒也随和了起来,再然后,晟语蝶旁敲侧击,居然就把李香儿心中的那人给挖了出来,莫怪她心眼不善,她是知道这李香儿绝对不是吃亏的主,且还听说平夫人十分的宠着她,可谓靠山也硬,人也锐利,那厢晟语雁更是个狡猾多端的女子,这二人遇上了,倒是不必再时时刻刻盯着她与平修锦,她这里麻烦便少了许多,也能有更多的时间全力与平修锦来创业。

午饭的时候,平修锦虽比平日里晚了些回到了平府,在这数九寒天里,额头上居然闪着光亮,晟语蝶知道他这又是跑着回府的,以前便同他说过很多次,作坊那里中午也是供饭的,实在忙,便再那里吃口,平修锦每次都笑着回她,没有她陪在身边,饭菜也就失了味道,吃着也不香了。

平修锦甜言蜜语的说得并不很多,可一旦说起来,却是让晟语蝶无法自已,每句都要细细的回味再回味,然后深深的刻在心尖尖上。

看见李香儿也在他们的屋子里,平修锦显然是有些错愕的,他倒是不奇怪李香儿会到他这狭小简陋的院子里,他奇怪的是晟语蝶居然没把李香儿赶走,自他救出李香儿之后,虽然晟语蝶对他那日为了李香儿奋不顾身的冲入火海没有别样的说法,可是他知道李香儿是晟语蝶心中的禁忌,他们两个人之间什么话都可以说,唯独不能提及李香儿。

晟语蝶不问,他也不说,若是晟语蝶问了起来,怕才会是他的尴尬,在平家生存,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事情,他自问学得是要比平修良与平修祺都要通透,可是在冻得瑟瑟发抖的新婚之夜,在平家的祖宗祠堂里,平修锦曾对着晟语蝶信誓旦旦的允诺,他平修锦此生绝不辜负晟语蝶。

晟语蝶那个时候拥着他的腰身,轻声细语的笑道:她不怕吃苦,但受不得背叛,她要平修锦跟她保证,一生都不去欺骗她。

既是誓言,便不会背弃,救人可以,前提是要保住自己的命,他会那般的勇猛,除了不忍见花样年岁的李香儿葬身火海,还有他自己内心的另外一份情谊,他告诉自己,救下李香儿,这份情谊便算清了。

谁无年少轻狂,那年的时候,李香儿还是个粉嫩的俏丽娃娃,平府中即便是下人的孩子都不愿意同他接触,只因平夫人不待见他,谁敢接近他,便等着回去受罚,他是孤独的,虽然平修良和平修祺待他还算可以,可那两个兄弟是平家未来的继承人,哪里会有那么多时间陪他耗,也就是那个时候,李香儿走进了他的视线,她不会嫌他,不畏惧平夫人的威仪,她同他笑,同他闹,拉着他的手,用还残留着稚气的声音说让她等着她,等她长大便要嫁了他。

虽然平修锦知道这话李香儿不单单同他那样说,可他心头还是盛满了暖暖的感动,他甚至在心中默默下了决定,若李香儿嫁他,他会给她幸福,让她快乐,为了李香儿,他偷偷研商,会拜了高人教授功夫,在面上,他是平家一无是处的三少爷,可私下里,他已经学了好多的本事,只等着有一日可以一鸣惊人。

看着李香儿一天天长大,可是他的梦却碎了,李老爷怎会让自己的掌上明珠嫁了他这样身份的人呢,因此在李香儿又一次说要嫁他的时候,李老爷把李香儿强行带走了。

平修锦始终记得李香儿走的那天,细雨纷飞的,颇有那么点伤感的味道,李香儿哭得撕心裂肺,可平修锦却是一派平和,平修祺当他当真的在意了,有人说过,越是冷静,便是伤心到了骨子里去了,那样的人,最好是让他哭上一哭,管他是男是女,这样忍着更伤身。

夜里,从不饮酒的平修祺竟搬了两个大酒坛子进了平修锦的屋子,那日醉倒的是平修祺,可平修锦却头一次喝了个畅快,或许,当年他是喜欢过李香儿的,至于到底喜欢到什么程度,他并不清楚,时间这个东西很好,任你风啊雨啊的,过去了,也便过去了,日子久了,什么都会淡了,何况那个时候还年少,有过砰然间的心动,却来不及刻骨,便被生生的掐断了。

那日他会拼了命去救,不过是感激了在那些寂寞的日子里,李香儿曾给了他最初的温暖,后来出来后,若是晟语蝶问他是否喜欢过李香儿,平修锦知道自己会老实的回话,好在晟语蝶并不问,他也落得个轻松,救下了李香儿没,也便偿了她的情谊,今后见了,还是兄妹,别无他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