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五章,小心水伯(二)

我没想到李老嘎的老伴儿也会中招,我说来了两天了,怎么没看见那老太太呢,敢情已经死了。

我说又闹出什么邪乎事儿了,那老太太虽然脾气挺暴,但对我还行,小时候没少给鸡蛋吃。

沈青霞说你真有心的话,改天去她坟头烧点纸吧。这老太太死的惨。

我屏住了呼吸,听她说道:“他老伴儿有类风湿的毛病,阴天下雨就疼的不行。经常去水伯那里抓草药,回家用小锅熬。有一天晌午,双腿的关节又闹病了,她拄着拐杖奔水伯家里走,途中路过了一个荒废的打麦场(生产队的时候,打麦子用的),那儿有一口很深的枯井。也不知怎么回事,她一头就扎进古井了,头朝下,脑浆子都崩出来了。”

我艰难的咽了一口吐沫,说大晌午的不可能有鬼吧,兴许是老太太血压上来了,晕头转向,一脚蹬空。

沈青霞说不可能,这老太太除了腿脚不好,别的毛病都没有。别人说晌午就是十二点那会儿,阳气就下去了,阴气最重。老辈子的人们顶着日头干活儿,经常有撒癔症的,所以那时候也有鬼。是鬼把她推进了井里。

我都听傻了,又是一个因为找水伯拿药,而死在了鬼神手里的。我在想,这靠谱吗?甭管西药还是中药,也没有招鬼的作用啊。

可是沈青霞突然哭了,眼泪好似断线的珠子,噼里啪啦的往下掉,说第四年死的,就是我丈夫赵永利!

我一机灵,说叔也找水伯拿药了?

沈青霞点头,说那年土地庙塌了,大伙儿出钱,我丈夫去修缮,可能神灵待的地方,凡人不能长时间逗留,几天下来,我丈夫精神萎靡,浑身酸疼,就去找水伯了。水伯会针灸,会推拿,半个小时就能叫人神清气爽的,我丈夫也很满意,还要请他喝酒。可是从那儿开始,他就不正常了,有一天夜里突然大叫了一声‘鬼啊’,然后就死了,就死在我的旁边。

我擦了擦额头的虚汗,说身子你容我说句话,村里人都说叔是被狐狸精给勾了魂儿,跟水伯貌似没什么关系吧。

沈青霞瞪起了眼睛,眉毛都立起来了,说哪里有什么狐狸精,我丈夫是被鬼,活活吓死的!

我也急了,就把心里话说了出来:“吓死归吓死,你为什么要把他的尸体,安放在土地庙的地窖里?!”

沈青霞惊呼了一声,直接从春秋椅上站了起来,说你怎么知道这事儿?

我知道自己说漏嘴了,看对方的样子,这事儿挺保密,她不会对我不利吧?

气氛开始凝重,我都要喘不过气了,虽然对方是女的,可给人的感觉很诡异,难怪蔷薇说怕她呢。

沈青霞看我的脸色不对,好半天才平息了自己的惊讶之情,说你别怕,我没别的意思。我丈夫的尸体的确是我放在地窖里的,并且还挂在了墙上,摆上了贡品香烛。

我更胆颤了,说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沈青霞的眼中出现了极其怨毒的神色,久久不语。

我想到了去土地庙的途中,她在胡同口看我,难道用汽油烧我们的就是她?

葫芦爷说过,几秒钟的功夫,那个人就踪迹不见了,速度不是一般的快,可眼前的中年寡妇,不像是武术高手啊。

我心里既慌乱,又忐忑,感觉离真相很近了,但又有数不清的谜团。

起码来说,赵永利的诈尸,就非同一般,没把我们吓死,当时水伯也在呢,还是他用银针制服了对方。

沈青霞憋了半天憋出一句话:“神坛附近不可立坟,如果埋葬了死人,并且死者竖直,灵魂就会始终游荡在四周,不会投胎,不会转世。所以我把我丈夫挂在了地窖的墙上,每逢初一十五忌日,都会去祭拜。这样,我就能感觉到他了,都化作鬼了,就没有什么可失去的了!”

我感觉她疯了,为了能感受到丈夫的存在,不惜叫他化作厉鬼,这是情深,还是太过自私呢?

我鼓足了勇气说道:“婶子,你这样做有悖天理,你应该知道人鬼殊途的意思。人都死了,你还去折腾他的尸体,他做鬼也会恨你的。你们夫妻多年,即便情分深重,也要顺其自然,一只鬼困在地窖里,时间长了,肯定会生出事端,这可是一千多口人的村子啊,到时候害人害己,哭都没地方哭去。”

我总算知道葫芦爷的罗盘指针,为什么会疯狂转动了,我总算明白,为什么会诈尸了。起因都是厉鬼在发泄。他想走,但走不了,他想重新做人,可没人给他机会。现在可好,被葫芦爷灭了,估计已经魂飞魄散!

沈青霞的眼中有些惭愧,可更多的还是冷意:“现在说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了,我丈夫的尸体毁了,魂儿也碎了。你们真是圣人呀!”

最后一句,拉的老长,是在讽刺我们。看来她已经去过地窖了。

所以我一机灵,说泼洒汽油的就是你,你想报仇!

她愣了一下,说你在讲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我嗤笑,都这个时候了,还装傻充愣,有意思吗?

沈青霞说你们在地窖的时候,被人袭击了?

我不作声,看她还能演到什么时候。

她暗中思考了一会儿,然后眼睛一亮,摇摇头,说不是我做的,我在胡同口看到你们奔土地庙去了,我就躲了起来,等天色擦黑的时候,我才去查探究竟的。那时候土地庙塌了,大石头封住了地窖的门板,我费了好大的劲才钻了进去,发现我丈夫的尸体已经烧焦了。

这次换我惊讶了,既然不是她,只能是下化龙咒的高手了。

可沈青霞又来了一句:“我有一个猜测,可能是那个人。”

我下意识的问道:“谁?”

“我不知道他叫什么,反正总穿一身黑衣,也就是四十多岁,脸上有一道疤。就是他教我的办法,所以我才偷偷雇人挖了地窖,把我丈夫的尸体挂在了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