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一诺专注的眼睛一直在我脸上打转,像在研究一道难题,突然他打了个喷嚏

“阿嚏——”他捂着鼻子,带着淡淡的鼻音对我说:“这房间花香气太浓了,我对花粉过敏,阿嚏——要不,我们出去聊吧?”

谎言分两种,一种是为了自己而说的,一种是为了别人而说的。林一诺的这个谎言属于后者,是善意的谎言,我用不揭穿来表达感激之情。

他善于察言观色,我很感激他的体贴入微和善解人意,他是一个能给人带去温暖的人。

我对他笑了笑:“谢谢!”

婚宴开始了,我找了个靠墙的座位坐下,林一诺跟过来坐在了我旁边,我是个热情如火的人,却始终保持着与个性不相符的沉默,而林一诺一直在对我微笑,一直努力着试图打开我的心扉。

“我们终于见面了,可是?我该怎么称呼你比较好呢?”

他用了两个耐人咀嚼的词汇:“我们”和“终于”:“我们”好像在暗示着我和他的某种“亲密关系”:“终于”又好像在暗示他的某种情愫。

我不喜欢这两个词汇,我冷冷的丢给他两个字:“随便。”

菜开始陆陆续续的上来了,林一诺看也不看一眼,继续和我说着话:“那我可以叫你可馨吗?虽然是初次见面,但我想以我们的关系,这样的称呼也不算是冒昧吧?”

我敷衍的说:“可以。”

他似乎对那些菜式一点都不感兴趣也丝毫不饿,可我饿了啊!我看着热气腾腾的猪蹄膀谗言欲滴,我最喜欢吃红烧猪蹄上的皮儿了,可我的筷子最终滑过了猪蹄夹起了旁边的一粒开心果。

天知道我有多想扒下那层鲜嫩可口的猪皮儿啊!无奈有人目不转睛的盯着我,我实在是下不了手,哎——

天色渐沉,我置身在一片朦胧的暮色中,一阵风吹来,夹杂着若有似无的细雨。

我不知道婚宴是怎么结束的,我只知道我错过了那可爱的猪蹄儿,我只知道有人一直在和我捣乱老抢我的红酒,我现在脑子昏昏沉沉,我懊恼至极,我为什么要在意林一诺会如何看我呢?如果上天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会奋不顾身的勇敢的去扒下那层猪皮儿,管他的林一诺啊

他只是顶着我未婚夫的帽子,又不是我什么人。

我的腿像灌了铅似的沉重,抬都抬不起来,我的眼皮也重的抬不起来,我把路走的歪歪扭扭的,有个人一再的想扶我,被我一次又一次的甩开。

街边的广告栏忽远忽近,我沿街一直走一直走,感觉已经走了老半天了,那广告栏却始终伫立在忽远忽近的地方。

有个自责的女声溜进我的耳朵:“都怪我没提醒你,她这人酒量不是一般的差。”

有只手夺过我的包,又摸了摸我的身然后无奈的说:“她没带手机,老公,怎么办?”

一个浑厚的男声接了话:“天都黑了,你是他未婚夫,你负责送她回去!”

然后一个暖人心扉的声音响起:“我不知道她家地址啊。”

“我知道,我告诉你,她家就在……”

我竖着耳朵听着他们的对话,晚秋的凉风袭来,我微微瑟缩了一下,一件还带有体温的衣服盖住了我,有人又来拉我:“可馨,来,我送你回家。”

这个声音漾着一股暖意,我抬了抬眼皮,扬起笑容:“来,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我被塞进了一辆车里,随着车子的颠簸,胃里翻江倒海,可呕又不呕不出,难受将我包围,几乎让我死去活来。

我莫名其妙的唱起歌来:“谁认真,谁就受伤,爱情游戏就是这样,谁人能说谎,谁就轻松……”

唱着唱着,我又突然对着车内沉闷的空气一顿发泄般的大吼:“啊——”

车子一个急刹车,我淬不及防的滚下座椅,车子停了下来,一双手把我重新扶回椅子坐好,有个人在我旁边坐下来,关心的话语在耳畔急切的响起来。

“可馨,你怎么样?有没有哪里摔疼?”

我掀了掀唇,没有发出声音

有人俯近我,在我耳边吹着温热的气:“想说什么?需要些什么?你刚才没吃多少东西是不是想吃些什么?还是想……”

我一转头,我的唇刚好碰到了另一对唇,我毫无意识的吻了上去,在酒精的作用下,我的手也逐渐不安分起来,在一个滚烫又僵硬的身体上胡乱游移。

“你个混蛋!”我一边吻着一边断断续续的说着:“你……你成功的偷走了我的心,却……却……我好怨我好恨……”

蓦的,一只大手钳制住我到处**的手,轻轻的揽我入怀,把我的头按在一颗砰砰直跳的心上,听着很有节奏的心跳声,睡意渐渐爬上我的眼,迷迷糊糊昏昏沉沉中,有个声音一直在耳边絮叨……

“从小,我就知道我有个未婚妻,倪可馨这个名字就像长在了我的脑子里……我早就认定了你……如果早点知道你也对我有意,我就不出国了……或者早点回国来找你……不该让你陷入苦苦的相思……”

声音越来越轻,越来越遥远,然后一个字也听不见了。

第二天醒来,我已经在自己的房间,脑子还是有点浑浑噩噩,我把昨晚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只记得要去上班。

这天我迟到了,我迈进自己的办公室,刚在椅子里坐下,一本蓝色的文件夹就“啪”的一声砸落在面前。

我抬起还在隐隐作痛的脑袋,看到了一张冷脸,我的上司,钟子天。

才两天不见,就像是久别重逢让我有种恍如隔世之感,似乎好久没见了,这张亦正亦邪的脸透着一股寒意,他的眼神是冷漠的,看着我就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这种距离感让我心里莫名的泛起一股酸涩,眼眶也略微湿润起来。

我猛然想起他那天对我说的话:“倪可馨,从始至终我都没有真正爱过你。”:“我钟子天死也不会爱你的。”还有:“我要报复!”,前两句让我痛心,后一句让我颤栗。

他把我当仇人了吧?那我该把他当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