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林一诺,我永远只有感激与歉疚。()我怯怯抬头,不禁自问,如果此刻站在身旁之人是钟子天,又会是怎样一番情形?如果是钟子天,我想我会像林一诺那样,毫不犹豫的说我愿意吧!可是我爱的人已经投入别人的怀抱,曾经允诺再也不分开的人背叛了我,他偷走了我的心转身离去之时又不归还,让我从此沒了心。

林一诺见我颤抖不止,把温暖的手压在了我的手上,试图给我力量,他朝我微笑,我却笑不出來,只能勉强的扯了一下嘴角,皮笑肉不笑。

我久久沒有回应,堂下开始骚乱起來,林一诺见我脸色实在不对头,侧了侧头俯身轻轻在我耳边问,“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是不是昨天和薛灿喝多了头还疼着?”

我望着林一诺忧心的眼神,说不出话來。就在这个时候,耳边又传來牧师的声音,他耐心的又向我问了一遍,“请问新娘倪可馨,你是否愿意嫁林一诺为夫,在神的面前与他结为一体,无论是疾病或健康、贫穷或富裕、美貌或失色、顺利或失意,你都愿意爱他、安慰他、尊敬他、保护他?并愿意在你们一生之中对他永远忠心不变?”

难道他以为我刚才是沒听清吗?难道他以为再问一遍就能得到令他令众人理想的回复?难道他看不出來我有多么的为难?难道他不觉得再问一百遍我还是沒办法说出我愿意那三个字吗?

胸腔里已经有团火在燃烧,可是我看到父亲那殷切的闪着泪花的眼神,脑子里马上闪现负债累累的情景,甚至还能看到被封了家之后和父亲流落街头乞讨的落魄样儿,我只好向命运妥协,我缓缓闭上眼睛,强压下心中的一团怒火,再睁眼时,我听见自己十分委屈的声音嚅嗫的说,“我愿意……”

愿意两字还沒说出來,只听得一个熟悉的男性嗓音从身后响起,“她不愿意

!”

这四个字像四颗手榴弹,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惹來了一场更大的骚乱,堂下宾客不约而同的纷纷回头,牧师一脸惊愕,林一诺一脸憎恨,父亲一脸愤怒,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我身后的人,只有我沒有转身沒有回头去看,因为我不用看就知道是谁來了。

“这是谁啊?”

“怎么來了个跛子?”

“这么帅的一小伙儿怎么是个跛子呢?作孽,作孽啊!”

宾客们对此议论纷纷,个个好奇不已,薛灿挤过人群來到我身边,凑到我的耳边紧张兮兮的问,“他怎么來了?你不是沒通知他吗?他怎么知道的?”

我压低声音回答她,“我怎么知道啊?”

话音刚落,脑海中突然闪现不久前钟子天曾说过的一句话“一个男人真的爱一个女人,当这个女人有困难或者遇上危险的时候,他总是能知道的,无论这个女人在哪里,他也总能有办法找到她的”,他总能知道我在哪里,按他的说法他是真的爱我,可真的爱我他又怎么会投向别的女人的怀抱?一想到这个,我就恨之入骨。

薛灿不再发问,礼堂在一阵骚乱之后突然变得出奇的安静,我听到皮鞋敲打地面的声音,一深一浅,于是我知道他的腿恐怕是落下了病根,他现在是衣冠楚楚还是狼狈不堪,我突然好想回头看看他现在是什么样子,可是我沒有,我僵在原地,把背挺的很直很直,我浑身僵硬,心剧烈跳动。

那声音一点一点的在靠近,我的心跟着他的节奏颤动。突然,声音沒了,我的心跳骤停了一下,捧着花的手心已被汗水濡湿。四下安静,我能听到身后之人急促又沉重的喘息声,于是我猜想他又是从医院直接跑过來的吧?

我静静的听着,可是身后沒有动静,好奇心驱使我回头,刚动了回头的念还沒回头,只听得林一诺不悦的声音,“钟子天,我们沒有通知你是不欢迎你,你还來干什么?”

钟子天沒有理会林一诺,一把揪住我的胳膊,二话不说拽着我就往外走,林一诺闪身挡住他的去路,“放开她

!”拉开钟子天拽住我胳膊的手,“可馨是我的未婚妻,你不能带走她!”

钟子天蹦着一张臭脸,鹰一样的锐利眸子盯了一眼林一诺,撞开他又一言不发的拽着我大步流星的朝礼堂外走去。

林一诺大喊,“钟子天,你站住!”

钟子天仿若未闻,我望了他一眼,他那一脸坚毅的表情好像是下了非带走我不可的决心,论是谁都阻拦不了。

林一诺发现喊钟子天无用,冲到我面前拦住我,目光迫切的凝视着我,“可馨,你真的要跟他走吗?”

我完全是处于一种被动的不想思考任何问題的状态,我累了,我头疼,我根本就沒有力气说些什么做些什么。

我的沉默让林一诺很受伤,他含泪看着我,声线都颤抖了起來,“你真的要跟他走吗?”他一遍遍的问,一遍遍的心痛。

“可馨。”他握住我冰冷的手,“你知道你今天跟他走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什么?我不想去想,此刻我不想思考任何问題,我头疼欲裂只是这一天快点过去,我始终低头保持沉默,这让林一诺几乎奔溃,他尽量控制自己不要当着众人的面失态,他努力维持镇定,努力的对我笑,努力的放柔声音。

“可馨,我们的这场婚礼不只是你和我的,你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你今天跟他走,不仅仅是让我林一诺难堪,更是让我父母让光大展览颜面无存!如果你真的跟他走了,我们俩家就结了梁子了。可馨,这已经不是单纯的我和你两个人的婚礼了,你想想倪氏,想想你的爸爸,难道你要弃他们不顾吗?”

我猛地抬头,对上林一诺的眼睛,望了他一阵再看看钟子天,一边是父亲,一边是最爱的人,手心手背都是肉,最讨厌这种两难的选择,偏偏老是让我选择,我夹在中间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