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医院到机场的距离其实也不算远,飙车的话十几二十分钟也就到了,或许是心急如焚的缘故,总觉得时间变的好漫长,感觉半天过去了自己却还在原地踏步似的,这段路也似乎在一夜之间变得好长好长,明明是最快的速度了,却还是见不到路尽头的飞机场。

剩下的时间越來越少,我的心就越來越急,不知道为什么,心老是提着,惶惶不安,脑子里有一种预感,那一句赌气的再见或许会变成真实。

“快点,再快点!”我摇了摇林一诺的手臂,忍不住又催促道。

林一诺回过头看我一眼,紧紧的皱了一下眉,“拜托,最快了好吗?我这开的是车,不是飞机啊。”

我垂下头,叹出一口气,“哎,是啊,我真是急昏头了。”

“糟糕!”林一诺一声惊呼,猛打方向盘,掉头疾驶。

“喂,怎么掉头了?”我惊跳,一连叠声的问,“怎么了怎么了,怎么了?”

林一诺朝后视镜努努嘴,我带着疑问瞥了一眼后视镜,发现两名交警骑着摩托车一左一右紧追不舍的跟在后面。

“你看吧,超速的后果。”

我顿时紧张起來,“那怎么办啊?难道上天注定了我与子天……”

我抽泣一声,不敢说下去了,我怕自己是乌鸦嘴,不小心一语成谶

林一诺一脸淡定,“别紧张,我知道一条小路,可以甩掉他们,坐稳了,看我的!”

我破涕为笑,“林一诺,我太崇拜你了,你简直是我的偶像!哈哈,哦耶……”我比了个耶的手势,脸上的笑容格外的灿烂。

林一诺叹息,“马屁拍马脚上咯!”他转过头來看着我,“要是你说‘林一诺,我太爱你了!’,我想我会开心死的,我会更加卖力的为你服务的,而且无怨无悔。”

我歪了歪头,不信任似的说,“哪怕只是谎言?”

林一诺勾唇一笑,目不转睛的看着我。

“如果我愿意呢?”他说。

“啊?你说什么?”我一时之间沒听明白。

“我说……”他再说一遍,“如果我愿意听你善意的谎言呢?”

车子一个急拐弯,拐进了一条乡间小路,小路两旁种着不知名的小树苗,有几个自动喷水的东西四面八方的喷着水,搞得小路上湿哒哒的,泥泞一片。

后视镜里,一左一右两个骑摩托车的交警被水淋了一身,却仍然紧追不舍,一前一后的用扩音器喊着,“前面的保时捷请靠边停车……”

他们越是这么喊,林一诺开的越快,小路崎岖不平,转眼那俩摩托车被远远的甩掉了,看着交警从后视镜里彻底消失,我难以抑制心中的狂喜。

“可馨,可馨?”林一诺叫我,我看向他,他又重复的问了一遍,“如果我愿意听你善意的谎言呢?”

他的眼睛闪烁着真情的光芒,我不忍骗他,我抿唇不答。

他有点焦急了,“说话,可馨,回答我!”

在他迫切的央求下,我只好开口。

“那是欺骗。”我说。

“我不介意那是欺骗

。”他说,“欺骗也是一种在乎。”

我震动了一下,他又感动了我,可是我就是不想骗他,我低下头又不说话了。

他沉默着等了我一会儿,见我沒有打算开口的样子他突然笑了,那是一种苦笑,他摇着头,眼神里无比的羡慕嫉妒恨。

“我知道你不爱我,可是你竟然连欺骗的感动都不肯给我,哈哈哈……”

看他这个样子,我心里也挺不好受的。

“林一诺你不要这样。”我安慰道,“我不愿意欺骗你,那是因为我把你当成自己最好的朋友,我不忍心欺骗你。”

他突然话锋一转,“我爱你这三个字想必你跟某人说过不止一次了吧?”

他说的某人是指钟子天,是的,我是跟子天说过不止一次,因为我真心实意的爱他,林一诺是知道的,我再次低下头沉默不语。

我的沉默对他來说无疑是一种伤害,事实上,他就不该那么明知故问,他明知故问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无端端让自己难过吗?

车子还沒顺利的开出小路,突然就开不动了,林一诺下车检查,检查完之后就瘫倒在车椅里了,像泄了气的皮球似的无精打采。

不祥的预感袭上心头,我一开口,连发出的声音都结结巴巴的。

“怎怎怎么了?”我问。

“不得不宣布一个坏消息了。”他瞅了我一眼,一个字一个字的说,“车轮被扎破了。”

“你说什么?”这无疑是个惊天霹雳,我的眼睛瞪圆了,“备胎呢?快拿出來换啊?”我急急的说。

“备胎?”他愣了一下,蹙了蹙眉,“我沒有备胎,你如果把我当成备胎,我也是愿意的。”他说。

我哭笑不得,“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啊?我是在说轮胎。”

我强调的说,“我说的是这个备胎,不是那个备胎,这个备胎的意思是备用的轮胎,不是那个……哎呀,反正此备胎非彼备胎,我……”

我又说不下去了,我发现自己都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了

。我气呼呼的看着他,抱怨道,“这个时候,我还真希望你是个备胎了。”我有点惋惜的叹出一口气,“你要是真的是一个备胎就好了。”

他瞪着无辜的眼睛看着我,似笑非笑。

“还笑?你笑什么呀?”我沒好气的在他胳膊上推了一把,“现在怎么办?”

看了一下表,时间距离七点还有五分钟了,我顿时气急败坏的直跺脚。

“都怪你!”我抱怨的说,“走什么小路啊,真是的,耽误时间,这下好了,坑了我又坑了自己,完蛋了吧?”

“嘿!不能怪我吧?”他坐直身体,很不服气的反驳道,“是谁硬要我加速的啊?我如果不加速会被交警盯上吗?如果不被交警盯上我会走这小路吗?我早说了,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你是……”

“行了行了,别说我了吧。”我说,心里懊悔不已,“谁都别说谁了吧,还是想想办法该怎么办吧?”

沒几句话的工夫,两分钟又过去了,我抬头望天,看來这都是命啊,真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我想要见钟子天的这最后一面的愿望恐怕是要落空了。

一架飞机划过天际出现在我的视线里,我的眼睛一眨都不眨的盯着飞机飞行的轨道,我知道或许子天就在那架飞机之上,此时此刻,他是否在俯瞰大地寻找我的身影?即便是徒劳无功。此时此刻,他是否像我想念他一样的在想念着我?哪怕只是告别。

我望着天,林一诺望着我,我仰着脖子一直望着望着望着,然后飞机终于飞出了我的视野,飞的无影无踪,叫我再也看不到,我不得不认命。

有人说,有些人一转身就是一辈子,思及此,一滴泪悄然的从我的眼梢滑落,

“后悔了吧?”林一诺帮我轻轻的拭去眼泪。

“是的,我后悔了,我懊悔至极,我不该催你加速。”我实话实说。

“你的眼泪晶莹剔透,里面却有我沒有他了

。”

我嗤笑一声,“我的眼泪里怎么会有你呢?你不是说你不会让我掉眼泪的吗?”

“你居然记得我说过的话!”林一诺有些受宠若惊。

我狠狠的瞪他一眼,沒好气的说,“你就笑吧,你就幸灾乐祸吧,你就乐呵吧,哼!”

“说句心里话,我是挺乐呵的,不过……”他紧紧的皱着眉,把玩着手机。

“不过什么?”

我狐疑的盯了一眼他的手机,不明白他怎么还有心思玩手机。

“不过问題好像挺严重的。”他把手机给我看,“你看嗷,这乡间小路人烟稀少又沒有信号,你说我们怎么回去啊?”

他手机的信号的确是显示无,我掏出自己的手机一看,好吧,这里果然是接收不到任何的信号,于是我从无法去机场见子天的寥落情绪里爬了出來,一脚踩进回不去的焦虑中。

才说人烟稀少,前面就出现了三个衣衫不整的壮汉,我天真的以为是找到了救星,不和林一诺商量就屁颠屁颠的下了车跑过去。

“大哥,是这样的,我们的车轮被扎破了,回不去了,请问一下能否帮帮忙?”我对领头的一位壮汉叫了一声大哥,还露着天真无邪的灿烂微笑。

三个人看到我,顿时眼睛一亮,把我上上下下的打量,最后眼睛都直勾勾的盯在我的胸部和大腿处,我这才发现他们个个目光猥琐,猛然意识到了一些什么,想拔腿跑路,一转身就被其中一个壮汉逮住了,他扭住我的两条胳膊反拧在背后,猥琐的笑声就在耳边,他一开口就是一股令人作呕的口臭。

“知道什么叫羊入虎口,自动送上门來吗?小姑娘。”

领头的一开口,其余两位就附和着大笑,“哈哈哈……”

他们一个个长相粗鄙,一看就不是善类,我简直是弱智加瞎子嘛我,竟然会自以为是的以为是找到了救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