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城与洛城毗邻相交,阳城在南,洛城在西。此时正是上午气候较暖的时候,太阳高高的挂在天空上,天蓝气清,在两城相交的宽阔的官道上,一匹黑马急速驶过,掀起地上的尘土无数,惊得旁边丛林里出来猎食的动物飞快的四处逃窜。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长青!

今日一早,林天歌在庄子里逮了个鬼鬼祟祟的人。这人正准备卷着铺盖从大门溜走,被刚要进门的林天歌撞见了。林天歌因为心里有事儿,本是不会留意到他。这每天从大门出去的人多得是,这人一副平平常常的样子,林天歌也叫不出他的名字。

却不想,他一见了林天歌,吓得一个哆嗦,战战兢兢的躲在旁边直发抖。林天歌本是没在意的,奈何这人路过他时,喘气的声音太过急促,一看就是太过紧张。林天歌便觉得不对劲了,他一向对魔教下人温和以对,魔教众人见了他也分外亲近,还从来没听说过有人怕他怕成这个样子的。

他就势将人拦了,然而,还没等他开口,这人就地跪下呼天抢地的大喊求他饶命。林天歌便觉得事有蹊跷,厉声问了几句,这人本就心虚,没怎么多问就自己主动交代了。

原来,他是李天让的一个下属叫李二狗,这些年一直在帮李天让做事。他是知道李天让将青烟带走了,本想着一个无依无靠的姑娘家,丢了便丢了,魔教人也不会太在意。哪想到这两天就传出消息说,青烟姑娘便是魔教一直寻找的小少主,只是大长老一直瞒着未公布,但现在小少主失踪了,大长老不得不借住魔教众人的力量去寻人。

李二狗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吓了一大跳,原来这姑娘竟然就是魔教的小少主。那李天让掳走了小少主,这可是死罪啊!他在李天让手下做事这么多年,大长老随便一查便知道了。若是到时候,大长老将小少主失踪的事儿扣在他的头上,他可就是死罪难逃了。

因而,便趁着魔教忙着寻人之际,准备溜之大吉,却不防恰好被自外面回来的林天歌给撞见了。

李二狗小的时候,村子里闹了瘟疫,全家都死光了。他一个人孤苦无依的流浪到了晋城,被路过的李天让救了。李天让培养了他这么多年,一直在当心腹使用,却不知这货是个胆小的,不得不说李二狗平时装的挺像那么一回事儿的。

因为有救命之恩在,他也乐意听从李天让的吩咐。而且,这些年来,李天让让他办的事儿有不少油水捞,他便一直这么顺风顺水的做了下来。从前两年开始,李天让便频频的派他去给八王爷送信,他虽是个胆小的,人却有几分小聪明,只觉得李天让和八王爷之间的关系不简单。

但两人之间一直都是风平浪静的,他也没多想。直到去年他无意中撞见李天让偷偷进了玲珑阁时,才觉得情况不太妙。但李天让这么多年对他确实是不多的,他也不是那狼心狗肺之人,因而将这事儿一直瞒着。

三日前的晚上,李天让将他叫进了房里,给了他一包银子。让他自己去寻个地方好好过日子,顺便帮他照顾着些帮他照顾着些诗韵小姐,他脑子灵活,一猜就觉得他和八王爷之间估计是有什么图谋。

却恰好在这个时候小少主失踪了,他直觉的这事儿一定是和李天让、八王爷有关的。心里一慌,急急忙忙的揣着银子准备跑路,却不想被人逮了个正着。

李二狗也是个倒霉的,林天歌昨日接到消息说找到那个与青烟最后接触过的小男孩了,深更半夜急忙披上外衣出去找了。见了那孩子,才知道他什么都不知道,只说是有个叔叔给了他钱,让他带那个姐姐过去,之后他便回家了。

因而,虽是找到了那个孩子,对于青烟的去向他们仍是一无所获。魔教众人寻了这么久,却仍是毫无线索,到现在已经过了一天一夜了,也不知那人将青烟带到了何处,思及此,他不免要往歪处想。若是让少主受了委屈,他如何向已逝的教主交代!

心里烦躁的紧,林天歌站在街上吹了许久的风,这才回了庄子里,一进门便撞上了李二狗。

“所以,青烟失踪这事儿是和八王爷有关?”林天歌厉声责问着地上跪着的李二狗。李二狗吓得哆嗦了一下,磕磕绊绊的把自己知道的全交代了。

长青听罢,二话不说,抢了门口一个下人的马向着洛城飞奔而去。

——————

青烟是被胳膊上一阵阵的刺痛疼醒的,她费劲的睁开眼,眨了眨沉重的眼皮子。这才看到,面前一个蓝衣男人死死的拽着自己的胳膊往前拖着走。那人的手劲很大,指甲透过厚厚的夹袄,扣在了她的肉上,胳膊疼得难受。

“你要……干什么……放……放开我!”因为被冻的时间过久,她的嘴唇僵硬的已经说话不直溜了。

蓝衣男人并不理她,只将她拖近到冰棺面前才停下。男人一松手,青烟的双腿因为冻麻了,支在地上受不了力,被男人这么一松开,跌跌撞撞的坐在了冰冷的地上。

赵景安并不理会青烟,只是径自蹲坐在冰棺前,一脸温柔的看着里面的蓝衣女子。

“涵儿,我来看你了,这两天天气冷了,也不知你穿这身衣服冷不冷。不过,再用不了多久,你就可以复活了,我给你做了好多身漂亮的衣服,到时候你见了若是不喜欢,咱们再重新做!”

“涵儿,我吩咐厨子做了你最爱吃的糯米小丸子,你醒过来后,一定要多尝尝。恩……还是不要吃了,太医说人长时间不进食,若是一下子吃太多,胃承受不了会生病的。还是等你好了,咱们再吃吧!”

“……”

青烟被这么重重的扔在地上,臀部磕的生疼,本是模糊的脑袋一下子就清醒了。这会儿,听着面前这个男人絮絮叨

叨的对着冰棺里的女人温柔的说着话,瞬间就惊呆了。

原来有病的就是面前这个男人啊!还有,冰棺里的这个女人果然是死了,不然这人也不会说什么将她复活之类的话。

想到刚才男人说的那番话,青烟作为一个在医药上颇有研究的医者,一忍再忍,终是忍不住开了口,“那个……人死不能复生,你节哀啊!”

她刚把话说完,立马就后悔了,脸色白了又白。这人分明就是脑子有病的,肯定听不进去自己的话,况且以他刚才对自己的态度,脾气一定不好,自己这不是找揍么。

果然,上一秒还满脸温柔的赵景安,下一秒黑着一张脸慢慢扭过身子狠狠地盯着青烟,那眼神犹如毒蛇般,看得她心里直发毛。

“那个……你继续,继续,嘿嘿……就当我什么都没说话!”青烟干笑了两声,摆着手打着哈哈。这人的眼神真吓人,好似要把自己吃了似得。

就在青烟觉得自己逃过一劫时,那人忽然倾身掐着她的脖子,将她从地上拽了起来。紧接着,她的身子便被狠狠的撞在了冰棺上。

“唔……”腰部在冰棺的棱角上狠狠的撞了一下,青烟疼的倒抽了口凉气,小脸皱成了一团。

赵景安阴郁的眸子狠狠的盯着她,薄唇轻启缓缓开口,“你知道这里面躺着的人是谁吗?”

那声音冷的能将人冻成冰渣子,青烟只觉得周围的温度忽然急速下降了好几个度数,再加上身子被撞得很疼,一时之间脑门上直冒冷汗。

“恩?”男人掐着她的脖子再次问道,声音里有不容抗拒的威严。

脖子被掐得生疼,喉咙里憋得难受,青烟挣扎着双手拽着男子的手腕,缺憾动不了丝毫。此时,见男人一副你不回答就将你掐死的神情,声音嘶哑的小声回了句,“不……不知道。”

男人见她开了口,冷哼了一声,这才松开了她的脖子。

青烟跪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嗓子火辣辣的疼,胸腔内有股浊气堵在嗓子眼上,闷得难受。她想她的脖子上一定有一圈明显的青紫痕迹,难看的吓人。

青烟委屈的很,自己和这人无冤无仇的,竟遭受了他这般的对待,心里一紧,眼泪控制不住的“吧嗒吧嗒”的往下掉。

赵景安见她这一副可怜的样子,眸子里闪过一抹快意。

这才松松的开口,“不知道么?她啊……是我爱了八年的人!”

见青烟用一副惊讶的神情看着他,赵景安忽然有了倾诉的*,虽然面前这个女人是他仇人的女儿,不过,有什么关系呢,她马上就要死了!

“我认识了涵儿十年,爱了她八年,却抵不过她对那人的一见钟情!可到头来呢,那人根本不懂得珍惜她,伤了她的心,让她整整难过了三年。呵,若不是那人……若不是……”

男人怒极反笑,“你知道伤她心的人是谁吗?”

“是你的父亲,魔教的上任教主!”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