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雨眼见范建晕了过去,连忙一把拽住范建的一条胳膊,顺势一带,还好沒有摔倒下去。这一下如果摔到了,范建的脑袋直接磕在桌子角上,就算不死,也好受不到哪儿去了。

范建这一晕过去,把小米也吓坏了,也顾不得指挥她的两只小老鼠了,也顾不上管那只半死不活的小猫了,连连摆手对萧雨辩解说道:“大哥哥,这,这可不怪我,不是我把他弄成这样的,他自己吓自己。”

小米的身子哆嗦着打着颤,牙关咬在一起,也咯咯的打着冷战,看起來被范建吓得不轻。

小米再怎么对范建的讲课有意见,毕竟不过是一个十一岁的小孩子,范建作为班主任老师,在小米这样的年纪的孩子里面,还是很有威望威信的。

萧雨落得个两头忙,一边拽着范建把他软成一堆面条的身子放在椅子上面软趴趴的坐下,一边把小米搂在自己的怀里好生安慰一番道:“小米乖,小米不哭,我都看见了,不是小米的错。----都是这个范建老师不好,不知道咱们小米有这么厉害的手段。别说老鼠吃猫了,就是老鼠吃老虎的事情咱们小米都做的出來,一个小小的老鼠吃猫还叫个事儿么?”

看那只已经被两只老鼠咬的遍体鳞伤可怜兮兮喵呜喵呜的声音越來越低的可怜的小猫,萧雨暗叹一声----猫啊猫,别怪咱,怪只能怪你自己命不好,落到这个小魔女的手里。

好话说了一火车,总算把小米安抚的妥当了,那边范建脸色变得蜡黄,依旧沒有醒过來。

萧雨只能暂时放开小米的身体,拍拍小米的脸蛋说道:“小米乖乖的,一边玩儿会儿去。”

小米很懂事的乖巧的嗯了一声,迟疑的道:“老师,他不会有事的对吧?”

萧雨笑骂道:“你再耽搁一会儿的话,包不起就有事了!”

萧雨这般说着,只见那范建面色忽然由黄变白,由白变青,从青色又变成紫色,端的是瞬息多变;不但如此,紧接着范建忽然吐了一嘴的白沫出來,紧闭着双眼痛苦的哼哼出來了声音。看样子明显是十分的痛苦。

萧雨不敢大意,连忙把小米放在一边,双手分别扣住范建两手手腕脉搏上面。

脉象迟滞,乃是瘀血阻络之相。

再细细的体会一下,萧雨明白了这瘀血來自于气滞血瘀----除了妇科和骨伤科之外,原本萧雨了解并能够治疗的疾病并不多,不过萧雨也不知道为什么,手指碰上范建的脉搏的时候,“瘀血阻络”和“气滞血瘀”这几个字就像凭空出现在自己脑海里一般,好像天生就应该是这样子。

俗话说的好,书读百遍其义自现,萧雨现在的修为來说,对于骨伤科和妇科疾病因为学习掌握的比较多比较精的缘故,蛮能在第一次脉诊的时候就能下意识的进行判断,可是这气滞血瘀一类的疾病,萧雨了解的并不多,不知道为什么,竟然也像学习了很久似的,很清晰的就出现在自己的脑海里面。

难道是那几枚残缺不全的玉坠记录下的东西并且传授给了自己?

萧雨漫无目的的瞎想了一阵,却无意中想到了正确的路径上面。

想当年萧雨的父亲萧小天,几乎百分之八十的中医学的知识都來自这“第八代家庭医生培养系统”的传承,只不过因为那件事太过于惊世骇俗,别说萧雨了,就是萧雨的几个母亲,萧小天都沒有告诉过他们实情。

唯一知道“第八代医学培养系统”这个东西存在的除了萧小天之外,应该就是和萧小天一起制造这几枚玉坠的那个令牌妈妈慕容豆蔻了,可惜的是令牌妈妈在制作完成这几枚玉坠之后便不行与世长辞,这件事作为萧小天心中最大的秘密被保留了下來,萧雨并不知情。

萧雨在收集了几枚玉坠之后,也曾经和那个“第八代医学培养系统”有过短暂的交流,不过那个系统并不是完整的版本,因此许多功能并不能够正确的使用,导致萧雨对这件事完全处于猜测之中,并不敢十分的肯定。

对于范建现在的病情,萧雨可以说是手到擒來,虽然这个病无论去了哪家医院,都有可能直接上急诊科进行详细的诊断检查,不过在萧雨这里并不需要这么麻烦,他只需要几根银针,刺激一下范建的相应的穴位,梳理一下范建因为生气而气机停滞造成的血瘀便可以了。

萧雨沒有注意到,他在掏出那随身携带的那个针灸针的小盒子的时候,那个盛放着崔六子吐出來的小虫子的小瓷瓶,也跟着掉落了下來。

萧雨兜兜里面重要的东西太多了,难免会顾此失彼,遗落下一点什么。

就在萧雨全神贯注的给范建用针的时候,小米好像是见到了一个十分新奇的玩具似的,俯身把那个盛放着小虫子的小瓷瓶收在了自己手心里面,悄悄的看了两眼,顺势把小瓶子放在小米自己的衣兜里面,脸上露出了一个得意而且有几分古怪的笑容。

有了这个新玩意,小米连那两个小老鼠也不要了----就算沒有这个,。小米也不会在要那两只小老鼠的,一个个嘴巴上面爪子上面沾满了小猫的毛发和血渍,看上去脏兮兮的很是难看!

萧雨显然沒有注意到小米的小动作,依旧全神贯注的用针,直到最后一针扎进范建的身体穴位里面的时候,范建硁硁的咳嗽了一声,从嘴巴里面冒出一股粘痰一般的唾液出來,总算是清醒了过來。

“兜……兜里有药。”范建张开有些干巴巴的嘴巴,艰难的指了指自己上衣的衣兜。

范建有一个心心肌缺血的旧病,平时衣兜里面要么装着一瓶速效救心丸,要么装着一小瓶硝酸甘油作为急救用药,自家的病情自己知道,所以能说话了之后的第一句,就是告诉萧雨自己的药放在上衣的衣兜里面。

萧雨点点头,从范建的上衣衣兜里面掏出一瓶速效救心丸來,这东西比硝酸甘油更有优势的地方就是不到那可以治疗心肌缺血的症状,还可以治疗胸闷憋气等等因为气机运行不畅造成的各种症状。

萧雨打开速效救心丸的小瓶子,从里面倒出來十粒儿黑乎乎米粒儿大小的救心丸出來,放在自己的掌心里面,半蹲着身子,把范建的头颈靠在自己的小腿上面,让范建的脑袋向后仰起,一股脑的把十粒儿救心丸全部塞进范建的嘴巴里面。范建舌头一卷,把救心丸压在自己的舌头下面,这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用几乎低不可闻的声音说道:“谢……谢谢你!”

这句话,是范建说出來的最有诚意的一句话,从萧雨进來之后,范建就一直用言语挤兑他,沒有给萧雨什么好脸色看,现在自己这个样子,还多亏了人家救了自己一命,这种以德报怨的事情,范建原本又不是什么石头心肠,自然是感动的可以。

“沒什么。”萧雨看着范建的脸色渐渐的恢复正常,笑了笑说道:“我是一个医生,这是我应该做的事情,你不要太放在心上。”

说这句话的时候萧雨脸色如常,淡淡的笑容挂在他的脸上,似乎这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似的。

原來两个人之间所有的不愉快竟然随着这淡淡的笑容消失不见。

这种涵养的功夫,萧雨完全承继于他的父亲萧小天,萧小天曾经教育过萧雨说道,作为一个合格的医生,在你眼里只有医生与病人的区别,而不应该有其他。

以萧小天为例,他在年轻的时候,因为一件事情把他的一个敌人一脚踢断了腿骨。后來在那个小县城里面沒有什么比萧小天更像样的骨科医生,那受伤的敌人竟然又找上门來求治。

萧小天也是二话不说就给人进行了详细耐心的治疗。

相比之下,萧雨和范建之间的恩怨,可以说就太微不足道了。

在萧雨看來是这样子,但在范建心目中就完全不是这个味道了。

现在无论是网络还是媒体报刊杂志,都把医生形容的跟白衣魔鬼见死不救见钱眼开的模样,容不得范建不怀疑现在医生们的职业素养,现在亲身经历了一个如此全心全意的救治自己的医生,心中澎湃万千,感激莫名。

小米已经找了个机会,趁着两人都沒有注意她的情况下溜了出去。

她自己知道,自己这个老鼠吃猫是怎么來的,难免会被萧雨在离开范建的视线之后大大的斥责一顿,所以还不如现在先溜了,躲一时算一时。

萧雨目光转了一圈沒有见到小米的影子,苦笑一下。他当然知道小米是怎么想的。既然已经溜掉了,萧雨不好现在找过去斥责一顿,苦笑着摇摇头,这小妮子越來越让自己难以把握了,将來还不知道会不会惹出更大的祸端來。

给范建拔掉了身上的银针,萧雨又按照自己对疾病的判断给范建进行了一番叮嘱,听的范建是连连点头,不住口的道谢:“谢谢,谢谢……你比我去医院里看病的时候那医生说的都详细,我一定按照你的医嘱,多多注意。----你防心,小米这边,我一定会好好的指点她的功课。也难为这小孩子了,这么大父母都不在身边。”

萧雨正要答话,忽然就听见外面传來一阵叽叽喳喳说话的声音,在这些声音中间,有一句话显得特别的刺耳:“啊……好多的蝴蝶呀,红的黄的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