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吃的?”***放下心来,只要不是自己的孙女吃,一切都好说,都好说。

“是。”萧雨笑着说道,一点也没有作为一个吃了砒霜的将死之人应有的觉悟。

“吃了几年了?”***又问道。

李令月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叫吃了几年了,一般人吃一年……呸呸呸,吃一次就死了好不好?

“你救他。”李令月对***说道。

“咣!”***直接从座椅上出溜下去,钻到桌子底下。这孙女今儿是怎么了?对这个新近才认识的萧雨怎么这么大的好感?

还好,还好,孙女的病情大有改善,大有改善啊。

今晚回家,一定要多喝两杯。记得自己还有一瓶国窖六十年窖藏,一直没舍得喝。

“十二年。”萧雨依旧是那种淡淡的邪邪的表情,嘴角一歪,真有几分骗小姑娘的潜质。

李令月只觉得自己头脑一阵眩晕,连忙扶住***的办公桌,还好没有出丑摔倒。

一个只有二十岁,却吃了十二年砒霜的人,活蹦乱跳的出现在自己面前——真是活见鬼了。

“一直没有进展?”***没头没脑的问道。

“嗯。”萧雨点点头,道:“我的病也就这样了,父亲说,要想彻底治好,需要机缘。要么,把绝脉七针全部学会,要么遇见一个……算了不说了,我的绝脉七针已经学会了第二针,距离成功也已经不远了。”

萧雨没有说的是,自己的绝脉七针,已经学了七年。

一个比自己还可怜的人。李令月心中迅速给萧雨一个定位。

“院长不好了!他们吵起来了!”一个声音突兀的传了过来,紧接着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跌跌撞撞的冲了进来。

吵起来的据说是副院长袁石开和一个病人家属。

之所以用据说两个字,是因为***原本就不是很欣赏袁石开这个人,一直以来,袁石开做事之前,首先考虑的便是这件事是不是对自己有利。包括这次的奥美定丰胸事件,也是早早的撇清自己的关系——而当初决定在整形美容科展开奥美定丰胸术的,也是他袁石开。

但凡与袁石开有关的事情,自然是相信三成,不信六成半,还有半成,属于谁相信谁就是傻子。

“今天谁是值班院长?”***正在研究与自己的孙女前途密切相关的事情,现在被人打断,自然是十分不高兴,板着脸问道。

那冲进来的医生没想到院长这么问,想了想才道:“是袁院长。”

“那你怎么找我来说这件事?是老袁叫你来的?”***又问道。

那医生结结巴巴的结巴了一会儿,却不知道如何应答。

是的,自己颠颠儿的跑来,正是袁石开的意思。

可是如果说是,等于把袁院长卖了,到时候院长不给自己穿小鞋,袁石开也不会放过自己,如果说不是,那自己明明知道今天不是***院长值班接待时间,却偏偏跑来找他说事儿,又是自己的不对了。

***见这医生迟迟没有说话,马上便明白了个大概,摆摆手道:“去吧,让老袁全权处理这件事。”

踢皮球是需要手段和功夫的。***轻描淡写的便化解掉了。却见那医生迟疑着还是不肯走,心中更是不悦。

而且那医生时不时的用眼角的余光撇一下旁边坐着的萧雨,似乎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

萧雨也立刻明白过来,问道:“是昨天手术的患者吧?”

“是的是的!”那医生见萧雨主动问起,连忙应道:“这事儿是院长您决定的,袁院长说他并不知道其中内情……”

“这个老袁!”***站起身来,道:“你去吧,我这就过去。”

那医生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如释重负,转身告辞离开。

李令月有伤在身,***嘱咐她先回家休息。这才带着萧雨,两人下楼直奔袁石开的办公室而去。

到了二楼,***停下脚步,对萧雨道:“这患者我昨天做过思想工作,她并不介意你给她做手术的事情,却不知为什么今天有家属变卦,这期间一定是有人搞鬼。你这样,千万记住了,无论发生什么事,你就要一口咬定是我决定的这个事情。这件事如果有什么后果,我来承担好了。”

“这不行。”萧雨道:“是我的责任,一定要由我来承担。李爷爷的声威,不能因为我的差错而受到影响。不过如果不是我的错,我倒要看看是什么人这么无聊,在这个时候给医院抹黑。”

***这个年纪,最好的结局就是平平安安的在院长的位置上退了,如果因为这件事惹出什么麻烦的话,不是萧雨乐意见到的。

“这件事你不要跟我争。”***摆出架子说道:“你没有医院的职业证明,如果是你的手术出了差错,那叫非法行医。如果我外聘你来做手术,那叫医疗责任,做多算个医疗意外,这期间的道道,你不知道,这件事无论如何听我的。”

***做院长多年,对医疗系统内部的情况自然了解的通透。

两人还没有做出最后决定,袁石开的副院长办公室已经到了。

推门进去,便看到一个稍微有些谢顶的男子负手矗立在窗前,两眼平视远方,正是副院长袁石开,并没有什么家属前来闹事。

副院长袁石开办公室的格局,相比***就要奢侈一些了。

上好的扇形胡桃木办公桌,配上旋转式宽大真皮老板椅,这副院长的派头,果然不小。

一边也有一个书架,萧雨眼光毒辣,一眼便看出里面大部头的书籍只有一部《孙子兵法白话文版》是本实体书,其余的部分,大多是装饰书——也就是空有一个震撼的封面,却没有实质性内容的东西。

墙壁上挂着仿名家的书画,一道横幅,是板桥体的难得糊涂,另一边是庄子的名言,“吾生也有涯,而知也无涯。”笔力稍显轻佻,落款却是袁石开自己的名字,还有一方“清净闲人”的闲章,看来是袁石开自己给自己起的自号了。

听见门响,袁石开假装从沉思中回过神来,转身打招呼,请***和萧雨落座。

“老李呀,这事儿不是我说你,提前我就有嘱托,说什么来着?自己的人不用,偏偏用一个外人,这下惹了麻烦了吧?”袁石开拿腔捏调的说着。手指使劲儿在桌面上点了几下,发出咚咚的声响,这才又道:“这不,患者的经纪人来了,口口声声说要把我们医院告上法庭,也不知道她从哪里知道,我们用的是一个没有医生资质的人做的手术。早就说了这事儿不行不行,你偏偏要固执己见,你说这事儿咱们可怎么收场。”

***眉头一皱,道:“那什么经纪人呢?哪里去了?”

袁石开道:“我好不容易劝解她才勉强稳住了,现在已经去高干房看望患者去了,恐怕一会儿还会回来闹事。我怕自己解决这种争端的能力有所欠缺,想到老李你是这方面的高手,这不才叫人把你找了来。咱们赶快商量商量,看看有什么万全的法子。”

***撇了撇嘴,就你这样子你去劝解?这分明是属于那另外的半成,谁信谁是傻子。你不煽风点火,附院上下就全体去念阿弥陀佛了!

“这患者现在有什么异常的反应没有?”萧雨昨晚做的手术,现在一直没有见过患者,不清楚情况究竟发展到什么状况,不由得出声问道。

“这个确是没有。”袁石开不得不承认,萧雨这小子看着年轻,做手术的手法那真是没的说的,干净利落,绝不拖泥带水。

“那不就结了?”萧雨提高了声音道:“我说过,患者手术之后,只会比以前恢复的更好。经纪人怎么了?我是摸过她的咪咪还是怎么的?她又不是患者本人,哪里知道我做手术这术后恢复究竟怎么样?我对我自己做的手术充满自信,这患者只要不是傻子,一定不会找医院的麻烦的。相反,她还得要千恩万谢才行。我敢说除了咱们医院,除了我主刀这个手术,在帝京,没有人能做得更好。”

笑话,那术后恢复的方子,有着一味儿别人想找也找不到的药引子。单单是这个方子,患者的咪咪只会茁壮成长,比以前的更大更圆,更手感特别。

“你这孩子,这是怎么说话的?学海无涯,你这么就知道你做的手术这么完美?我做了这么多年的医生,都不敢轻易说出这句话。年轻人,我告诉你一句,学无止境,人外有人。千万不要过高的估计自己的水准。你要学的地方,还有很多。”袁石开语重心长的说道。

如果不是事先知道袁石开的为人,换做任何一个别说萧雨这种没有经历过正规医科培训的人,就算是一个新毕业的硕士博士,也的被袁石开这一番话说得哑口无言感恩戴德。

可惜,他遇到的是萧雨。

只听萧雨正色道:“我敢说,是因为我对我的医术有着绝对的自信,袁院长不敢说,那是因为自己知道自己的不足,技不如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