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付杰看见麦琪的双眼。吓了一跳。“沒睡好。”

她把早餐递到他面前。摇了摇头。

果真是老了。怎么也遮不住的眼袋。黑眼圈。还有布满红丝的双眼。那一场恸哭。真是大伤元气。

“我不等你了。先走了。今天有早会。”

一切都好。一切都沒有变。她还是那个冷清性子的女子。有个比她小四岁对她死心塌地的男友。沒有什么比这一切更好的了。

“哭过。”早会过后。麦子还是追了过來。

“沒睡好。”她不想解释。突然不想见任何人。听任何话。就只有她一个人。寂寞是一个人的。喧闹是一个人的。冬天是一个人的。夏天是一个人的。孤独是一个人的。狂欢是一个人的。她从头到尾都是一个人的。

麦子看见她匆匆走过的背影。若有所思。

麦琪一个人走出了办公室。依旧是春寒料峭的天气。她瑟缩了一下。忍不住想。“他走了吧。”

随即又摇了摇头。不。不能想。可手却习惯性地摸了摸嘴唇。脸上有种灼热感。仿佛回到了几个小时前的凌晨。

她哭得累了。终于止住了。这么多年。原來痛快地哭一场竟是那么难。哭过了才吐出一口长气。终于不怕在他面前觉得难堪。

她以为就这么算了。刚要起身。他的吻就这么覆了上來。先是那些未干的泪痕。一点一点的。像是要把她所有的委屈都吻尽。他也不说话。只是这么吻她。麦琪突然不能动了。就这么呆在那里。任由他的吻这么细细密密地散下來。他们之间从未有过如此亲密的时刻。麦琪有些恍惚。原來。两个人之间。虽然跋涉了这么久。连亲密的记忆都那么寥寥。她叹息一声。闭上了眼睛。就当是离别前的纪念吧。

是什么时候。他的吻覆上了她的唇。齿贝轻启。像一条灵动的蛇穿进了她的心田。第一时间更新不是那种充满了**的挑逗。更不是灵巧嚣张的炫技。不是什么你赢我输的战争。他只是在吻她。似用尽了全部的力气与生命。一开始他只是鹅毛轻点。像是在呵护一件世间的珍宝。后來他将她抱在怀里。渐渐深入。缱绻的犹如一曲清平乐。原來亲吻竟是这样的。不是**的前戏。不是挑逗的证明。他只是在诉说。更像是一段摒弃言辞的剖白。他的舌尖微微有些苦涩。像是对她说。我明白。我明白。他在她的舌尖打转盘旋低回宛转。第一时间更新她的泪又默默地流了下來。是的。他的不能诉说。他的情非得已。他的隐忍。他的放弃。她忍不住回抱了他。却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或许一秒已是一生。或许十分钟。年华老去。

他终于放开她。彼此的气息都有些紊乱。他从不曾如此。尽心地去亲吻一个女子。像是把心剖开來。递到彼此的面前。他轻轻拨她额前的一丝乱发。轻轻摩挲着她的脸颊。擦干残留的泪痕。他觉得自己的心突然跳得很快。是一种以往极力想要去抗拒想要去阻止但依旧发生了的那种悸动。无法抑制。不可抗拒。

很久很久。两个人都沒有说话。

麦琪终究还是站起了身。离开了他的怀抱。她突然觉得有些冷。仿佛窗外的寒风正破窗而入。瞬间就能让刚刚炙热的温度降到冰点。

是的。温暖只是一时。他们之间那么深的鸿沟。是天堑。是深渠。她再也沒有勇气只靠这零星半点的温暖继续自欺欺人。继续苟活。

“道年。他对我很好。”她还是要走。说着这话的时候她背对着他。所以他看不见她的神情。看不见她的战抖。看不见她的天人交战。看不见她的犹豫与决绝。

付杰很好。真的很好。麦琪这么对自己说。终于摇了摇头。决定遗忘那一夜发生的事情。

很长一段时间。他们都再也沒有联系。只是偶尔。他会寄回礼物。她只能从这些礼物里去判断他到底在做什么。又去了哪里。他好像很忙。可却再也沒有继续过那一夜的追问。更多更快章节请到。湖面又回复了平静。波涛暗涌。又波澜不惊。

就是这样的日子。她跟付杰在一起。如今算算竟有了八个月。

他很好。真的很好。她这样对自己说。

她带他去见自己的父母。仿佛当年为了所谓的真爱离家出走的女儿早已涅槃。那是昨日旧梦。从麦嘉到麦琪。是重生。是來世。却再也回不去。

她跟他说。“杰。我们结婚吧。”

她终于下了决心。

只是还是有些不甘。所以她对着远方完成诉说。她恨。所以把一些星星点点的愤懑都倾斜而出。她怨。用他的辜负來抵御内心蠢蠢欲动的声音。

付杰。很好。真的很好。

结婚。很好。真的很好。

她一直都这样对自己说。

只是会在某一个瞬间。脑海里突然划过一道声音。那个人。在一个风雪的雨夜。在她决绝的背影之后。留下了一句话。“等着我。”

等着我。嘉嘉。等着我。

……谢道年幡然醒悟篇……

谢道年坐在回长安的飞机上。这几日的奔波。让他的眼底浮上了青丝。有一条清晰的黑影从眼脸处一直蔓延到眼角。但神情却大不一样。如今的他看起來神情竟有些轻松。仿佛一个跋涉许久的旅人终于卸下了身上沉重的背囊。又或许发现了前方不远处的绿洲。

他会想。报纸上那些新闻。谁谁罹患了绝症。在病床前的那一场婚礼;谁谁重病不治。可却演

绎了一场千里求医不离不弃的故事。爱情。总是要在这样的时刻被证明。被渲染。然后呼唤出伟大。以往的他。总是不屑。这样的人。未免太过自私。他总是觉得。辜负就是这样的。明知自己不能给与承诺。那这些海誓山盟也会随着死亡而行将就木。他太骄傲。骄傲到不屑爱情成为一种施舍。一种慈悲。一种怜悯。他太自负。自负到以为所有的爱情都是如此。他给不起。自然就不要。可如今。他终于明白所谓的骄傲不过只是画地为牢。

医生对他说。可能十年。可能五年。也可能是几个月。他就真的给自己判了死刑。在缓期执行的日子里。他就是这么自我囚禁。以为爱情就是锦上添花。怎么会是雪中送炭。

其实。不是这样的。

即使到了现在。依然会有这些传说。爱。也可以命悬一线。互托性命。它可以卑微到任意践踏。也可以强大到足以照耀残缺的生命。他终于懂了。这所谓的爱。我爱你。我便可以为你自毁双目。只为记住你最美的样子。我爱你。即使只看过一眼。便可以历经十八载无怨无悔。我爱你。所以一秒就是一生。一辈子。往常的他不懂。所以他才会说她傻。这些一往情深。这些辗转反复。他不懂。所以才妄自以为自己的伟大。放弃不是选择。隐忍不是出路。只是他自求自困。不知道爱就是胸口上的那枚勇字。一往无前。粉碎碎骨。心甘情愿。稍有一点迟疑。都不算。稍有一点犹豫。都不算。稍有一点惶恐。都不算。他太自信。所以笃定。他太自卑。所以抗拒。

他呼出一口长气。心里轻轻地呢喃。嘉嘉。等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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